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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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士並不領情,但見是位俊俏公子,斯文識禮,臉上神色還是緩和了許多,回道:「上頭下令,凡出入城者均要登記在冊,公子照規矩行事便可。」 阿蘿大筆一揮,記下籍貫來處姓甚名誰,便順利進了城。她心裡偷笑,風城程府,就算去查也不會有假。 臨南往來水運客船及行商者眾多,城內大街平整,商鋪林立,民居密密層層建在山坡之上,繁華熱鬧。阿蘿坐在車轅前神態自若地觀察著。多年前她交給張媽一筆銀兩,讓她帶著小兒子在臨南城買下一幢民居,開了個小酒家維持生計。不知道來了三個人,這個小酒家還能喂活一大家子不。 阿蘿快活地笑了,這些事到時再說吧,先找著那個常樂酒家再說。照張媽給的地址,馬車拐進小道,沿坡道上行。不一會兒,就聽到山泉汩汩流出的聲音,一面青旗於樹梢枝頭處挑出了常樂酒家的字樣。車夫停下馬,阿蘿大聲喊道:「張媽!張媽!我們來啦!」 坐在櫃檯裡的張媽銀絲白髮,精神卻甚是矍鑠。她懷疑地又偏了偏耳朵,確定後喜色瞬間上了臉,從櫃檯後面飛快跑了出來。她出了門便望見坡道上一位玉樹臨風的俊俏公子調皮地看著她笑,七夫人正在小玉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愣了愣神,張媽忍不住地紅了眼睛,哽咽著喊道:「夫人!」 常樂酒家開在半山腰,此時天色尚早,店內尚無客人。張媽忙急急收了酒旗關了店門,招呼兒子與媳婦見過七夫人和阿蘿。 阿蘿見張媽兒子媳婦均是憨厚面相,手中牽著的一個三歲小兒虎頭虎腦,禁不住逗道:「虎子?你長得像小老虎嗎?」 虎子三歲,怕見生人,往他娘身後一藏,探出個小腦袋道:「你就是奶奶常說的那個聰明得不得了的三小姐?怎麼不像?」 阿蘿笑笑,突然抽出了束髮簪子,長髮如雲般散落,女兒姿態瞬間展現。虎子眼睛一亮:「仙女姐姐!」 一家人給虎子逗得大樂,張媽忙帶著七夫人阿蘿她們走進後堂。這處宅院分三重院落,前面是酒家,中間是張媽一家,穿過月洞門,是又一精緻小院。張媽笑道:「日日都盼著你們來,夫人小姐可還滿意?」 七夫人對著張媽施了一禮道:「這些年委屈你遠赴臨南城,為玉棠和阿蘿打點這一切。」 張媽嚇得連忙扶住:「受不起,夫人折殺老婆子了。當年若不是夫人援手資助,老婆子哪還有兒子孫子和如今安樂的一切。」 阿蘿細細看了周圍,想起可愛的虎子,沉思了會兒道:「張媽,我們今日且在此住下,明日便另尋住處。你熟悉臨南,明日便去找地方吧。」 張媽驚道:「小姐,你怎麼不與我們住在一起?是嫌這裡地方不好麼?」 阿蘿笑道:「單獨覓處屋子,萬一有事,就不會被一窩端了,相互還能有個照應。我有閑來酒家吃酒,倒是引不起什麼懷疑。切記,我們再來,便只是單純的客人了。」 當晚住下,七夫人與張媽將這幾年的事情一一道來。聽得張媽時而緊張時而歎氣,又落了不少眼淚。 劉玨收到阿蘿已來到臨南城的消息,表面安靜,胸口處卻似有波濤激湧。劉英忍不住問道:「可要屬下擄了她來?」 把她擄來,有什麼意思?劉玨強自壓住馬上見到她的欲望,淡淡吩咐道:「令冥組遣幾個高手跟隨保護,在城門暗中警戒,若是見她一個人出城便罷了,跟著便是,但不可放她娘與她一起出城。進了臨南城,她還能走到哪兒去?」 劉玨暗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在這裡做些什麼。想起阿蘿的機靈樣子,他心裡說不出的激動,嘴角輕勾,漾起迷離恍惚的笑容。 已是隆冬了,臨南城飛著點點雨雪,雪花沾地即化,冷冽清新的氣息重重圍繞在城中,呼吸一口,涼意沁人心脾。阿蘿穿著淡青棉袍,掛著自信的笑容,慢慢抬階而下,四處閒逛。城中林立的大小商鋪物品豐富,西邊啟國的皮貨,西南夏國的山產,南方陳國的絲綢絹帛都能找到,更有零零散散飛簷重閣的酒樓客棧和小巧簡單的小酒館。阿蘿心裡評道,旅遊和貿易帶動了臨南的經濟發展,今天上街再看臨南,它就是甯國最大的物流基地兼旅遊城市。 臨南的熱鬧比起風城又另有一番風味。城中四處可見操著各種口音的客商和忙碌的腳夫。由於臨南是大碼頭,雖已是寒冷的冬季,往來客船仍是頻繁。只有四下裡遊弋巡邏的士兵在提醒大家,這裡是邊境重鎮。 她悠閒自得地逛出了南城門,站在碼頭看這裡的商船。高者有兩層樓,長二十餘丈,落了帆,船桅林立。阿蘿好奇如此大船要多少人才能劃動,走近細瞧,方看到船甲板之下露出方孔。她想像船開動後,眾槳自孔裡伸出,齊齊劃動的壯觀場面,又發出陣陣讚歎。 從張媽的小酒家走到大街上,再跑到城門外的碼頭看了半天熱鬧,風景是看得不錯,怎麼去賺銀子,她還沒想出來。往來幾國之間,走漢水販貨物,阿蘿想自己現在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她也不想再開個什麼素心齋當老闆娘,餐館人員來往複雜,弄不好又鬧出點什麼事來。至於弄個歌舞坊彈琴跳舞娛樂大眾也沒多大前景。她記得,在現代的娛樂場所大都有背景,甯國的風月場所還要去官府備案造冊收稅,她自然不能去備案。況且臨南人口雜且士兵多,有句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軍士們放假輪休幹嗎?當然是去煙花之地消遣,她更不想一個侍候不周就被人砸了場子。 閑閑地走回城中,阿蘿步履沉穩,腦子裡卻一再轉著各種念頭。她抬頭看到前面幾棵大榕樹間支出一面旗子,上書「倚蘿酒家」,心道這名字倒是不錯,看到酒家二字,又感覺腹中饑火燒得正旺。阿蘿抿抿嘴,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還沒吃過臨南街頭的菜呢,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酒家建在樹旁,一汪泉水從後面山坡淌下,房子便順勢修成了吊腳樓的式樣,底層架空,木樁立在坡上岩石間,是木質單簷懸山式建築。外面架了平臺回廊,雕花窗子上蒙了層棉紙,精緻古樸。山泉沖刷下的坡地一派翠意,榕樹青綠欲滴,遮蓋了小半庭院,既擋住了過往行人的窺視,坐在裡面又能看到外面的街景。阿蘿一見便喜歡上了這地方。 彈彈落在棉袍上的細密水珠,她含笑走了進去。剛掀起酒家用來擋寒風的厚重布簾,一股暖意便撲面而來。店內架上了火盆,主人還細心地扔了幾枚橘皮進去,清香四溢。店內牆上零散掛了些字畫,一角居然還擺了張琴,佈置雅致。阿蘿有些好奇,不知道店主人是什麼樣的人。 可能已過了午時,大堂內僅有兩三桌客人。她徑直走到一扇窗戶旁坐下,不一會兒,一個清婉動聽的聲音響起:「公子用茶還是酒菜?」 阿蘿一怔,抬頭看去,一個二十來歲的清秀女子笑容可掬地瞧著她。 「此店可是你開的?」 「正是盈秀。」 盈秀?阿蘿淡淡地笑了:「真是好名字。」心裡對這個開店的女子有了幾分好感,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在下初來臨南,可否煩盈秀姑娘推薦一下店中菜品?揀拿手的配個兩三樣便行,可有黃酒?能溫一壺送來嗎?」 盈秀心漏跳了一拍,眼前的這位公子溫柔詢問中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臨南何時來了這麼位翩翩濁世佳公子?比起旁邊那塊冰,這位的笑容便似春花綻放了,她不由自主往旁邊瞧去。 阿蘿見盈秀有些發愣,眼睛往一邊看,也順著瞟去一眼,心裡暗暗稱奇。人說風城五公子人中龍鳳,臨南也不差啊,隨便走進家酒家,就遇著一個不輸那幾個的優秀品種。 似乎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那人側過頭來,看了盈秀一眼,盈秀微微有些臉紅,卻輕輕搖了搖頭。那人再看向阿蘿,也是一怔。好個玉雕般的公子! 阿蘿與那人眼光一觸,饒是店內火盆融融,竟感覺到冰涼的寒氣吹來。她微皺了下眉,展開笑容又對盈秀道:「老闆娘可是沒聽清?只需兩三小菜,一壺熱酒。」 盈秀臉一下子紅了,忙道:「公子稍等,盈秀這就去準備。」 她快步往櫃檯行去,口中利落地吩咐夥計。阿蘿不禁得意,人長得漂亮就是好,進館子吃飯也能引得老闆娘親自侍候,回去後又可對著小玉炫耀一番。 不多時,盈秀親自從小二手中接過託盤,輕輕擺下三樣小菜,一壺熱酒,輕聲道:「這是清炒冬筍、燜兔肉、油爆小河魚。都是本地物產,酒是小店獨家釀制,名喚離人醉,冬天才有,溫熱後酒香方濃,後勁綿長,公子切勿貪杯。」 阿蘿很是驚喜,這個倚蘿酒家看來是進對了。她不由得對盈秀也生了幾分興趣,問道:「老闆娘可有空,與我說說這本地物產的特點?」 盈秀眼中掠過一絲驚喜,眼角似往旁邊那人身上一轉,笑道:「不擾公子雅興便好。」 「這位公子請了,聽說你是頭回來臨南,如若不嫌棄,可否讓在下為你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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