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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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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到「一」時,長歌果然開了口,「既然來了,又何妨多坐一會兒。」 聞秋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睨了長歌一眼,道:「我既然來了,就是想開誠佈公地和你談,若你執意拿喬,也無妨。」 許暮衣一直未開口,熟知長歌性子,卻也注意到長歌執杯的手悄悄多用了些力道,不由得暗歎聞秋年紀雖小,卻不容小視。 片刻後,長歌深呼吸,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向前,「合作愉快。」 聞秋雖未表態,臉色卻好了幾分。她踱步回到一旁的椅子上人坐下,就聽長歌問道:「目前這局面,你有何看法?」, 「聞府必毀。」聞秋眸子一斂,說出這話時,心頭卻泛起了一絲不舍。 許暮衣與長歌相視一眼,輕聲問道:「且不說別的,你在聞家待的時日也不短了,真就沒有半分情面?」 聞秋不語,長歌卻道:「是,聞府必毀。嘴上說來當然是容易許多,你有何高見?」 聞秋的想法確實與她不謀而合,可怎麼毀掉聞府讓殿下心甘情願地隨他們重新開始,卻讓她苦思許久,毫無良策。 「你們別忘了聞府那名外來的嬌客,還有那嬌客口中念念不忘的孩子。」聞秋的臉上爬上詭異的笑容,「懷疑的種子才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懷疑。 長歌眸中現出一抹亮色,卻掩飾得極好。 是啊,這世上,能有什麼東西經受得起懷疑? 疑而不信,再堅定的信念也會被摧毀。 她也曾想過這一點,但她卻忽略了那個孩子——許春弄的孩子。 「我需要知道,目前我們的手中有多少籌碼?」聞秋不掩好奇。她知道他們佈置了許久,卻不清楚到底哪步棋是他們安排的。 長歌與許暮衣交換了一個眼神,許暮衣大方地告知了他們的籌碼。 第一,任何地方都佈滿鐵軍衛的眼線。 第二,正在趕往川州途中的恒淩公主。 第三,身在聞府的許春弄和她行蹤不明的孩子。 第四,攜手合作的秋氏後人。 第五,京城幾位德高望重的大臣。 第六,將許春弄送到川州來且動機不明的幕後黑手。 第七,顯然己經知道殿下活著的皇帝陛下。 或許不多,低這些,足夠毀掉聞府,也足夠讓他們重新在朝堂上立足。這些籌碼有的或許不在他們的掌握之下,也不清楚這些籌碼中到底有幾個能用到最後,就目前而言,足矣。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于蘭何傷。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貿貿,薺麥之茂,子如不傷,我不爾覯。薺麥之茂,薺麥有之。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許春弄的院子有個極為秀雅的名字,叫蘭庭苑。 琳琅站在門口,聽院中傳出女子低柔的聲音在反復吟唱著這首《猗蘭操》 ,呆呆地站了許久。 這兩日恰逢天氣轉涼,六個多月的身子,加上春日較為厚實的衣裳,讓琳琅看起來有些臃腫。一旁的阿若雖扶著她,站久了也不免腰酸背痛。 阿若跟在琳琅身邊並不久,也不若素衣那般和琳琅親近,摸不准琳琅的脾性,卻又生怕她出了點什麼差錯而成為聞府的罪人,遂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可要奴婢去通報一聲?」 琳琅不答反問:「阿若知道這是什麼歌嗎?」 「回夫人,阿若雖識得幾個字,卻從未聽過這歌。」阿若道。 「這歌叫《猗蘭操》,甚為好聽。從前我家中有一歌女尤為善歌,很小時我便聽過這歌。此歌原是一位聖人所作,我母……母親也極愛這歌。」琳琅淡聲道。 阿若接不上話,只好沉默,想想不妥,又道:「夫人怕是累了吧?不如……」 裡頭那位嬌客進府這麼久了,聞府上下從未見琳琅去找過她,也未見琳琅為她動過怒,阿若也不知道琳琅今日怎麼忽然就想到這兒來了。其實,不是進去就是回去,她一個當下人的不好明說,覺得有些左右為難。 琳琅看了身側的阿若一眼,心下暗暗歎氣。阿若畢竟不是素衣,如今的聞府,再無一人能像素衣那樣貼心了。 院中依舊在重複那首歌,緊閉著的木門紋絲不動,偶有鳥兒清脆的鳴叫聲,卻也片刻就淡去。 琳琅動了動,阿若以為她是定了心準備進去,不想她卻淡淡說道:「我們回吧。」 本是想看看裡頭那位是什麼角色,到了臨門一腳她終究是放棄了。她不願自己像個妒婦,更不願去懷疑聞不悔。 婦人之仁? 或許吧。 阿若虛應一聲,扶著琳琅轉身欲走。 甫一轉身,就遇到了人。 聞不悔不知何時回的府,正迎面走來。 琳琅並未想到會遇上聞不悔,顯然他也同樣不曾想到會在這院子門口遇到琳琅。一旁的阿若見了他有些怕,往琳琅身後縮了縮。 見阿若害怕的模樣,聞不悔下意識皺眉,問道:「琳琅,你怎麼不在屋中休息?」 琳琅望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點什麼,瞧了半晌,微微一笑道:「本想來看看這兒缺了什麼,但想到爺時常會來,應該不會缺什麼,又有些乏了,正欲回去。」 「辛苦你了。」近來發生了太多預想不到的事,聞不悔累得無暇再去多想什麼,他上前走了幾步,伸手摸了摸琳琅的肚子,問道,「我正要進去,你乏了就先回去歇著吧。」 琳琅低眉順眼,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心忽然有些涼。若是從前,他再忙,也會以她為先。 她並非要鬧什麼彆扭,也確是無須和裡頭那位爭什麼,但眼前這熟悉的人卻在這一刻讓她有些失望。 甚至連一旁的阿若都替琳琅不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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