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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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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蓮待他們的好與宮中其他人自有不同。琳琅記得第一次見到曲蓮時,她穿著小宮女的衣裳,渾身髒得像只小花貓。那時曲蓮當她是新進宮不久的小宮女,怕她被責罰而領著她去梳洗了一番——她第一次見到連嬪也是在那時候,那時連嬪還只是個宮女,尚有幾分單純的心性在。 從小到大奉承他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目的,唯獨曲蓮是例外。 景珣回過神來,問道:「阿姐意欲如何?」 琳琅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天青釉瓷瓶上,安靜了片刻後方說道:「給陳王府留條活路吧!」 景珣原是要趕盡殺絕,此番琳琅開了口,他雖不大情願卻還是同意了琳琅的做法。關於陳王的話題到此而止,二人都不願再提起。 景姮在琳琅懷中不安分地扭動一番後,忽然盯著景珣喊道:「糾、九、舅、舅。」 兩個大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愣住,待回過神來,都驚喜萬分。琳琅失聲喜道:「姮兒喊舅舅了。」 景珣更是滿臉期待地看著景姮,道:「姮兒,再喊聲舅舅。」 對於景姮第一個喊的不是娘而是舅舅,琳琅頗有幾分不滿,想盡法子想讓景姮喊聲娘。而方才那聲舅舅過於模糊不清,景珣亦是興高采烈地想讓景姮再喊上一聲。奈何任憑他們如何逗弄,景姮就是不再開口。 二人都沉溺在景姮已會開口說話的喜悅當中,以至於外頭的內侍通報說皇后到都不曾注意。翟嫵進來時身後還跟著秦嬪與蘇才人,她們自景珣受傷以來逮到機會便緊緊纏著霍嫵,費盡心思只為了在霍嫵來探望景珣時能一道前來。 景姮忽然轉向霍嫵,甜甜一笑,露出了兩顆小門牙,喊道:「舅——」 琳琅頓時釋然,開懷道:「原來姮兒是見了誰都喊舅舅的。」 景珣不甘示弱,道;「皇后是姮兒的舅母,她不過是沒喊全罷了。阿姐這是在嫉妒姮兒率先喊的人是我。」 「那邊站著的都是你媳婦,你這模樣讓她們笑笑倒也沒什麼。」琳琅笑著看了霍嫵她們一眼,道,「姮兒差不多到了餵食的時辰,這會你媳婦們既然都來了,我們便先回去了。」 待琳琅一走,秦嬪與蘇才人忙嬌笑著黏了上去。霍嫵身為皇后,言行舉止都十分的端莊,只挑了個離景珣近的位子坐了下來。景珣望著琳琅身影消失的方向,眸光沉了沉,秦嬪與蘇才人見他今日情緒甚好,竟相爭寵,反倒是坐在一旁的霍嫵將方才景珣的細微之處看得清明。 待霍嫵再看向景珣時,他的神色與平日並無多大不同,讓她不禁以為方才那一眼是她的錯覺。 日落西山前,景珣賜了天牢中的陳王一杯毒酒,後又下旨恩准陳王年歲尚幼的長子襲了陳王爵位,駐守西北封地,有生之年無旨不得踏人燕京。日頭消失在世人的視線前時,牢中的陳王飲鳩而亡。陳王府得了恩准帶走了陳王的屍身,隨陳王一道進京的陳王妃更是哭昏過去。 李廉在冊中寥寥一筆載道:嘉慶九年冬,陳工謀逆,帝念手足情賜鳩酒一杯,許陳王之子襲父爵。 陳王謀逆一事自此落幕。 待到華燈初上,一切又都恢復了往昔的模樣,曲蓮親上飛鸞宮與琳琅道謝,她心知若非琳琅勸說,陳王府定無一人能倖免這場災難。琳琅對此一笑而過,倒也收下了她的謝意,曲蓮小坐片刻便告退,琳琅無意挽留遂命人送走了她。 飛鸞官內琴音依舊那般清冷,長歌彈了整整一日,宮人們多已不堪其擾,琳琅卻無意阻撓。 琳琅坐在院中喝著佳花釀,靜靜地聽著長歌的琴聲。長歌認為當年飛鸞宮那場大火另有隱情,至少當年的幕後黑手不只陳王與連嬪——她也曾這般想過,但她更願意相信這事就是他們二人所為。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鴻毛般的雪花甫一落地便化開,消失得無影無蹤。突如其來的雪讓夜間的冷意更甚,長歌的琴聲不知何時也停了下來: 琳琅回到寢宮後,乳娘便將孩子抱了進來。景姮見了琳琅,笑嘻嘻地朝她伸出了手,竟甜甜地喊了聲「娘」,雖含糊不清,卻讓琳琅無比的喜悅,驚喜之餘不忘讓人去請長歌與逐風。 夜色漸深,除了風雪聲,整座皇城早已籠罩在祥寧之中。 城外的官道上一名男子正策馬迎著風雪狂奔,待到三更天,終於趕到了城門腳下,不待城牆上的守衛問話,來人便掏出了令牌,大聲喊道:「涼州宋武宋將軍帳下中軍李誠奉命回京稟報重大軍情,爾等速開城門——」 平地一聲雷,轟然震跑了守城衛兵的睡意。 第五十一章 戰事 內侍惶然點了燈,雲霄殿內頓時又顯得亮堂起來。早已安歇的景珣起身時雖小心翼翼,卻仍驚醒了同寢的霍嫵。 霍嫵朦朧中睜開眼,見他起身,問道:「五更天了?」 景珣站著任由內侍服侍他穿上衣裳,道:「時辰還早,你睡吧!」 霍嫵確是極困,聽了這話,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景珣穿著妥當,交代宮人們切勿擾了皇后好眠後,忙朝禦書房而去。 雲霄殿到禦書房並不遠,但景珣的匆忙讓隨侍的內侍吃足了苦頭卻又不敢埋怨,路上他走得極快,在旁打燈的內侍須小跑才能跟上他。 到禦書房門口時,見任子衡正領著一名面生的將士站在一旁,景珣這一路緊蹙的眉頭才稍稍鬆開了些。 內侍正要跟在景珣身後進禦書房,卻在他冷眼之下又退到一旁。 將內侍留在門外,並囑咐侍衛不得讓閒雜人等靠近禦書房半步後,景珣這才進了門,身後傳來門闔上的聲音,讓進了禦書房的三人都有如吃了顆定心丸。 「俗禮就免了,具體情況如何?」景珣邊問邊朝案桌走去。方才在睡夢中內侍前來通報,道是任子衡攜涼州宋武帳下中軍深夜進宮求見,讓他頓時清醒,連忙在禦書房召見了他們。 任子衡道:「李中軍剛從涼州戰場趕到燕京,請皇上聽他詳察。」 景珣點頭,跪在堂下的李誠道:「回皇上,按今冬兵部部署令宋將軍奉命帶領旗下四萬兵馬鎮守齊陽關,餘下兩萬老弱殘兵留守涼州城內,不想蠻夷於十五日前由新任主帥阿不那領兵打下我軍防守甚弱的虎嘯鎮,一路朝涼州城逼近。宋將軍欲調兵馬回防涼州十八鎮,哪想蠻夷聚集了八萬兵馬大肆進攻齊陽關,西北虎易關、關東前陽關、東南玉樹關又同時遭遇襲擊兵力吃緊,故而將軍派末將回京懇請皇上派兵增援。」 景珣手中的奏章啪的一聲拍到了桌上,問道:「駐守涼州四關共計兵馬二十萬,蠻夷人口稀少,雖連年擾我邊境卻不過十余萬人,如今竟讓涼州城陷於難?」 任子衡跪道:「皇上息怒。西蠻夷主帥阿不多病逝後其子阿不那接替其位,臣與他尚未交鋒,此番看來他十分瞭解我軍防守方略,否則不可能在重重防守之下繞過齊陽、玉樹二關攻下虎嘯鎮。涼州乃我大毓邊防重地,如今涼州吃緊,臣認為此時並非論罪之時。」 景珣雖心中惱怒,卻也深知涼州對於大毓意味著什麼。西蠻夷連年騷擾大毓邊境,對大毓來說實是一顆毒瘤,若不除去,則邊境臣民不安。 「行之對此有何高見?」 「我軍在涼州四關兵馬分佈極為整齊,若阿不那要同時襲擊四關,定會兵分五路。又因虎易關離涼州城最遠,而前陽關次之,那麼虎易關敵軍人數最少、前陽關次之。反之,離涼州城最近的齊陽、玉樹兩關兵力最為多。但守衛虎易關與前陽關的錢、王兩位將軍曉勇善戰,敵軍若想牽制他們在人數上定會多加考慮。西蠻夷既在齊陽關聚集了八萬兵馬,那麼繞過齊陽關而朝涼州城進發的兵馬定不在多數,阿不那此舉兵行險招,稍有不慎定會引火燒身。故而臣認為,此次涼州之危對我大毓而言是重挫西蠻夷的契機。」任子衡早在人宮覷見的途中就考慮過涼州的局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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