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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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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睜大眼睛想要張望,那日影光拂照在我眸中,擋住我的視線,總也揮之不去。 那個白色身影應該是大哥,我死了,自然就在黃泉路上,在那兒等我的人一定是大哥。而夜鳶,與我已是陰陽相隔,又怎麼會在那等我呢? 於是,我便放聲大喊:「大哥大哥……」 可他不理我,仿佛沒有聽見我的呼喊,仍然靜靜地佇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大哥——」我放聲大喊,猛然驚醒,一片強烈的光芒筆直射入我的眼眶中。 我呆呆地看著頭頂那明黃的紗帳,感受著額頭上的疼痛,最後撞入那雙幽墨森冷的目光中。他那蒼白的臉,蒼白頎長的身軀,在銀子般的月光下如同霧裡看花。 竟然是壁天裔,他為什麼沒死,獄卒不是說他死了嗎?為何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面前? 而我,又為何沒死? 「姑娘你總算是醒了。」驚喜的聲音傳入耳,我望著壁天裔身邊的那個男子,不正是翔宇麼。 我記起來了,在我意識丟去的最後一刻,聽見牢門被人打開,一個人將我抱起。曾以為那是幻覺,原來不是,我真的被人救了,是翔宇嗎。 壁天裔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似大傷初愈的模樣。他的黑瞳幽如深潭,一直深深地俯視著我。 我無法忽視那目光中時不時閃過一點兒深藏的無奈或者說,憂傷。 無奈,憂傷? 帶著滿腹的疑惑,我問:「為何救我?」 「你就這樣恨聯?」他的聲音很是沙啞,似乎在強撐著自己的體力問我。 「覺得我就這樣死了你不甘心是麼?」討厭被壁天裔居高臨下的俯視,感覺自己好渺小。很想起身,但是我動不了,整個身體的氣力似乎被抽空。 「把傷養好,朕,有很多話要問你。」 他冷峻的目光掃過翔宇,一抹冷酷的寒氣躥上那蒼白的臉頰:「派人看著她,若再有個萬一,朕唯你是問。」 直到那個挺拔的偉岸消逝在我的視線後,四名看似武功高強卻又極為深沉的侍湧了進來,分別立在床榻的左右兩側,如一個個冰雕傲立著。翔宇則靜靜地坐在凳上,目光筆直地注視著榻上的我,似乎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我又做出什麼傻事。 我的目光凝望重重紗帷,青花纏枝的香爐中飄出淡淡細霧,空氣中迷漫著馥鬱佛手柑香氣。赤金燭臺上的紅燭已燃去大半,那一簇金黃的火焰「劈啪」映著痛苦的光影。 我的眼皮很沉重,掙扎片刻後便沉入睡夢,卻驚醒。 驚醒過後又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再次驚醒。 反反復複地睡去又驚醒,驚醒又睡去,早已經折騰得我身心疲憊。 當我再次醒來已是次日日上三竿,暖暖的光芒隔著窗扉射了進來,翔宇仍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也就在此時,緊閉的門扉外傳來一聲高唱:「涵貴妃駕到。」 翔宇立刻起身,恭迎涵貴妃的到來,她青絲皆挽,玲瓏步搖上的蝶翅,滿飾銀花,鑲著精琢的流蘇,長長垂下,隨著她的步伐輕重而搖擺。舉手投足間的風華耀眼異常,那嬌柔的身姿在陽光的傾斜照耀下更顯華貴。 看著她冰冷的目光筆直地射向我,水眸中沒有絲毫的起伏,冷睇翔宇一眼:「你們都下去,本宮有話要與她單獨說。」 「皇上再三交代,不得離開姑娘半步。娘娘與姑娘說的話,奴才們聽不見。」翔宇魷苦音雖然謙卑,卻有著說不上來的強硬。 「狗奴才,本宮的話也不聽?」她的聲音中閃過明顯的怒氣。 「娘娘恕罪,臣只是奉皇上之命行事。」他不卑不亢,用平靜的聲音回答隱露怒氣的,莫攸涵。 莫攸涵冷望他許久,看他絲毫不退讓,便獨自走向床榻邊緣坐下。而我的目光卻是銳利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在榻邊坐下那一刻,一道刺目的寒光由她廣袖內射出。 在心中暗自一聲冷笑後,冷冷睇著這個面無表情的女子,只要我出一聲,莫攸涵的東西,她恐怕連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 可是我並不想揭穿,反而很期待她能在翔宇與眾侍衛面前用那把鋒利的匕首將我殺了,我本就生無可戀,臨死前還可以將莫攸涵這個殺人兇手拖下水,未嘗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可她只是坐在那兒直勾勾地看著我,目光複雜而深沉,藏在袖中的那把匕首遲遲未掏出。 「轅慕雪,好久不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卻又無一絲笑意。 「莫攸涵,好久不見。」我扯了扯嘴角,唇舌乾燥。 「皇上對你,真好。」她輕聲呢喃著:「皇上對所有知道他受傷的人下了禁口令,滿朝文武皆以為皇上只是身子不適罷了,根本無人知曉,那個刺殺皇上險些將南國毀滅的女子依舊好端端地被安置在這華麗的宮殿裡。真是好奇,你轅慕雪憑什麼?」 她的瞳中有妒忌,有仇恨,更有那數不盡的哀傷。 「就憑你兒時被皇上訂為妻子?就憑你與轅羲九為了南國做出犧牲?」 她提起轅羲九這個名字時,我冷笑:「你沒資格說這些。」 「你就有資格嗎?」莫攸涵猛然掐著我的下領,殺意畢露:「背負著南國的使命去北國,卻又放棄使命要遠走高飛,再到你背叛南國做了北帝的元謹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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