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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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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兒,我很失望。」南宮禦風站起來,衣袂鼓動,一雙手掌漸漸變青,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一掌擊下,我與風揚,立時會魂歸地府。沒想到,我最後竟與他死在一起,他是遂了心了,以為與他心愛的人同生共死了,我卻實在不甘心。我用力扯住風揚:「風揚,我不想死!」他定定地看著南宮禦風,毫無反抗的意思,我大叫:「風揚!我們闖出去!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啊?」他突地一震,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你說的,這話是你說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已經在反悔了,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離開,說就說了吧!「不反悔!」我堅定他的信心。 「好,我們生死在一起。」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笑顏如花。挺直身子,他面向南宮禦風:「師父,徒兒對不起您!得罪了。」整個人,如標槍般挺立,我感覺到他的力量和自信。 南宮禦風怒急反笑:「不知死活的東西。」掌風如雷霆萬鈞,奔湧而來。 第四十五章 風揚一把抱起我,用力擲向門外:「快走!」搶過身向南宮禦風迎了上去。 我想都沒想,空中擰身,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砰地一聲,我倆一起迎上掌風,我只覺得胸口如被重錘擊打,喉嚨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小飛!」風揚嘶心裂肺的聲音我聽來很遙遠,我的世界,沉入了黑暗中。 好象是在火的深淵裡沉浮,我感到燒灼般的疼痛,我看到允倜,離我很遠很遠,伸出手,我抓不住他。喚不出聲音來,只能看他一步一步走遠,消失。為什麼不回頭,只要回頭,就可以看到我了啊。我痛哭。 我在哭泣中回復知覺,眼皮似灌了鉛一般沉重,睜開眼,這是什麼地方?如此黑暗,全是黴變的味道。 「醒了?」是風揚的聲音,卻變得很暗啞,他的聲音原本清朗動聽,我吃力地想扭動頭,卻動也不能動,驚慌地發現,我渾身都像是散了架,連動個手指頭都很難。 「別動,你全身經脈俱損,現在不能動。」風揚略微有點發涼的手扶住我的手。 全身經脈俱損,那麼,我還活著?在我目光能及的範圍裡,我大概猜出了我們所在地地方。 「南宮禦風把我們關起來了?」我問,說這幾個字,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嗯。」他回答。 「為什麼沒殺我?」我又問。 「安王的人說不能殺你。」 安王?我凝神想了一下,才記起是丁允仲,我又成了棋子。上回,是西爾親自送我回去,這次,是不是死了之後,才能回去?那個夢歷歷在目,允倜遠去的背影如針紮在我心上。生痛生痛。 一隻手伸過來,給我試淚,我才意識到自己在流淚。風揚出奇地沉默,除了回答我的問話,一句話也沒說。 「風揚,你受傷了沒有?」我問。 「沒有。」我聽到他遲疑的聲音,心裡微驚,「風揚,我看不到你,你讓我看看你。」他一直沒有進入我的視線範圍裡。我焦急地喚他:「風揚!」 風揚的臉映入我眼簾,蒼白憔悴,那嫵媚的風姿蕩然無存,頭髮雜亂得像枯草,眼睛青腫充血,「風揚。」我吃驚得呢喃:「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他咬著唇扭開頭,避開我的目光。 「你去跟南宮禦風說,再不與我為伍,讓他原諒你。」我喘著氣說。 他不做聲,我怒著:「他這會不會殺我的,你得出去了,才能救得了我!」 「師父不會放我出去的。」 「為什麼?除了你,他已沒有親傳弟子了!」我說。 「我是必死的人,所以,師父才會讓我在這裡陪你,他不會讓任何其他人接近你的。」他的聲音飽含痛苦。 「什麼意思?」 「第一,師父不會容忍違抗他的人活著,第二,師父決不能讓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人活著。他現在不殺我,只是為了留著我照顧你。還因為,我可能是唯一活著時,不會說出他秘密的人。」他垂下眼,眼中閃過痛苦和矛盾。 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驚問道:「你,不知道南宮飛是女子?」 他身子一抖,抿著嘴不答,神色間卻明白無誤地告訴我,我猜對了。我真是哭笑不得,南宮飛,你都做的是什麼事。還有,這個風揚,那麼愛她,愛得連命都不要了,卻是雌雄不辨的糊塗蟲。再有,天,他就是傳說中有斷袖之癖的人?怪不得長得美豔如斯,一舉一動,都媚入骨髓。 「我不是。」他突然悶聲說。 「不是什麼?」我問。 「不是你想像的人,不要用那樣的眼光看我,我當時也很矛盾。可讓我不愛你,比讓我面對眾人鄙視的目光更難。」他轉臉看我,眼中又有憤怒又有幽怨,「看著我在痛苦中徘徊,你當時很開心吧?為什麼,不能私下與我透露一點點?捉弄我,就那麼好玩?」他雖然在對我說話,眼神卻不是對準我。 我的心一緊,雖然他已經那麼憔悴狼狽,這一幽怨,那種媚姿又現,「我哪知你居然這麼笨,男女不分!」我脫口而出,這不是我在說話,我驚恐。南宮飛的靈魂仿佛要從我體內復蘇,這是在遇到風揚之前從沒有過的。這之前,我雖然有下意識的動作,但那絕對是下意思,不經過大腦。可是,我認識我沒見過,但南宮飛認識的人,我漸漸記得起南宮飛從小至大的事,我漸漸,在被她左右! 「不要。」我掙扎,不要回來,她若回來了,我怎麼辦?玉羅司怎麼做這種事?難道,我的魂魄的力量越來越弱了?我壓制不住南宮飛的?可她不是死了嗎?她的魂魄應該不在身體裡了! 「你怎麼了?」風揚有點驚慌,我搖頭:「不要,南宮飛,你不要回來!」我混亂。他撫上我的頭,輕輕揉著,很舒服,我漸漸平靜,睜開眼,我歉疚地對他:「對不起,我不是南宮飛。」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如深潭:「你當然不是他,小飛從沒有用這樣的眼光看過我,他從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而且,他絕不會在昏迷中,呼喚另一個人的名字。」 他目光一陣迷離,輕輕地,他問我:「小飛去了哪裡?你怎麼會在他身體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問話時,他聲音顫得很厲害,我不語,他的眼波漸漸哀戚至絕望,站起身,我聽到他隱忍的哭泣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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