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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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媒?」楊堅有些意外,「卑職一心只想建功立業,報效天王,不敢妄想娶親。」 「男兒要建功立業,以後有的是機會,但若是有兩情相悅的人,卻萬萬不可錯過。韶華易老,若得一心人,相偕一生,也是一種福氣。」宇文毓款款道。聽起來,頗有一番感悟。 楊堅不再吭聲,沉默著等待宇文毓的下文。宇文毓笑著對房內說道:「古人雲,衣莫若新,人莫若故。朕有心玉成你們二人,你帶著她遠走高飛去吧。」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兒笑出聲來。宇文毓以為我和楊堅有私情,想要讓我倆做一對苦命鴛鴦,但楊堅是何許人,怎麼會如他所願? 果然,楊堅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床上的我,他的眼眸裡波瀾一現,立馬撲通一聲筆挺地跪了下去,「天王明鑒,卑職對淑媛娘娘絕無半分非分之想,更不曾和淑媛娘娘有任何私情,請天王明察。」 宇文毓知道楊堅會不承認,不為所動,「你不用急著否認,朕也約略知道些你們的事。召你來,不是要治你的罪。是朕不喜歡強扭的瓜,既然阮陌的一顆心都系在你身上,你就把她領走好了。」 宇文毓話還沒說完,楊堅的額頭便把冰涼的地板磕得咚咚直響,「天王,卑職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並無半分假話,倘若卑職對娘娘有任何私情,願遭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他這一番誓言起得太狠毒,把宇文毓都給鎮住了,楊堅卻還不忘表決心,「卑職一心一意只想為天王排憂解難,報效朝廷,以慰亡父在天之靈。」 宇文毓萬萬沒有想到楊堅會是拼死不認的態度,他全盤計劃是出於我和楊堅有私情而展開的,可現在,則讓他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了,「你當真這樣想的?功名利祿就這樣重要?」他猶疑地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滿是不甘。 我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也已經看夠了,但我到底要回宮,要和宇文毓繼續周旋,這殘局只有我來收拾,於是我掙扎著爬了起來,插話進來,「天王就別跟楊公子開這種玩笑了。天王的的確確是要為楊公子做媒,但怎麼可能是我呢。新娘子另有其人,楊公子就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楊堅依舊跪在地上,並不看我。不看我,是他對我的話不認同,甚至在他心裡,更加認定是我有心害他於不義。前殿約會風波,此時此刻的賜婚試探,搞不好在他看來,都是我從中作梗,刻意想把他和我綁在同一根繩子上。他以為我想跟他同歸於盡,寧願自己惹了一身騷也要把他拉下馬?我不禁苦笑,楊堅對我的敵意怕是要越來越深了,只是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但願我能在他得勢之前就逃離長安城。 「陌陌?你們?」宇文毓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我上前親昵地牽著他的手,說道,「天王,玩笑開夠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宮去了?賜婚的事,天王還是改日再和楊公子說吧。我瞧楊公子可不是一個能隨便開玩笑的人,今天是被您給嚇著了。」 宇文毓眼見楊堅筆挺且堅定地跪在地上,想要讓他把我領走估計是比登天還難,他沉吟了半晌,終於不得不悻悻地把楊堅打發出去,有些不滿地看著我,「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都說了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們還在這裡唱的是哪出戲?」 我心裡暗笑,你這唱的又是哪出戲。我因赤腳著地,寒氣逼人,不禁眉頭一皺。本來這雙腳在逃跑時就被劃傷了,加上天寒地凍下的皸裂,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我想尋雙鞋子,卻找不著。 宇文毓不知從哪裡變出一雙靴子,靴子有些老舊,一看就是男人穿的,他遞給我,語氣不知怎麼也變緩了些,「你們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抑或,他嫌棄你?」才一說完,就自言自語般地補充道,「朕都沒嫌棄你,他倒挑剔起來。」 我差點兒被宇文毓這句話給雷翻,他是想說楊堅嫌棄我是他穿過的破鞋嗎?我把對他的鄙夷藏在心底,只擠出淒婉的神情來,「天王當真不嫌棄阮陌?」 宇文毓被我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你在說什麼?」 我苦笑道:「是阮陌唐突了。天王不嫌棄阮陌的過往,是因為對阮陌無愛。不過,不論如何,阮陌聽了,也很是感動。」 宇文毓嘴唇囁嚅了兩下,想要辯解,但最後只是皺了皺眉頭說道:「要不朕找他重新談一次,你與他的誤會不解釋,只會越來越大。」 我不禁冷笑,他還真是不死心啊,「天王也瞧見了,在楊公子的心頭,功名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天王不必費心了。」 「他若執意為官,只要不在長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宇文毓又道。 我搖了搖頭,「阮陌對楊公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眼見他又要說什麼,我只求速戰速決,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 宇文毓背部一僵,下意識地就要把我給掙脫開,只是掙扎了兩下,見我抱得緊,又放棄了,但語氣裡明顯帶著一絲不善,「阮陌,你這是做什麼?」 我幽幽道:「天王之前對阮陌說的話還算數嗎?」 「什麼?」 「天王說會好好相待,與其他娘娘一樣,不分彼此。」我貼著他的背,感覺到他全身上下的弦都緊繃著,於是我伸手輕輕地拍撫了一下,「我跟天王回宮去好不好?放下從前的一切,和睦相處。」 「你那麼想離宮,怎麼現在反而要回去?」宇文毓把我的手剝離開來,他扭過頭,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冷冷地看著我,「是因為楊堅不要你,你就想向朕示好了?你就這麼水性楊花?」 就算我現在柔情萬種,投懷送抱,他也絕對不會相信我能對他有情,我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不是水性楊花,而是選擇一條最好的路。」 宇文毓冷哼道:「陌陌果然最會為自己籌謀打算。不過,憑什麼楊堅不要你,朕就要收容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阮陌不是看得起自己,而是知道自己活著的價值。天王對阮陌的好意,我銘記於心。作為回報,阮陌留在宮裡,也好打消大塚宰對您的疑慮。從今往後,天王既是阮陌的夫君,阮陌自當一切都以天王的利益為重,與天王及其他娘娘和睦共處。」眼見宇文毓黑著一張臉,想來是對不能殺我滅口心懷不滿,我微笑著上前去牽起他的衣袖。 宇文毓瞧不起我沒關係,說我水性楊花、見風使舵也無妨,重要的是得讓他對我放鬆警惕,知道我活著的價值,讓我安全無虞地在宮裡活下來。只有這樣,找虎符、報仇、算賬,我才能一樣一樣地進行。 宇文毓把袖子從我的手指間抽了出來,對我的怨氣並沒有消散,他一個人大步走出門去。我怔怔地留在原地,正不知他心裡如何盤算的,就聽門口傳來他冷冷的聲音,「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我一愣,不禁一笑,「等等我,我走得慢。」話音剛落,宇文毓又從前邊走了回來,不由分說就將我打橫抱起,動作實在有些粗暴,我喉嚨裡喊疼的聲音還沒有出來,他已經抱著我步出房去。 我摸著胸口的金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條小命總算是暫時保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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