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落芳華(69)_也顧偕

六九

　　檀木底上覆著一件極為輕盈柔軟的紅袍。另一件外袍似乎比較厚實，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質地的料子，繡的金龍顯得格外莊重……

　　我約莫估計了一下，光是衣袍怕也有七八件，還不算那琳琅滿目的玉飾和金釵。這哪是貴妃的等級啊，都能趕上皇后的冊封了……這衣裳是衣裳、金子是金子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他舒舒服服地倚在榻上，享受地看著我的表情，一隻手撐著腦袋，若有似無地把玩著手裡的扳指，那眼神讓人後背一陣發麻。或許是受了皇上的暗示，幾個宮女圍了過來，把我的手臂支開，俯身就想脫我的外袍。

　　「這個不勞煩你，我自己來。」我推拒著。

　　「怎能累著貴妃你，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還是朕來吧。」溫和醇厚的聲音揚起，帶著淺笑。

　　我大歎一聲不好，頸處的領子便被人揪住了。他一使勁，原本系在腰間的帶子如今完全成了裝飾，垂在地上，外袍也被他扒去了一大截。

　　他湊了過來，一把擁我入懷，手指曖昧地搭在我的雪白內衣上，笑著說：「朕平日裡都是被人伺候著，如今伺候你更衣可好？」

　　這哪裡是伺候啊，他沒有分清「扒」和「脫」的區別。

　　「皇上……」

　　「嗯？」

　　我頗鄙夷地看著自己的衣襟處，他的手指正悄無聲息地探入我雪白的內衣裡。我好意提醒他：「試穿外袍是不用除褻衣的。」

　　「也是……」他笑得訕訕的，收回了胡作非為的狼爪子。

　　我捂了一下內衣，風吹進了室內，讓我感覺有些冷，但屋內的香味更濃烈了。

　　宮女們想笑卻又強忍著，這一會兒全擁上來了，三下五除二便脫下了我的外袍，刷地一下，大紅的袍子被展開了，上面有著暗紅的紋路。

　　我有些恍惚，在喧鬧中只瞄到了他笑得格外歡喜的臉。就這一刻的失神中，泛著一絲涼意的輕柔料子拂過指間，我陡然收緊，卻像是抓不住一般，待我緩過神來，它已經穿在了我的身上，大紅的一片，映得我白皙的臉上也有了一片喜慶之色。然後又是一層……來來回回地被她們折騰著，一會兒的工夫，我身上也不知被套了多少件衣袍。這看似輕柔的衣服疊加起來，也足以令人喘不過氣來，連帶著手腳也不太方便了。

　　這華麗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可當真要穿著它受冊封？我心裡一沉，只覺得頭皮發麻，手撐著桌沿，大口地喘氣兒。我緩緩地抬頭，看著銅鏡，只見一個人披頭散髮，穿著華麗，不覺落魄反而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眉宇間的慵懶襯著豔紅，眼角微微揚起，眸子裡的光華都有些柔美了。

　　一個嬤嬤手一揮，後頭跟了個太監，垂著頭，手裡捧著的妝盒裡，全是些金燦燦晃眼的頭飾與發簪。

　　「主子，您需要梳妝。」

　　嘿，笑話……又不是今兒個冊封，我可不受這個罪。

　　這頭飾發簪疊加起來該有多少斤啊。不過，看起來挺金貴的……

　　我圍著嬤嬤轉了一圈，彎腰瞪著那做工精妙的鳳冠，恨不得抱在懷裡拿嘴去咬，這玩意兒怕是純金的吧。我轉頭去尋皇上的身影：「陛下，冊封都要戴這東西嗎？也忒重了。」

　　「凡事都有得商量。」他臥在軟榻上懶懶地說了一句。

　　啊……有得商量？那我可要和他商量商量。

　　我拖著冗長的衣袍，朝他走了好幾步，或許是我走急了，不經意間踩到了下擺，只覺得有些涼意……

　　我低頭一看，鞋襪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給褪了去，剛才一時混亂，竟到現在才察覺。赤腳踩在地毯上，涼歸涼，還有一些酥麻麻的小刺痛。

　　「你們都退下吧。」一直坐在軟榻上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切的萬歲爺終於發話了。

　　腳步聲輕得聽不見，直到輕微的關門聲傳來，才把我驚了一跳。

　　屋子裡光線暗了，氣氛一下子詭異極了。鎏金的香爐裡，一抹青煙徐徐升起，沒有風再將它打亂了，煙霧淡淡地隱入空中，曖昧的氣息縈繞開來。

　　他徐徐下了榻，朝我走來，手按在我的肩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身子一輕，反射性地將他樓緊。

　　他忽然一笑抱著我，目光堅定地朝著床榻看去，行動思維很一致地將僵硬的我放在了床上。　

　　我眉毛一蹙，身子還沒來得及蜷縮，他便很順當地探入我的袍子裡，逮住了那雙腳，擱在他自己腿間。溫厚略帶薄趼的大掌將它全數控制住了，很溫暖且有力度，我冰涼的小腳被弄得熱乎乎、酥麻麻，腳指頭都要蜷起來了。

　　他望著我笑，輕聲問：「暖和了嗎？」

　　何止暖和，簡直舒服極了，我只差沒哼哼了。

　　我渾身熱乎了，他卻也沒停手，手掌繼續遊走，很仔細地玩弄著我的腳。很奇怪……雖是如此，他這番動作與神態卻仍不失一個君王的雍容與尊貴。

　　一句話突然闖入我腦海裡，倘若一個男子第一次碰觸的是你的腳，而且如稀世珍寶一般的對待，那麼他將會是真心愛你的。

　　或者說……他是個體貼的夫君。

　　可這話是從哪兒聽到的，又是誰對我說的來著……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我的頭髮……耳朵上面微癢。

　　我緩過神來，唇上濕熱溫暖，被他吻了。

　　一個身影壓了下來，身子靠在柔軟的床墊上時，我僵硬住了，望著那格外柔和的臉龐，我呆得有些語無倫次：「你你你……做什麼？」

　　他嘴角上揚，似乎在笑。

　　「你都已經是朕的女人了，朕還能做什麼？」

　　啊……啊……啊……可我這不是失了憶嗎？

　　帳子被他放了下來。

　　我非常不甘心地伏在榻上，想伸手去揪那帳子，一個聲音在我上方揚起：「外頭世道很亂，有朕守著你。」

　　在我還沒有緩過神的時候，我探出去的手也被他一把握住了。

　　而他也一點兒不得閒，另一隻手探進了衣袍，摸到了我的肩胛骨。一陣涼意襲來，他厚實的手掌微帶著趼，我只覺得被他所觸的肌膚有些麻，也很熱……

　　「朕知道你為何不喜歡這一身衣裳了。」他伏下身子，粗重紊亂的氣息噴在我的耳上。他含住了我的耳垂，嗡的一下，我的腦子炸開了。

　　軟膩濕潤的觸感，火熱極了，他輕吮著我的耳垂，伴著螞蟻般的瘙癢……

　　「它脫起來著實麻煩，朕也不喜歡。」

　　這屬於明目張膽的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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