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五〇


  阿蘿睜開眼,仔細地上下打量劉玨。幾年沒見,今晚在山上也沒顧得上好好看他,這下瞧清楚了,還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眉宇間添了沉穩之氣,只是現在臉色快趕上冰塊男了。她眨眨眼睛,笑意更深。

  不能動彈還敢笑得這樣囂張?劉玨越發惱怒:「你是該笑,你那三腳貓似的功夫沒讓人把你劈了真是命大!」

  阿蘿瞪瞪他,翻了個白眼。心道當時要的不就是讓黑衣人措手不及嘛。她半晌動彈不得,已經很不舒服了,還只能躺這兒聽他訓,乾脆閉上了眼。

  見她還笑著翻白眼,劉玨氣不打一處來。與黑衣人對峙時他神經緊繃著,直到看到她笑,才突然想阿蘿敢放火燒橋,布下迷陣一躲兩三年,自是不會這般束手就擒。他不由得隨時準備出手,等到看她披散了頭髮,還解去外衣,心裡才明白了她要黑衣人分神。贏是贏了,卻贏得膽戰心驚。

  「你還敢閉上眼裝作不理?」劉玨的聲音變得危險,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一隻手捏住了阿蘿的下巴。

  他要幹嗎?阿蘿嚇了一跳,趕緊睜開眼睛,劉玨眼中怒意如驚濤駭浪在翻湧。阿蘿心想,你不讓我動不讓我說話,我有什麼辦法!

  劉玨見她睜眼,鬆開手,往下摸到了她的脖子,她的頸項纖細得他一手就能捏斷。劉玨停了停,手指撫過阿蘿脖頸的肌膚,細膩如玉的觸感讓他捨不得移開,想起她穿著單薄的絹衣在風裡微顫的樣子,又恨得很,她居然還當著那麼多賊眼睛脫衣服!劉玨越想越生氣,手一動已扯開了她腰間的帶子,阿蘿眼中終於現出一絲懼意,接著憤憤然浮上一層淚光。

  劉玨手停住,臉頰上肌肉抽動,長身站起,反手拂開阿蘿的穴道。

  阿蘿沒想到已能出聲,「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她感覺穴道解了,就掙扎著坐起來,掩上衣襟,氣道:「淫賊!」

  劉玨被氣笑了,想起當初在花林與她相識,她便這樣罵他,心裡又酸又痛。三年前阿蘿逃走時他恨她、氣她,可是三年裡的柔情與思念早軟了他的心。好不容易盼著她來了身邊,今日偏生又給她嚇個半死。

  他背過身望向院子裡,為她焐出的滿樹紅花在青濛濛的夜色中燒得這樣烈。他的心也似在寒風裡被架在火上烤著,忽冷忽熱,終是炙熱抵過了那股冰涼。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淡淡說道:「阿蘿,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

  阿蘿看到劉玨挺直的背,他的肌肉已繃緊,似在用全身力氣控制自己不對她發火。她心裡又是一陣嘆息,張張嘴,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劉玨不敢回頭,怕看到讓他失望的臉。阿蘿垂下頭,心裡百般滋味都有。

  終於,劉玨輕歎一聲。此時阿蘿突然想起還有情報沒說,不等劉玨開口便急道:「我聽黑衣人說晚上亥時行動。」

  劉玨一愣,轉過身體:「你怎麼知道的?」

  「我打暈了一個黑衣人,換了衣服跟著他們進了屋,聽到他們說起的。」阿蘿忙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聽得劉玨又是一陣心悸。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可真是好膽識啊!」心裡後怕,還好讓冥衛跟著她,不然沒等自己來,她死在哪兒自己都不知道。

  這時卻不是與她計較的時候,防範陳軍才是大事。他強忍住瀕臨爆發的怒氣,冷冷扔下一句:「你就在這兒好生待著吧。」

  阿蘿知道他要去忙了,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娘她們呢?」

  劉玨頭也不回地冷聲答道:「你還有做主的權利麼?要還想見著你娘,就給我老實點!」說完急急離去。

  他一走,阿蘿就想,劉玨真是給氣壞了。她也累了,不再想劉玨會拿她們母女怎麼辦,先睡一覺恢復精神再說吧。

  第十八章

  因為緊張、打鬥脫力造成的疲乏,讓阿蘿一覺竟睡到了次日午時。睜開眼,白雪映著天光,滿室亮堂。她下了床,有婢女端來熱水服侍她洗臉,阿蘿坐在鏡子前,見婢女要給她綰發,忙阻止道:「梳男子髮式吧。」

  婢女小心回道:「將軍把小姐的男裝全扔了,送來的全是女裝。」

  阿蘿無奈,說道:「那就梳根長辮好了,不要綰了。」

  有很長時間沒穿過女裝了,換了衣服,阿蘿看著自己,劉玨送來的衣裳很合身,就是裙子拖到了腳面,走路不如男裝方便。婢女又端來幾道小菜和一碗熱粥,阿蘿也不客氣,填飽肚子要緊。

  吃飽喝足,她滿意地站起身就往門外走。婢女很小心地道:「將軍吩咐,要是小姐外出,就別想再見著夫人了。」

  阿蘿愣住,暗罵劉玨拿七夫人要脅她,卻又發作不得,臉上堆笑道:「待在房裡太悶,我就去院子裡走走,你若不放心,跟著我可好?」

  婢女搖搖頭:「將軍吩咐,小姐不得出房門半步。門外還有烏衣騎守著呢。」

  阿蘿無計可施,想想又安靜下來:「給我找幾本寫臨南城的書,介紹風土人情的或者地方誌都行,有關陳國的也行。」

  婢女見阿蘿打消了外出的念頭,連聲應下,不一會兒工夫就抱了一摞書進來,笑著道:「將軍似是知道小姐會悶,早已吩咐下來,只要不出房門,小姐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盡可能地滿足。」

  阿蘿歎了口氣,看來劉玨鐵了心要軟禁自己,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轉念又想,他好吃好喝好睡地照顧著她,有求必應,還確保她的安全,看來暫時也不會把自己和七夫人打包送回風城相府。這仗不打完,自己就得在這兒待著,只有戰事結束,他才有時間來理會自己。她當下也不問七夫人她們的事,知道她們安好就行,靜了心慢慢翻閱書籍。

  她倚在榻上看五國風情錄,書上道:「大雪之日,漢水霧迷。自西向東,江面白霧翻騰,若天龍騰躍,離江三丈則霧隱不現。沿江諸國皆放排獻祭。」皺皺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雪下得緊了。阿蘿心中一動,走到窗邊,驚歎滿院海棠在白雪中綻放,點點豔紅襯著白雪,奪目至極。這裡的海棠十二月便開了麼?

  婢女瞧阿蘿望向院中海棠,不由得嘴快道:「將軍兩月前便令用棉紙罩著海棠樹,下面放上熏籠,因此這花其實是日夜不停焐出來的。小姐你瞧,那樹下火盆還沒撤呢。」

  「今日可是大雪?」阿蘿望向海棠,一絲溫柔的笑容不知不覺浮上了臉。

  「是啊,小姐可知自子時起,這漢水便升起濃霧,高達幾十丈。要是明日去離城十裡的天龍山往下瞧,整條江就似條白龍在雪中翻騰,好看得很呢。年年這時,天龍山車轎往來,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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