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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方才去採辦乾糧與衣物的趙龍神色匆忙的來到了身後,逐風回頭,趙龍道:「長歌姑娘來信了。」

  逐風接過趙龍地上的蠟封小圓筒,拆開之後抽出信。他看了信後沉默良久,趙龍擔憂的問道:「統領,可是出事了?」

  逐風將長歌的來信遞給趙龍,趙龍看了信後又遞給了趙飛。長歌的信一如前次那般簡潔,並未說明是何事,只讓他們速回燕京。

  看完信,趙飛問道:「統領,現在我們怎麼辦?」

  逐風道:「自然是回燕京。」

  趙龍又問,「那夫人這邊呢?」

  「不必擔心,他們定然不會讓夫人出什麼差池。」逐風吩咐趙飛付了面錢後起身帶著趙氏兄弟迅速回落腳的客棧去收拾行李。

  他們離開面攤後,客棧二樓臨街的一間屋子的窗戶也跟著關上。

  正斜臥在榻上的望蘇見手下伍五合上窗,喝了口茶,便聽伍五說道:「主子,逐風看了封信後與其他兩人離開,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信上寫了什麼。可要屬下跟上去看看?」

  「不必了。」望蘇看向一旁的李硯,「你有何看法?」

  李硯搖頭,「這一路下來,他們似乎對我們的計劃並無阻礙,隨他們去吧。」

  早在逐風三人離開聞家後,在聞家假扮琳琅的伍六便飛鴿傳書給望蘇,讓他們多多注意。卻是如伍六所料那般,逐風三人這一路上都跟著他們。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們會跟上,望蘇等人也不易察覺到他們的跟蹤。

  望蘇點頭,又轉向伍四,問道:「這一路,應該沒人跟著你吧?」

  「屬下一路極為小心,並無人跟著。」伍四道。

  望蘇甚是滿意,道:「辛苦了,你與伍五都下去歇息吧。」

  待伍五與伍四退出了房間,李硯方又開口,道:「望蘇,這般下去定是不行的。」

  望蘇把玩著手中的摺扇,道:「如若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

  自他們一行人離開川州起,琳琅到處於昏睡狀態,每日的食物都是他們著了店之後吩咐店家熬爛的粥食。即便是他們如此小心翼翼的照料,琳琅仍是瘦了些。對於一個有孕在身的人而言,這樣下去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再者,這些日子以來總是走走停停,耽擱了許多的時間。去往燕京,途中必會經過並州、汶州等城,如若是全心全意的趕路,如今他們應該是到了汶州,而不是在這小鎮上落腳。

  對此李硯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想了想,又道:「要不,看看聞家那小丫頭有沒什麼法子?」

  望蘇嗤笑。且不說聞家那丫頭自打那日他們決定走官道之後便不願再搭理他們,她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半晌後,望蘇道:「不然就喚醒她吧!以她的孩子和聞秋那丫頭相挾,想讓她乖乖跟我們回京並非難事。」

  「容我考慮考慮。」李硯揉了揉額頭,「我先去看看聞夫人與秋兒。」

  望蘇嘴角微勾,目送李硯離開,揚聲喚道:「伍四。」

  在門外候著的伍四一聽他喚自己,離開推門而入。「主子有何吩咐?」

  望蘇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了伍四手中,「你想辦法將這信送回京中,切莫驚動了硯少和那小丫頭。」

  伍四接了信揣進了懷中,恭敬的離開。

  望蘇望著緊閉的房門,看著上頭精緻的雕花,揚了揚手中的摺扇。扇面上精緻的桃花嬌豔欲滴,襯得他的面容愈發的出塵。

  飄渺琴音似遠若近入耳,伴著若有似無的香味,清淡的味兒,似是輪回之後,靜靜的跟在引渡人身後一步步踏過奈何橋那般讓人不得不醒來。

  睜開眼時,她不在自己的院落內。這房間四周的擺設全然沒有她熟悉的顏色,唯一讓她熟悉的只有彈琴的人,焚香的人,還有靜坐在她床邊的人兒。

  香爐中冒著淡淡的煙霧,她在睡夢中聞到的香味便出自那兒。

  若說只是做了一場夢,琳琅覺得這夢太過於不實際。

  此時饒是望蘇的琴音再美,她也無心欣賞。端坐好後,琳琅開口,問:「誰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虔誠焚香的李硯聞言,回過頭來,朝琳琅露出和善的笑。望蘇似是未曾聽到琳琅的聲音,閉著眼認真撫琴。而聞秋,也不若在聞府時那天真浪漫的模樣,沉著臉兒不言語。

  琳琅並不知李硯焚了什麼香,那香味讓她漸漸平靜下來。一曲畢後,望蘇方睜開眼,眸光流轉之間,輕而易舉的勾走別人的魂魄。

  他端坐在琴前的模樣好似一幅畫,美得動人。

  「我在哪兒?」琳琅又問了一次。

  望蘇笑道:「自然是在去往燕京的路上。」

  「我從未想過要上京都。」乍聽「燕京」二字,琳琅渾身一震,隨即又裝的若無其事,道:「木夫子,興許你能好好解釋與我聽。」

  李硯凝視她片刻,道:「確是我們私自帶夫人前往燕京,還望夫人原諒我們的無禮之處。」

  琳琅的視線落在身側的聞秋身上,遂攬緊了她,似笑非笑的望向望蘇,「為何秋兒也會在這兒?」

  望蘇用手中的摺扇支著下巴,打量琳琅半晌後,道:「夫人怎麼不自己問問她呢?那日,可是她自個兒硬要跟我們走的。若她當時肯呼救,沒准夫人今日還是聞家那討喜的夫人,而不至於被我們挾持到此般地步。」

  琳琅望向聞秋,有些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人已經到了這不知是何處的地方,回去固然有可能,但絕非簡單之事。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肚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安然無恙後安了心。還有聞秋——

  想到聞秋,琳琅不知該說些什麼。

  沉吟片刻,琳琅有禮的問道:「木夫子,望蘇公子,可否請你們二位先行離開?我有些話要對秋兒說,不便有外人在場。」

  李硯與望蘇相視一眼,允了琳琅的要求,雙雙出了房門,只留下聞秋與琳琅。琳琅下了床,拉開房門四下看過,確定並無外人才安了心。

  「秋兒,」琳琅深呼吸,緩緩步回床邊坐下。「你是否該好好解釋一番?」

  「娘,你在說什麼呢?」聞秋裝作不解琳琅話中的意思。

  琳琅歎了口,道:「我當日將你帶回聞府,並不是希望你聯合外人做些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知你聰明,但是秋兒,一個真正聰明的人不該太過自以為是。你這麼做,之于你有何好處?」

  聞秋抿唇,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卻又聽琳琅開了口。

  「你既當了我們聞家人,就不該隨心所欲。」琳琅面色微冷,「燕京秋家已經毀在嘉慶四年那場大火中了,你年紀尚幼,為何偏想攪進那趟渾水之中?」

  「你怎麼知道我是秋家人?」聞秋聞言,像被針紮了般,聲音在瞬間變得尖銳。

  「你掩飾的還不夠好啊,秋兒。」琳琅的蔥白尖細的指尖劃過聞秋的眉眼,「第一次遇到你,只覺得你面善,與他長得很是相像。整個大毓確實沒幾人見過他的容貌,但我不同。為你取名『秋』,不單單是因為遇到你時正值秋日,而是因為你身上有太多秋家人的影子。」

  聞秋聽琳琅提起「他」,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對於她來說,他是一個神的存在,可是什麼都抵不住那場大火。她還記得那時的她,站在秋家祖宅前看著那燃燒的火舌一點點吞沒了整座秋府,一點點燒毀了秋家上百年的家業。如若不是他說她不能死,一定要活著找到那個人,一定要助那人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的話,或許她也跟著秋家上下老老少少一起死於那場大火之中了。

  琳琅望著聞秋的小臉兒,責備的話全都咽了回去,伸手將聞秋攬緊懷中,任由她安靜的哭。不知不覺,琳琅眼角也有淚滑過,滴落在手背上,冰涼冰涼的。

  她總記得第一次遇到他時,他摘下臉上的面具時那淡淡的笑容——那時候他們都還很小,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個有著與她一樣精緻面具的他,是秋家的人。

  那個秋家,大毓朝千百年來用以穩定根基的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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