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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如今陳國來襲,城門已閉,還有人去天龍山麼?」

  「沒人能在這天過江的。霧太濃,一入江中,三尺開外便見不著人影了,陳國不可能來襲的。」

  阿蘿心道,怕是陳國想出了什麼法子,要乘霧渡江呢,等到兵臨城下,就是一番惡戰了。江面霧濃,要怎麼才能防禦呢?她隨口又問:「漢水會結冰麼?」

  「漢水不會結冰的,不過岸邊倒是結了薄冰了,這天氣,凍得很呢。」

  「你去用厚的棉紙糊個小盒子來吧。」阿蘿吩咐道。

  不一會兒,婢女把紙糊的小盒子送來,阿蘿看看又道:「幫我折朵海棠花來。」

  她把茶壺中還微溫的水倒到盒子裡,把花用棉線系了放進去,道:「幫我把這個放在外面院子裡去,著人盯著,凍實了再叫我。」

  阿蘿看書看得有些疲倦,見矮幾上放著琴,不覺又是一笑。許久沒彈了,不知道手生了沒有。她輕觸琴弦,閑閑彈出一曲,小聲哼著:「飛鳥點觸江腳,玉龍橫臥山腰,滿乾坤處處瓊瑤。想海棠點點紅妝,原是思君醉了。」哼完笑容滿面,心中之喜悅溢於言表。她轉轉眼珠,推琴站起,走到妝台前,自己臉上眼中都盈滿了笑。她慢慢打散了辮子道:「幫我綰發吧,一直沒好生梳過頭髮。」

  婢女笑道:「小姐打扮起來不知會有多好看呢。」

  阿蘿望著鏡中的自己道:「不用太麻煩,只是不要再留額發了。」

  婢女應了,小心地把阿蘿散在額間的碎發輕巧地挽了上去,細細用花油篦直梳緊了,再綰了個流雲髻,用簪子固定了。阿蘿飽滿光潔的額全露了出來,她瞧瞧自己,越看越心喜,笑道:「再看,我倒真會自戀了。」

  婢女被阿蘿面容上的光彩映得興奮起來,眼中出現了與小玉一般的迷離色彩:「小姐,你不要笑了,就這樣我都已經移不開眼了。」

  阿蘿起了捉弄之心,眼波一蕩,微微笑看過去,婢女一呆,愣在那裡。阿蘿便輕言細語地說道:「去院子裡走走吧。」婢女傻傻地點頭。

  阿蘿忍住爆笑的衝動,拉開房門,眼睛對門邊站著的兩名烏衣騎一瞟,那兩人也是一呆。阿蘿已邁出兩步,他們才回神行禮道:「小姐回房吧,主上吩咐不讓小姐出房門半步!」

  她歎了口氣,原來這一笑只能維持兩步啊,小說裡寫的讓士兵們看到就稀裡嘩啦兵器掉了一地。人人呆若木雞的美女不知要美成什麼樣子才行了,不由得嘟了嘟嘴,聽到一名烏衣騎柔聲道:「等主上回來,小姐求他開了禁令便是。」

  阿蘿笑著回了房。這時一侍從端了紙盒子進來:「小姐,已凍實了。」

  她接過來,剝去紙,用繩子一提,晶瑩透明的一塊冰裡凍著朵紅色的海棠,很漂亮。婢女不自覺地接口:「好漂亮的冰佩!」

  阿蘿笑道:「你把這個交與你家將軍可好?就說,我瞧著好玩做來送他的,才一個時辰就做好了。現在就送去吧,不可耽擱。」

  侍從滿臉喜色地接過冰佩,像寶一樣捧著出了門。

  劉玨正與顧天翔及眾將士商議軍情。已是酉時了,若阿蘿沒聽錯,陳國必定在霧起時渡江,如何於霧中渡江則不得而知。顧天翔沉聲道:「若陳軍安然渡江,必會分出一支兵力封住水寨,另出兩軍分散攻城。」

  「天翔將軍說得是。目前城中只得四萬兵力,附近各州府調兵趕來臨南城至少需要三日,而且最近的晏城只有一萬人馬,遠的城池調兵趕來便是數日之後了,而陳國進攻必傾舉國之力。雖然昨日戰起時,我軍已快馬加急送信至風城,但風城收到軍情也該在十日之後。江上霧濃,陳軍既然不懼霧起渡江進攻,就算我水軍出動,于江中擺開陣勢,敵方也必然有應對之術,我水軍在霧中也只有白挨打的份。這樣的局勢不知諸位將軍有何見解?」劉玨簡單說了形勢。

  軍營之中,眾將面面相覷。陳軍突然進攻已經在意料之外,今夜子時霧起渡江更令他們覺得匪夷所思。大霧之中,水軍戰船就算擺在江面上,可能陳軍船隻從旁邊經過時他們也未必能發現。雖然陳國小,軍力遠遠不若甯國,但若有備而來,也能出動二三十萬大軍。這麼一來,陳國兵臨城下,兵力遠超臨南數倍。三日,他們不知能否守得住。

  顧天翔沉思良久後答:「我水軍要空了大寨,在霧起之前隱于江上埋伏。若是霧散之前陳軍已安然渡江,城中安危就只能靠平南將軍與諸位了。」

  「只能這樣,南軍水軍只負責霧散後攻擊陳軍,陸軍則負責守城,無論如何也要堅守至明日子時後的霧散之時。」劉玨迅速和顧天翔分了工。

  顧天翔離營急回水軍調遣。他走出大營時忍不住看了看劉玨,兩人目光一碰,均露出關心之意。劉玨忍不住道:「陳軍敢於霧中渡江,天翔可得小心才是。」

  顧天翔沒有回答,眼神堅定自信,望瞭望劉玨,回頭大步離開。

  劉玨腹誹,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自己忍不住出聲。他收了心思問道:「諸位可有守城良策?」

  一將領答道:「臨南依山而建,城池堅固,若得水軍協力,陳軍要想抵達城牆之下著實不易。如今水軍不能抗敵于江上,陳軍人多,怕是容易被打開缺口。」

  另一將領接話道:「我軍已經收集全城箭矢、礌石滾木,聚合城中青壯百姓兩萬人。臨南是商賈往來之地,本地百姓人數並不多,而且還需提防敵國細作扮作商賈潛入,借機發動。」

  劉玨坐著,手指情不自禁又輕敲桌面。昨晚陳軍派來的那一隊高手,領頭人身份定不簡單。這群人對西山地形瞭若指掌,城中必是有斥候早已為他們繪出地形圖。臨南依山而建,城牆堅固,卻也把戰線拉得很開,勢必得分散兵力守城。有天險可憑,從另一角度講卻又成了守城的難處。

  這時劉英從侍從手中接過阿蘿送來的冰佩,有點哭笑不得。這個時候,營內討論嚴肅軍情,她卻送來小兒女的戲作。換個時間,主上必定高興地把玩欣賞,可現在怎麼送進去?劉英在帳外徘徊,聽了侍從傳阿蘿之語,左右為難。想了半天,他終於拿定主意進入帳中。帥帳內空氣緊張,幾十年沒有交戰了,眾將都拿不定主意。除了抵死守城外,一時半會兒還無更好的主意。

  劉玨見劉英急急進來,眼神一冷,這種時候他進來幹嗎?來到南軍的烏衣騎都只是他的親衛,從不參與軍情討論,劉英進來如無要事,就意味著得挨四十軍棍。眾將瞧著劉玨,已帶不滿之色。

  劉英到得帳中,硬著頭皮道:「有人獻計,請主上帳外細說。」

  眾將臉上又露出一絲企盼。劉玨不動聲色地走出帳外,冷笑道:「什麼事要扯這種藉口?若是沒有計策,你陷你主子於何地!」

  劉英冷汗直冒,撲地跪下,雙手捧過冰佩:「三小姐急遣侍從送來此物,侍從說三小姐交代他不可耽誤,劉英想主上,主上……」

  劉玨一腳踹飛他,狠聲道:「你以為你主子現在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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