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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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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琳琅掩飾得再好,同床共枕多年的聞不悔亦從她的僵硬中看出了她的情緒。他歎了口氣,解釋道:「春弄有些神志不清,我只是不大放心她。」 「老爺,為什麼不將這許家小姐送回許家去?這麼一直讓她住在我們府上,您讓夫人如何是好?外頭那此閒言碎語說得可難……」阿若忍不住插嘴,卻在聞不悔驟冷的眼神下訕訕閉上了嘴。 琳琅輕輕拿開聞不悔放在她身上的手,退了一步,有些不穩,多虧阿若扶得快。聞不悔極為不悅地皺緊了眉頭,上前欲扶她,卻被琳琅拒絕。 聞不悔有些無奈,低聲道:「琳琅,你別信外頭那些渾話。」 「若我要你今日便將她送回許家,從此再不相干,你當如何?」琳琅狀似平靜,縮在寬袖中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結髮夫妻八年,她與他從未紅過臉。她也知他重情義,並不想逼他,可是她真的很怕,怕再這樣下去,她會變得疑神疑鬼,變得不再相信他。 「許家早已搬離川州多年,找到他們談何容易。」 聞不悔試圖勸說琳琅,「我們夫妻多年,我可曾騙過你?」 琳琅的目光落在聞不悔的臉上,看了許久,忽然輕笑,「今日,你不就騙我了。五天前,你便尋到了許家人,不是嗎?」 聞不悔在瞬間沉默。他望著眼前的人兒,忽然覺得那麼的陌生。 從不過問並不代表無知。 琳琅看著他,靜靜地等他的答案。藏在袖中的那只手,細長的指甲掐進了肉裡,雖未見血,卻是生生地疼。 院子內的歌聲忽然停了下來,下一刻,門霍然被拉開。 許春弄從院子中提著裙擺奔向聞不悔時衣著整齊,絲毫不見當日初到聞府那狼狽之色。或許是聞府的水養人,她看起來比原先紅潤了許多,臉上帶著嬌憨的笑,若琳琅不認識她,定會覺得她極為可人。 「夫君,你回來啦?」 琳琅望著她像只鳥兒般撲人了他的懷中,眼中除了他,再無他人。 聞不悔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她。 琳琅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迎上琳琅的眸子,聞不悔的手自許春弄的背上滑落,試圖推開她,卻被她抱得更緊,直到許春弄鬆開他。 她退了兩步,拉著聞不悔的手問道:「夫君,你不是說回來的時候給我買糖葫蘆嗎?」 聞不悔一愣,隨即安撫道:「回來時太匆忙,忘了,下次再給你帶,可好?」 極為溫柔的話語,像是情人間的溫柔低哄。 琳琅從未見過他們之間相處的模樣,這一瞬間卻覺得氣血翻騰,卻生生忍了下來。她閉了閉眼,朝阿若冷冷說道:「我們回吧。」 隨即任由阿若攙扶著自己不再去看他們,以極為平緩的步子離去。 路過聞不悔身側時,聞不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琳琅不看他,也不試圖掙脫,唇中吐出的話語卻極為冷漠,「放手。」 許春弄這才注意到還有別人在側,見他拉著別的女子不放,遂上前去扯他的手。聞不悔怕扯傷琳琅,便松了手。琳琅得了自由,也不願再去看他們,任由阿若扶著她離開。 「夫君,你怎麼可以去碰別的姑娘呢?」許春弄有些委屈,「你說過會一輩子待我和銘兒好的,你忘了嗎?」 聞不悔望著她嬌媚如昔的面容,忽然覺得很累。他無奈道:「春弄,別鬧了。」許春弄聞言,忽然哽咽起來,「娘曾對我說世上的男子皆薄幸,我原還不信,原來夫君也這樣。」 說完便轉身跑回了院子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聞不悔望著那扇被用力合上的門,心下雖惱怒,卻又極為無奈。 並非他不想送春弄回許家,而是許家根本不願認春弄這個女兒。他能如何?將她趕出聞府,讓她自生自滅嗎? 他做不到。 可是琳琅她—— 想到琳琅,他的心不由得揪成一團。 聞家在京裡的鋪子,但凡是聞家有參股的鋪子,都在對手有意的打壓之下到了不得不放棄的時候,如若再撐下去,勢必會拖垮聞府其他的生意,他努力了良久,終究還是得放棄。 生意上麻煩事不斷,現在倒好,連家中也鬧騰了起來。 琳琅性子彆扭,許多話情願憋在心底也不願明說,難得今日有了這麼一著,他知道她這是在撚酸吃醋,若是前陣子,他定會為此而欣喜雀躍。可如今聞府卻是一團雜亂,他根本無暇顧及。 他從未這麼懊惱過,甚至連父母相繼去世時他也不曾如此的沮喪。 多日累積的情緒在這一刻通通爆發了出來,他一拳砸向那扇緊閉的門板,發出劇烈的聲響,不僅嚇著了路過的下人們,也嚇到了裡頭的許春弄。 許春弄確是被嚇到了。 她望著院子那扇似乎還在輕晃的門,莫名地打了個冷戰。站在原地半晌後,她才慢慢轉身進了屋,一推開門,便被那屋中端坐在椅子上優雅喝茶的嫵媚女子嚇了一跳,她正想裝瘋尖叫喊人,卻聽那女子冷冷低喝一聲,這一聲讓許春弄的尖叫卡在了喉嚨口,退了一步。 手悄悄扶上門框,許春弄故作鎮定地問道:「你是何人?」 「這聞府上下,幾乎是人人都信你得了失心瘋,但總有例外。」那女子嘴角微勾,笑得很是動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許春弄渾身戒備,絞盡腦汁卻想不出眼前這對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到底是誰,目的為何。 「夫人且當我是客人,此行只為和夫人談筆交易,若夫人答應,那自是好,若夫人不願意,那我這便走了。」女子笑了笑。 上下打量那女子,確定她無害,許春弄這才靠近她,在一旁坐下,道:「既是客,就該堂堂正正地走前門,姑娘何必拿自己當宵小一般對待?」 「也是,若是客,都該跟夫人一樣,堂堂正正地走聞府大門。」女子嘲諷她進聞府的意圖,成功地讓許春弄變了臉色。她正要開口送客,又聽那女子開口道:「數日前我的人在涼州途中救下了一個小公子,據說是林大人的獨子……林夫人,我們談筆交易如何?」 「你欲如何?」 天色漸明,聞府極為尋常的一天在晨曦中拉開序幕。 聞不悔起身時琳琅還未醒來,他望著琳琅的睡顏心口像被巨石壓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睡夢中的琳琅緊蹙著眉頭,睡得極為不安穩。這樣的清形他並非初次見到,琳琅初進聞府頭兩年,夜夜都是如此,後來他就再也不曾見到琳琅睡得如此不安穩了。可如今,他卻讓她不得安心了。 昨夜琳琅雖還是與平日一般,可夫妻八年,他又怎會不知她那點小情緒? 她總是什麼話都說,任何情緒都藏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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