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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夜鳶冷冷地掃過冰淩,冷聲道:「拖出去,掌嘴四十。」揮了揮衣袖,毫無感情地下令。

  我沒有阻止,因為冰淩所說的話足以治死罪,掌嘴四十已經是很輕的懲罰。

  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屏去寢宮左右宮人,便靜靜地看著我。眼中的血絲愈發明顯,自申時離去他便處理朝政,後又去聖華宮,還與華大妃有口角。如今再到雪鳶宮,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大妃厭我,因為我得到帝王的專寵,犯了皇室大忌,況且至今也無一子嗣。在後宮妃嬪,朝中大臣,天下百姓眼中,我專擅宮闈,是善妒驕橫,獨霸君王思寵的王后。」

  他的目光依舊平淡如常,站在原地,看著我,想要將我看穿。

  「我又怎會不知專寵乃君王大忌?可我只是在守護我們彼此的誓言。你說這後宮三千,朕空設便是。我有孕那日,你說從今以後你只有我一個女人,只要我所生子女。為了誓言,我始終在堅守著,不惜背負妒後之名,我心甘情願,只要你心中有我。」

  終是因我之言而動容,他大步上前,狠狠將我揉入懷中,很緊很緊。

  「答應朕,不要再因小產之事將後宮鬧得天翻地覆。」

  臉深深地埋在他胸膛前,我哭了,卻還是點頭應允了。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鬢髮,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用暗啞的聲音對我說:「慕雪,夜鳶愛你,便能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一切。」

  我一愣,心中百感交集,心酸突然湧上心頭。

  只聽他說:「你是否也能因為愛夜鳶,而包容我的一切?」

  「可以。」我哽咽著承諾。

  只覺他的雙臂微微一顫,更用力地將我擁入懷中,像是怕一鬆開我,便會永遠的失去我。

  這樣異常的他讓我覺得很奇怪,可是並未多想。

  直到那日,我才知道,他要我包容的一切,指的是什麼。

  後來的日子裡,我沒有再去調查自己小產之事,因為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讓我去查,同時也慢慢接受了李御醫的說法,是我的身子太弱,並不適宜孕子。可是,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我小產之事並沒有那麽簡單。我一直反復在腦海中回憶我吃過的用過的,總覺得有個地方被我漏掉了,可是努力回想卻又是那樣理所當然,無跡可尋。

  若我的小產真的是人為所致,御醫不可能察覺不到。李御醫查錯?不可能,就算李御醫查錯,張御醫與陳御醫也不能一齊查錯。

  而我也答應了夜鳶,不再因此事而鬧後宮,我知道他包容了我很多,尤其是這次頂撞華大妃,杖死王義之事。

  可是我沒有後悔頂撞華大妃,我忍了她兩年,早厭倦了每日承受她當眾嘲諷我,給我難堪,卻還要在她面前擺低姿態的日子。

  尤其是我小產那日,她的態度讓我憤怒。

  我腹中之子是她的孫兒,不論她如何厭我,也該前來探視一番,哪怕只是做個樣子。

  既然她連個姿態都不願擺給我,那我何苦又每日對她唯唯諾諾,矮著身子去逢迎?既然撕破了臉,現在我每日去聖華宮請安之禮都免了去。

  如今的夜鳶,對我的寵愛非但不減,反而與日俱增。夜夜留宿雪鳶宮,冷落了所有妃嬪,後宮早已形同虛設。

  冬去春來,萬物欣欣向榮,錦繡繁華,竟又是一年。

  夜鳶對我說,二十一歲生辰那日,他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時常纏著他想由他口中套出是何驚喜,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急煞了我。

  女人的好奇心總是強烈的,尤其是面對一個帝王口中所謂的驚喜。

  日日掰著指頭算離五月初七還有多少時日,恨不得下一刻便是五月初七。

  紫衣常會笑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杖著我寵她,竟敢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若換了其他人早被我拖出去掌嘴了。

  想必只有她才會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這後宮所有人無不當我是毒蛇,敬而遠之。

  ——這樣孩子氣的你,如何做朕的王后。

  如今就連夜鳶,也不再將我當作一個孩子看待了吧。

  身著淡紫色月季紋理錦衣,走在雪鳶宮的天芳園,借園子裡百花正豔的幽香掃去我滿腹的窒悶與焦躁。她常陪在我身邊為我開導,也平復了我喪子的傷痛。

  「娘娘後悔嗎?」

  「後悔?」

  「如御醫所言,娘娘是因為那次的藏紅花而導致身子虛弱,無法再孕。若再給您一次選擇,您還會再次服下?」

  我搖頭,淡淡地笑了出來:「其實本宮一直都不相信自己小產是因體虛。」如果,莫攸然在的話……

  「娘娘還真是死心眼。三位御醫都是太醫院的元老,怎麼可能同時誤診呢,除非一起合著騙您。其實……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王上依舊如此寵愛您,絲毫未因您不能孕子而對您愛減少幾分。」

  「紫衣你說什麼?」我的步伐一頓,停在一株柳樹旁,隨風飄舞的柳絮拍打在我的臉上。

  她疑惑地看著我,重複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王上依舊如此寵愛您,絲毫未因您不能孕子而對您愛減少幾分。」

  「前面一句。」我猛然拽著她的雙肩,她吃痛地將眉頭一蹙,想了想才說:「三位御醫都是太醫院的元老,怎麼可能同時誤診呢,除非一起合著騙您。」

  「對,除非他們一起騙本宮。」千回百轉的思緒驀然闖入我的腦海中,對了,我一直漏掉的就是這句話。

  「不可能。李御醫是王上的心腹,張御醫是大妃的心腹。不可能有人能指使得了他們同時說謊。」紫衣搖頭否定了我的猜想。

  紫衣口中說的我又如何會不知呢?所以我一直將御醫說謊這個可能性排除在外,可今日紫衣一說便喚起了我心中的猜想……我要去不可能中找尋可能。

  正欲開口,卻見遠遠一排人影朝這邊走來,待走近方看清是一股大內侍衛在園中巡視。一見我的衣著自然猜出了我的身份,立刻低頭不敢逾越看我,忙跪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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