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以恨傾城(34)_霜非晚

三四

　　「朕的晚嬪。」此刻，宮離昊走過來，拉下了宮樓颯握著我的手，道：「王弟，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新王嫂的嗎？」

　　我淚如雨下，溫順地偎進了宮離昊的懷中，一副無助而惹人憐的模樣，幾盡溫柔卻道盡委屈地喚道：「王上……」

　　我能感覺宮樓颯的視線長久地停駐在我身上，隨後卻輕笑起來：「原來王兄又納妃了，王兄你還真是風流啊。」

　　「王弟出征辛苦了。應該在家多休息休息，不然晚上的慶功宴沒了主角可不成。」宮離昊邊安慰著懷中低泣的我，邊笑著說道。

　　「那王兄，我先告辭了。」身後的人淡笑出聲，竟帶著幾分戲謔，「還有新王嫂，本王剛才失禮了。」

　　隨後是那沉穩的腳步聲漸漸地由近及遠。

　　他似乎並沒有完全相信，但他應該也沒有像那個男人一般一眼看穿我。

　　「若晚，好了。沒事了。」宮離昊為我拭去臉上的淚滴，溫柔地說道。

　　「王上。」我依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王爺為何要如此待若晚？」

　　你當真可以如此無動於衷嗎？宮離昊。我在心底默默地說道。

　　自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沒有表示出一點曾經認識過我的跡象，眼神、動作完全沒有一點當初的影子，是否這宮廷之內的人都諳於偽裝？

　　既然如此，我們就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欺騙了誰，又是誰算計了誰！

　　「或許是因為你像一個人吧？」沉默了良久，他突然幽幽地說道，「當初朕在丞相府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呢，也難怪樓颯會這樣激動。」

　　原來那日他眼中的那份詫異竟不是我心中所認為的那樣。也是，如果他打定主意當做從來沒認識過我的話，也不可能會有如此明顯的破綻。

　　「像一個人？是誰啊？」我假裝無辜而單純地問道，依稀還帶著淚珠的眼睛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凝著他。

　　他笑著撫過我的髮絲，卻刻意地轉換了話題：「都過去了，朕不想再提起了。」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會笨得去追問，於是柔柔地笑道：「剛才謝謝王上了，要不然臣妾都不知道怎麼辦。」

　　「若晚是朕的妃子，朕不保護你，朕要保護誰？」他絲毫沒有當初的邪魅和瀟灑，優雅的言語，優雅的微笑。

　　這樣的他，完全不像傳聞之中那般好色，卻偏偏真的有那三宮六院的妃子，甚至每日都有宮女在討論著他的花邊新聞。

　　「王上……」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身體卻被猛地拉近，一個略帶著涼意的唇就這麼覆了上來。

　　為什麼？我詫異地盯著他，卻見他一臉優雅的調笑。

　　如果是平時，我早就一拳揮過去了，但是現在我是雲若晚，我能做的只有接受。

　　嬉笑聲和低低的交談聲從不遠處傳來，我睜大雙眼，卻見幾個宮女掩嘴輕笑，不時還傳來幾句斷斷續續的話語：「王上……還真是風流。」

　　笑聲遠去之時，眼前的男子才放開了我，帶著一貫的高雅，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朕一時心急了。」

　　他雖然在笑著，但我卻看到了他眼底那閃爍不定的黯然。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讓我看到，還是真的是無意之中的閃現。

　　我淡淡一笑，無限溫柔：「王上，你在做戲吧。」不管他變成怎樣，不管他是否假裝著不認識我，我都可以清楚地確定，那個傳言，絕對是他自己有意製造的，他有意把自己變成眾人眼裡好色的君王。

　　而剛才，他亦不過是做戲給別人看，因為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並沒有什麼情欲。

　　手輕撫上他的眉頭，又沿著臉頰順延而下，輕掩住他欲開口的嘴，我柔柔地說著：「王上有心事，若晚雖然不能為王上分擔什麼，但可以做一個最好的聆聽者。」

　　我們彼此都在偽裝，最後誰先撤了心防，誰就會輸掉吧。

　　他猛地怔了怔，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不在乎嗎？」

　　我笑得天真：「在乎什麼？」

　　「朕那風流成性的個性。」他凝了我一眼，突然輕輕一歎。

　　我搖首，笑顏明媚：「若晚不在乎，若晚不相信王上是薄情之人，既然王上封了若晚，若晚相信王上一定會善待若晚的。」

　　手撫上他的胸口處，指著心臟的位置，我虔誠地說道：「只要王上的心中有那麼一席之地屬於若晚，若晚就心滿意足了。」

　　話一出口，心裡不由得起了幾個激靈，想到這嬌聲嬌氣，狀似深情的話語從自己的嘴中溢出，我真開始有那麼些不自在了。

　　他包裹住我放在他胸口處的小手，眼深深地凝視著我：「你當真可以如此相信朕？」

　　我毫不猶豫地頷首，然後仰著小臉望著他：「若晚相信王上，那王上肯相信若晚嗎？」

　　他伸手把我輕擁入懷，然後笑著道：「朕相信你。」

　　「王上這麼久不來找若晚，若晚以為王上忘了若晚了。」俯首在他胸口，我幽幽地輕歎。

　　他笑著撫過我的青絲：「只不過你真的太像她了，讓朕不敢輕易地來找你。」

　　「她是誰？」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怕是他又會轉移話題。

　　「她是父王的寵妃，朕如此相信她，但是她卻騙了朕。」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忽地一暗，撫上我的臉頰，「所以見到你，朕會如此詫異，又如此不敢去接近你，你真的是太像她了。」

　　「王上，我不是她，因為若晚不會騙你。」我說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

　　不過他呢？

　　他又何嘗不是一直都在騙我，我們只不過是彼此彼此。

　　「嗯，朕相信你。」

　　我能確定他此刻的神情是真的，他似乎對我的前世有著什麼不一樣的情感，所以他才會如此對我嗎？

　　假意地接近我，又欺騙我？然後現在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把我當做陌生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那個被稱為我前世的女人？

　　他到底在算計著些什麼？

　　而我的記憶之中，又為何沒有一點他的影子？

　　秋風吹過，吹動了我們的衣衫，根根青絲在風中交纏，在外人眼中，該是多麼浪漫溫馨的場面，可是這其中的情有幾分是真，也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了。

　　「天涼了。」

　　「嗯。」

　　他牽著我的小手，然後慢慢地朝他的寢宮潛龍宮走去，一路上我們彼此都沒有言語，我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任他如此溫柔的牽著。

　　偶然有宮人們跪拜行禮的聲音，偶然又只剩下我們彼此的腳步聲和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我真的要如此演下去嗎？即便他會要了我？

　　「若晚，你可否為朕彈奏一曲？」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首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他的寢宮。

　　此刻，他正微笑地詢問著我。

　　「好。」古琴是八歲之前母親讓我學的，學了兩年，不過只是略微懂了一些，進魅影以後，手成了殺人和盜竊的工具，再也沒有碰過古琴。直到後來接手了魅影，突然就這麼想學會古箏，或許這是我和母親最後的一點牽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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