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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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得很。」我只覺齒冷,卻不再吭聲。 真正是人心不古。我還沒有怎麼著呢,她這邊就想套我的話,看來張昭華果然是賊心不死。而梅加在庚豔殿,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娘娘……娘娘……」 梅加的臉忽而變得有些猙獰和焦灼,痛苦地盯著自己的手腕,我所捉住的地方。 我低頭一看,只見我的手背青筋暴露,手指死死地捏著她,想來是把她掐疼了。我慌不迭地鬆開手,一時間我的手如同痙攣,像一隻被剝乾淨的雞爪子,扭在那裡。我使勁兒地揉搓著右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娘娘,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揮手示意梅加退下,身子向後一靠,放鬆著身體,把手按摩了兩下,終於漸漸恢復正常,只是還有些心悸的感覺。我想應該是身體虛弱的緣故,而使用測謊儀又太過頻繁,所以比往常吃力一些吧,想必過幾天就會好的。 這件事很快就被我拋諸腦後,瞧見梅加抹著淚退了出去,我的耳畔卻只迴響著宇文護的諄諄教導,到底薑還是老的辣,知道這個世上,絕對沒有發善心這樣的好事。 張昭華和梅加這一茬,就是那不知何時會放出的冷箭吧。我縱有息事寧人之心,她們卻人心不足,不肯放過。若不除掉她們,只怕活下來,都是個奢望,想要去打探虎符的下落就更是難上加難。 人若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可人若已犯我,我必犯人。 我摸了摸宇文護給我的這枚金牌,想起他說的,這不是一塊盾牌,而是劍的屏障,只有先發制人,主動出擊,才能在戰場上活命,心裡一個主意漸漸浮起,雖讓我背心涼透,卻又覺得理所當然。此番進宮,絕對不能再麻痹大意,張昭華這二十大板我想不還給她也不行了。 第二十三章 月下約,引入甕 梅加回來的時候,手裡捧了許多新摘的臘梅,她說放在房間裡頭,心情會好些。她還把已經燉好的龜肉湯端了出來。 氤氳的肉香飄至床邊,她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碗熱騰騰的肉湯往我這邊走來,溫和地對我說道:「娘娘,趁熱喝了吧。」 我早已經醞釀出眼淚來,順著遞到我面前的瓷碗,迎著撲面而來的一股熱浪,我的眼淚恰好滴入濃濃的肉湯裡。 梅加捉住了契機,心疼地關切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我抽噎道:「梅加,我心裡有一樁事,一想到……就,就寢食難安。」 梅加連忙把碗放在一邊,面色凝重而認真,「娘娘,若您信得過奴婢,不妨對奴婢說,奴婢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我難為情地低下頭,「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可我現在急得火燒火燎,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梅加,我想找人帶個口訊給人。」 梅加怔怔的,半天沒吭聲,我對她還抱有最後一絲期望,補充道:「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簡單,可做起來卻實在讓你為難。你只是個宮女,想要到前面去送信,風險太大。你若辦不到,我找別人去送信,也並不妨事的。」 「不,娘娘!」梅加急急道,「娘娘把這樣的事交給旁人,只怕存了風險,還是奴婢去妥當。」 「梅加?」 梅加握住我的手,給我勇氣,「娘娘,難道您連梅加都信不過?」 我緩緩地點點頭,收回目光,咬牙下定決心,「好。梅加,有你這般對我,我死而無憾了。你想辦法幫我送句口訊給一個叫做楊堅的宮伯下士,他是我遠房的表兄,你就跟他說這宮裡頭不大太平,讓他還是早些請辭,回鄉去吧。」 梅加沉吟片刻,建議道:「奴婢若是貿然去找這位姓楊的侍衛,跟他說這樣一番話,他只怕不會聽從吧。」 「那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梅加一咬牙,「這樣勸誡的話,恐怕只有當面說才好。只是,娘娘現在這副樣子,料來是不好相見的。不如娘娘給個信物,寫張字條,奴婢送去給楊侍衛,他才能相信奴婢。」 「這樣啊?」我斜了梅加一眼,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心可真夠黑的。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的手有些不聽使喚,拿不了筆,梅加,你就代我寫封吧。」 梅加也不傻,生怕把自己繞進去,「可是楊侍衛一瞧字跡,不是娘娘的,如何肯信我?」 「無妨。我與他有一句暗語,只要你加上那一句暗語,他就會相信是我寫的了。」 梅加笑得有些勉強,顯然對我的安排不大滿意,可她若不當著我的面寫下這幾個字,又如何取信於我,「那娘娘要如何寫這封信?」我說:「你就寫六個字,天色變,速回鄉。至於暗號嘛,你就寫上『誅心』二字好了。」 「誅心?寫上這個,楊大人就相信是娘娘寫的了嗎?」梅加懷疑地問道。 「不錯。」我莞爾一笑,飛快地打消她的疑慮。 梅加一咬牙,慷慨赴死般朝我狠狠點了點頭,「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竭盡所能。」我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就拜託你了。也不用太著急,慢慢來。」 第二天傍晚,梅加就有了消息。我滿懷期望道:「他答應了嗎?」 梅加搖搖頭,「奴婢昨天夜裡親手把東西交給了楊大人,可是楊大人說什麼也不肯走。他還說要親自過來瞧娘娘的傷。」 「胡鬧!這裡是後宮,他如何進得來?」我氣呼呼地說道,「你既然見到他,難道沒有告訴他我的處境嗎?」 「正是因為說了,楊大人才更加不放心。我看娘娘非得見他一面,親自勸說才行。」梅加急人之所急道。 我沉思起來,「我何嘗不想見他一面,只是他進不來,我出不去,這後宮裡頭的人個個都虎視眈眈,我如何敢見他?」 「娘娘倘若信得過奴婢,奴婢倒是知道一處地方,是後宮與前殿的連接處,離庚豔殿也不算遠,方便您和楊大人相見。那裡是個廢棄的小隔院,平日就沒有人。不如就約在那兒?」梅加說的時候,眼死死地看著我。 我費力地考慮了很久,最終一錘定音,「好,我信你。就去那兒!梅加,你再寫封信給他,約他亥時在那兒相見。」 梅加點點頭,松了一口氣,「這信要怎樣寫?」 我想了想,讓她補充道:「信上書,舊日終難忘,恩怨一朝了。與君約亥時,不見亦不散。落款就寫上我的名字好了。務必要把信交到他手上。」 梅加鄭重地點點頭,當著我的面寫下這一行打油詩,她的字跡很清秀,在寫詩的時候,筆鋒卻收放自如,毫不拖泥帶水。末了又想起什麼,她探頭問道:「就這些嗎?」 「就這些。」 「難道不用加上什麼暗語嗎?」 我莞爾一笑,倒險些忘了,想像著閱讀此信的人,連連點頭,「當然要。」 梅加把白絹晾乾收好,轉身出去的時候,我最後叫住她,「梅加,你這麼幫我,就不問理由嗎?真的不怕惹來一身麻煩?」 「難得娘娘這樣看得起奴婢,奴婢甘願為娘娘做事。」梅加答應得很堅決。 戌時快過完的時候,我就換上了梅加替我準備好的衣裳,假扮成去拿藥的她,成功地從庚豔殿門口把守著的太監眼皮底下走出去了。 梅加則假扮成我早早地熄燈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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