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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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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發生了幾次衝突,不相上下,齊王王子情突然與燕王聯盟,引燕君入國,這才以壓倒性的優勢佔據了楚國的大半江山。相比之下,原來的皇上王子遙與皇后辛清淨,則撤到了陰山之界,反成了弱勢的一方。 半年前,王子情自立為王,與王子遙的朝廷相對,號稱北楚,朝陽郡主被接回皇宮,冊封為北楚皇后。 王子忻被封為皇弟,並立為北楚儲君,只是這位子忻殿下卻並不在宮廷待著,經常行蹤不定。 曾經威懾楚國百年的鳳儀教,在這一戰役中竟出奇的沉默,任憑時局發展。 北楚成立後,王子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徹查當年瑾王的謀反案,並將那些因此遭到流放的犯人盡數釋放,由朝廷發放補貼,好生安置。 北楚的一切政令皆採取了當初江北的模式,一時天下來歸,而那些不容新政的高門,則投奔到舊朝廷王子遙處。兩楚相爭,赫然是新舊政令的爭鬥。 慶國這次趁火打劫卻沒有得到多少好處,燕國後面的釜底抽薪,使慶國軍隊吞掉的江北之地又生生地吐了出來,這一場風雲變幻,得益最大的是燕國。 燕國現在是絕對意義上的強國,小心翼翼地準備下一次侵蝕。 王子情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一邊與燕王虛與委蛇,一邊加強佈防,一時倒也兩安。 在江北之爭過去一年後,各國都反常地平靜下來,各方勢力休生養息,以謀後動。 而在這個時候,燕王也不急著攻城略地,而是忙著完成另外一件國家大事。 立後。 這一次帝林忍辱負重、為國出力的事情已經廣為人知,帝林回國後,很快被燕王封為了江北王,雖說是想紀念他在江北的豐功偉業,卻也隱藏著侵吞楚國的野心。 帝林的家屬本是由柳丹青安置的,事敗後,柳丹青並沒有下殺手,而是用帝仲武的性命向燕王索得了一個承諾:永不攻打魔宗,永不傷魔宗中人。 燕王應了,帝仲武回國後,表示自己收了一個義女。 而那個女子,即將成為燕王的皇后。 女子姓蘇,其他的消息,則一概不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燕王很重視她,禮部早已為這場盛宴忙得焦頭爛額。 消息傳來,舉國歡騰,即使是衛津所在的小鎮,也多多少少地染了喜氣。 晚上張嫂回來的時候,帶了一盞紅色的小燈籠,張嫂說:「燕國這幾日,家家戶戶掛燈籠,你們也掛一個吧。」 衛初笑眯眯地接了過去,甜甜地應了一聲,「謝謝張嫂!」 衛津則倚門不語。 衛初挑著燈籠出去玩了,衛津則轉過身,推開內室的門。 裡面有一個男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沉靜犀利。 「李錚,查得怎麼樣?」 衛津單刀直入,既不關心李錚這兩年的行蹤,也不追問天機閣的事情,他想知道的,只有一個人——李寫意! 李錚也不含糊,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依然英挺如昨。只是自秦月影出事後,李錚明顯比以前寡言了,這幾年,也再也沒有其他的女子出現在他生命裡,「帝老將軍的義女,可能就是她。」他低聲說出自己的猜想。 衛津皺眉,「是即將成為燕國皇后的蘇小姐?」 李錚默然。 其實在燕王大婚的消息傳來時,衛津就已猜到了一些端倪,但是心中仍然有一絲僥倖。現在經過李錚確定後,那麼事情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帝林與李寫意交戰,雙方膠著,然後帝林提出休戰,在戰場中央與少莊主一番交談。少莊主回來後陰沉著臉,交代衛津飛鴿傳與李錚,讓天機閣眾人全部隱匿,沒有指令,不能隨意出現在楚國。之後的戰局則如遊戲一般,旁人自然看不出,衛津身為戰場老將,卻能探知少莊主與帝林的交易。 假裝不分勝負,然後帝林率兵將李寫意逼上懸崖,李寫意假死,以絕了王子情剿除天機閣的念頭。 從山崖上跳下去是設計好的,山崖中間有人接應,真正落到西水裡的是另一個擅水的替身。 可是等衛津派人到山洞去找李寫意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無論是李寫意,還是負責接應的人,都消失無蹤。 衛津頹然返回的時候,恰恰看見風隨溪帶著衛初上山,本想上前截住風隨溪說明情況,卻又瞥到了山頂上疾馳趕來的王子情。衛津只得悄悄地退下,順便將衛初帶走,在某後動。 哪知,這一走就是一年。 一年來,無論衛津用了什麼方法、什麼手段,都不能探知李寫意的絲毫痕跡,她好像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杳無音訊。 另一方面,李錚的人馬也在尋找。在沒有找到之前,李錚一直沒有與衛津聯繫,這次李錚主動來訪,衛津自然知道他已查出一點眉目了。 「少莊主會是自願的嗎?」忍了忍,衛津遲疑的問。 李錚搖頭道:「若是自願的,也應該會通知我們知曉,只怕身不由己。」 可是燕宮深深,她又是燕國未來的皇后,就是想見上一面也是何其困難,更別提將她從裡面帶出來。 「還記得信嗎?」李錚突然說。 衛津點頭,「自從一年前他與楚雲笙前往鳳儀教後,便一直杳無音訊。我憂心少莊主,也沒去打聽他。他怎麼了?」 「鳳儀教內亂了,辛清璿與辛清淨帶領的一班鳳儀教眾正式從鳳儀教分裂了出去,而剩下的鳳儀教劍客,也就是鳳儀教的精銳部隊,現在被信,也就是卿子寒節制。」李錚緩緩地說,「一年前,他與楚雲笙前去阻止魔宗的趁火打劫,信與卓雲……在離陰山不遠的地方,狹路相逢。」 「這個我聽說過,魔宗被帝林擺了一道,沒有撈到任何好處,反而元氣大傷,卓雲也沒有了任何消息,聽說現在魔宗的大小事宜,都是由柳丹青決策。」 「卓雲當然沒有消息,她被信帶走了。」李錚黯然道,「那些鳳儀教的長老,果然擁有神鬼莫測的能力,即使是魔宗,也未免小看了他們——難怪當年桌衣琴會命喪鳳儀教之手。」 「帶走是什麼意思?」衛津有點不解的問。 「魔宗兵敗,卓雲被鳳儀教圍困,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既不想向信示弱,又不想讓信陪葬,所以用自己最後的氣力,拼著萬針攢心的苦楚,解開了自己體內的母蠱,自此昏迷不醒。」 「信呢?」 「不知怎麼催發了體內的寒毒,一夜白頭。」李錚歎息一聲。「孽緣。」 「魔宗就這樣任由信帶走他們的宗主嗎?」 「這是卓雲想要的,不是嗎?只是她清醒的時候太好強,這樣,大概也是最好的結局了。」李錚繼續說,「至於皇后那一派分離出去的鳳儀教,少了魔宗的支持,現在已經舉步維艱。」 「可是信離開後,那些功力超強的鳳儀教長老,豈非是一大隱患?」 「這倒不會,她們都不是入世之人,辛氏女子分離出去後,她們再強,也不過是江湖人士,動不了根本——歸根到底,能真正撼動一個國家的,只有朝廷裡的人,不過朝廷裡的人想動她們,卻也不是不能的。」 衛津突然笑了,「那楚雲笙和那幾萬士兵,是不是也與那些長老在一起?少莊主一開始就這樣打算的嗎?」 「若是不這樣做,又怎麼能保住信不被人利用?而且楚雲笙與王子情和王子遙都不能共處,若是沒有了你的維護,他們兩人的處境都是不堪設想的。」李錚淡淡地說,「想保護一個人,不是將他放在自己的羽翼下,而是讓他變得更強大。」 「齊王倒是強大了,」衛津沒好氣地說,「可是看看他都做了什麼!」 「他為少莊主完成了宏願,重來一遍,即使知道結局,少莊主的選擇也不會改變。」李錚回答。 「知道風穀主的消息嗎?」衛津突然問。 「行蹤不定。」李錚歎聲道,「子忻殿下也在找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子忻?」 「因為小魚,小魚姑娘病重,王子忻想求風穀主為她一直。可惜,他動用了北楚的一切勢力,還是找不到人。」 衛津沉默了半響,突然問道:「素素怎麼樣?」 「住在宮裡,我本想將她就出來,又恐引起王子情疑心。」李錚抱歉的說,「這一年來,衛初沒有母親在身邊,一定很困難吧。」 「衛初那孩子很懂事。」衛津愛憐地笑笑,目光透過窗櫺,望向樹影下正在獨自玩耍的衛初。 婆娑樹影下,小小的男孩剛剛轉過頭,俊秀的容顏帶著絲絲母親的豔色,還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與貴氣。 「燕王大婚,北楚應該會派出使節是誰?」衛津又問。 「就是子忻殿下……還有,言非。」李錚答道,「王子情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用王子忻示好,再用在燕國潛伏了多年的言非示威,對燕國可謂恩威並重……只怕燕王太厲害了,北楚皇帝根本不是對手。」 「言非……閔柔公主還與言非在一起嗎?可言非已經成了……」衛津不忍繼續說下去。 「又是孽緣。」李錚一聲喟歎。 北楚驛館。 秋風越發瘮人,王子忻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晶瑩如玉的眼睛在暮色裡亮得出奇。 言非倚著驛館的門楣,遠遠地看著北楚的下一任皇帝。夜風蹁躚,卷起他的衣袂,飄然欲仙去。比起王子情,王子忻少了那種凜然的威勢,顯得纖弱無害,俊美無比的容顏隱著一股淡淡的憂色,玫瑰色的唇瓣微微抿著,整個人想一塊純淨無暇的珠寶。 「言非,」正在言非的思緒信馬由韁是,王子忻突然轉過頭,淡淡地問,「閔柔姐姐還好嗎?」 閔柔公主與言非私奔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王子情已經默許了,王子忻也不過是剛聽說。 雖然當年在皇宮裡的時候,皇家子女間的聯繫很少,王子忻真正相熟的人只有四哥,但是閔柔畢竟是他的姐姐,血濃於水。 提起閔柔,言非的臉立刻垮了下去,好半天才悶悶的回答:「也無所謂好與不好……殿下,我是絕對不能娶她的。」 王子忻默然:言非已是殘破之身,為了閔柔好,他當然不可能去耽誤閔柔的終身幸福。可是閔柔卻一直很堅持,與他形影不離,言非打不得罵不得推不得攔不得,兩人就這樣尷尷尬尬地在一起。 「其實閔柔姐,是真的喜歡你。」過了一會兒,王子忻苦笑道。 「那種喜歡,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傷害了。」言非頓了頓,突然很想說出自己最深的想法,「如果她不在身邊,我會過得很坦然。就因為她的執著,時刻提醒著我失去的東西,時刻讓我覺得虧欠于她……殿下,等我們從燕國回國後,還望殿下多勸勸公主。」 王子忻愣了愣,沒想到言非竟是這樣想的。 他突然想起李寫意,四哥對於寫意姐,是不是如同閔柔對於言非? 曾經愛過的人,終究轉成了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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