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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侯修容冷冷一笑,「三個月前,懷胎四月的雁昭儀突然小產。那個時候,天王還只是甯都郡公,在朝在野都不過是閑雲野鶴,所有人都認為雁昭儀的小產是一個意外。可只有雁昭儀一口咬定是有人加害,天王當時只寵著她,也非要找人徹查。不過查來查去,也沒個所以然。想必是因為天王的興趣已經不在她那兒,這樁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說著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她只當宇文毓的興趣在「我」抑或是元胡摩這兒,可照我看,宇文毓並非對雁昭儀沒了興趣,搞不好就是因為那次「意外」,而讓他不敢對雁昭儀有什麼特殊的恩寵吧?明明心裡惦念著,卻只能藏在心裡。對於帝王家來說,恩寵過盛有時候便等同於對一個人的謀殺!

  「雁昭儀看起來很好生養呢,她當時怎麼會小產?」

  侯修容兔死狐悲道:「那誰知道?當時御醫只是說她氣血不足,導致胎死腹中,自然便小產了。現在想來,倘若你當真不是兇手,指不定我和雁昭儀的小產都是一人所為。」

  她心裡這樣想,宇文毓又何嘗不是如此?

  「那娘娘可有想過,誰會是此事的主謀?娘娘這一胎若生下來的是男丁,指不定會是太子呢。」我斜睨了侯修容一眼,她面容一動,口不對心地說道:「我如何知曉?」

  我攀上她的手,款款引導著,「那行兇之人這麼不待見天王未出世的孩子,不知是和天王有仇,還是——不想讓天王的太子之位旁落他人呢?倘若是後者,天王有名分的妃嬪娘娘就只有那麼幾人。娘娘心裡頭就沒有些揣測?譬如張昭華、獨孤貴姬抑或是徐貴妃?」

  我提到徐貴妃時,侯修容的皮溫明顯上升,「娘娘是懷疑徐貴妃嗎?也是呢,如果娘娘一舉得男,天王的太子位就有兩個候選人了。」

  侯修容面色一變,「不要胡說,我幾時懷疑過她?徐貴妃向來賢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侯修容矢口否認,但她的皮溫卻在繼續升高,她心裡恐怕是不以為然的吧。

  正說著,侯修容的貼身婢女進來回道:「娘娘,藥已經煎好了。」

  侯修容正準備喝,那一碗黑乎乎的藥卻提醒了我,不禁反問道:「娘娘剛才說吃穿用度都沒有問題,不知道算不算娘娘這期間喝的安胎藥?」

  「那安胎藥已經查驗過了,也瞧不出什麼問題。」侯修容看來早就懷疑過安胎藥。

  我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娘娘手邊還有服用過的安胎藥藥渣和藥方嗎?」大多數情況下,在藥裡下毒是最不易察覺的。假若有問題的是她服用的安胎藥,或許還能找到一點兒痕跡。

  侯修容雖不以為然,還是如我所願把藥渣交給了我,她心裡自然還是希望找出真凶的。

  第十二章 審藥方,笑淺淺

  我一拿到藥方,便直奔紫陽宮。

  藥方是御醫開的,藥是御醫煎的,侯修容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又能得出什麼信息?倒是那個魯國公,師從杏林大師,游離于宮外,此時只有先找他碰碰運氣了。

  到紫陽宮的時候,魯國公正坐在殿外鬥蛐蛐,目不轉睛地盯著眼皮底下的陶制賽盆,我在他身邊站了好久他都沒有察覺。

  賽盆裡頭有一大一小兩隻蛐蛐,對視著對方,可就是不肯上前廝殺,我站得腳都酸了,一著急直接拎起旁邊的陶罐把一隻蛐蛐給倒扣了。

  「金將軍!」魯國公驚呼地站起身來,正準備說些什麼,瞧見是我,不禁愣住,臉上不得不掛上一副勉強扯出的禮貌笑顏,「皇嫂怎麼會來?」

  我揚了揚手中的藥方,「有件事想請魯國公幫忙。」

  他的眼睛猛地瞪得渾圓,驚惶地指著我的背後,「我的金將軍!金將軍跑了!」

  我一怔,低頭一看賽盆,我罩住了一隻蛐蛐,另一隻卻趁人不備跳出盆去了。

  魯國公立馬像丟了魂一般四處亂竄,可殿外如此空曠,那麼小的蛐蛐哪裡找得著?眼見魯國公順著殿前的草坪一點一點地排查,他再這樣查下去,天都要黑了。

  我忍不住說道:「不過是一隻蛐蛐,魯國公既然這麼喜歡,改日我送只給你?」

  魯國公懊惱道:「那可是我的常勝將軍,我靠它贏遍了整個長安城。明天說好了和大力士的虎仔子對決,現在金將軍都不見了,我明天豈不是輸定了?」

  我尷尬地笑了下,魯國公到底還是個少年,玩性太重,現在問他藥方只怕他也沒心思幫我細細琢磨。我於是說道:「那只跑了也就算了,我幫你重新找一隻更厲害的,你覺得怎樣?」

  魯國公終於肯停下來,「皇嫂懂得促織之道?」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這樣吧,我幫你尋一隻比金將軍還厲害的蛐蛐,你也幫我一件事,如何?」

  魯國公看了賽盆一眼,「好,皇嫂只要能找到一隻促織打敗賽盆裡頭的銀將軍,我便答應皇嫂的任何要求。決不食言。」他粲然一笑,酒窩淺淺,巧笑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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