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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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要去哪兒……」芳華望著我,嘴邊掛著一絲恬靜平和的笑,一雙閃爍著星芒的眸子,剔透如泉,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卻能讓我從裡面看到無盡的悲傷。 我不知道韓子川為何要這麼做,但我知道他想支開我,讓我離得遠遠的。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芳華,我賭他不會做對不起芳華的事兒,畢竟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只要我乖乖聽話。 我的心在此刻隱隱作痛,這份痛楚是那麼的真切。 師父,你養育了我,勺兒曾發誓,拼卻性命也要守住你…… 我毫不留戀地轉身,與韓子川擦肩而過,用只有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依你所言,不過你也要記住你所說的……」 我始終不敢再看一眼那抹如暮煙如晨霧般雪白的身影,與站在他身旁擁著他的韓子川,我的耳旁只有芳華那顫抖的聲音:「勺兒,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那一刻,我放鬆身體,閉上眼,走得當真決絕。 一切都源於我的妥協。 倘若那時那刻,我回了頭……或許一切都會有變數。可惜,世間容不下或許二字。 第十四章 逍閒人 我拿到《憶無憂》是偶然,練它卻是必然的。 憶無憂,往事無憂……原來無憂,是因為壓根兒就記不牢了。 慶年間,君王駕崩。太子繼位,改國號為遙。 新皇掌管朝政,減免苛捐雜稅,國富兵強,乃一代明君,卻無納後妃之意,朝中忠臣紛紛進諫,未果。 五年後,一切歸於平淡。 倘若說朝野之上,因韓子川登基做了皇帝從而國泰民安,那麼……江湖上卻因為一個撫琴人的出現而弄得人人膽戰心驚。 此人沒什麼特別,卻被百姓們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因為他每次出門必以雪紡紗蒙面,一身男兒打扮,聲音卻又柔軟似是女人。他閑雲野鶴慣了,經常來無影去無蹤。 這個神秘的人卻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喜歡收集俊俏的男人。每當他看上一個公子,必抱琴席地奏一曲,指法勾得那叫一個銷魂,恍若仙樂餘音繞梁三尺,人間難得一回聞,待人回過神後,才發覺公子已經被他拐跑了。 聽說……去年的武林盟主失蹤一事也與他有關。 傳聞有三: 其一,武林盟主某日悠然蕩舟于江上,欣賞著好山好水,對著這一江的碧水正感歎自己俊美非凡,無人能及,武功天下第一……想到世間再無佳偶與其相配,不禁潸然淚下,頗為惆悵。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江水起波瀾,一陣婉轉淒切的琴聲從山間傳來,一襲仙姿踏水翩然而至,他身形為之一震,於是一見傾心,正準備以身相許,然後就被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勾引走了,從此武林盟主消失了。 其二,武林盟主某日臥榻閉目養神,突然宅內蕩起一陣琴聲,高人深夜破窗而來,妄想做個采草賊,二人在屋內大戰三百回合,武林盟主不敵,被其強行擄走。琴聲止後,至高無上的武林盟主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其三,武林盟主在還不是武林盟主之前,遭奸人所害,中毒至深,所幸被一神秘女子相救。他成為武林至尊後茶飯不思,終日對其念念不忘。某一日,他在大街上看到一仙子般的蒙面人對一俊美公子撫琴,不禁虎軀一震,頗受刺激,對其大喊一聲:「汝竟在此,為何不接吾而去。」武林盟主在拉那仙人之余,還醋意大發,揮掌朝那俊美公子劈去,其結果是一人躲閃,一人去護著,三人拉扯不堪入目。無奈之下,仙子一般的蒙面人扔了琴,抓起兩人揚長而去。 於是,世間少了兩個人,一個是武林盟主,一個是前朝將軍家的兒子,據說乃是朝廷命犯,長相俊美,身負藏寶圖與絕世武功小冊子,只可惜身子羸弱不能練武,又是個啞巴。 至於那張摔成兩截的琴,聽說已被眾人奪了去,聽說一小片殘弦斷木,都被抬價高達萬兩黃金。 這只是傳說…… 不過撫琴高人身邊確實有七個公子跟隨,至於他們相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沒人能進得了他們的宅院。世上傳聞這七個公子各有各的好處。 壹兒少言少語,經商手段頗為狠辣,家底豐厚。 貳兒、三兒,一個百毒不侵,一個逢人就下毒,人稱雙璧。 肆兒精通五行之術,易容極有天賦。 傳聞伍兒相貌奇醜,可內功深不可測。 至於陸兒,據說伍兒的醜與陸兒的俊美是一個深度,此人輕功無人能及,可惜是個啞巴。 柒兒活潑好動、鬼靈精怪,唯有他是撫琴高人從家裡帶出來的,所以極為受寵,一般都由他掌管一切事務。 至於這個撫琴高人,字葬名華,人稱逍閒人。 「哎……誰看到我的靴子了。這一大早的怎就不見了……」我騰地起了身,低頭四處看看又倒入榻裡。 「可不是一大早嘛。」一抹明晃晃的黃色身影風姿颯爽地闖了進來,很明朗的一張臉,笑起來也動人,不知為何我卻渾身發寒,他俯身望著我,側坐下就要來掖我被子,「還能趕得上吃中飯,今兒怎麼起這麼早。」 我一拉被褥,躲過他的手,繼續裝糊塗,伸了個懶腰。 「昨夜又在醜兒那裡耗了大半宿吧?」他說完笑眯眯地把另一隻手從背後伸了出來,修長的手指拎著一隻靴子,在我面前晃,我訕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挪,著實不敢接他手裡的東西。 他挑眉,露出的神韻像極了某人。 我一怔,不免有些苦笑。 「三兒別胡鬧,主人睡了大半天,這會兒醒來該餓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公子開門進來了,挽著長袖一把奪了那黃衣袍少年手中的靴子。他蹙著眉仔細地翻著料子看了一眼,又裡裡外外摸了摸,逕自跪在地上,捧著我的腳像是要替我穿上,我一抖,他卻仰臉笑著說,「我查了,他沒在裡面下毒,貳兒伺候你,儘管放心。」 「他那下毒的伎倆都是我教的,他還敢毒我……我怕他下春藥。」我很規矩的實話實說。 明黃袍少年嗟了一聲,瞪我。 我縮頭。 貳兒垂首笑了:「主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麼最近練功練得膽兒小了。」 「憶無憂如今練到第七重,內力也散得差不多了,現在總是容易忘事兒,怕是熬到第八重時我連你們是誰也都會一併忘了。我得多提防這個傢伙,若不小心中了招兒,一時半會兒我還真的想不起來該怎麼配解藥。」 「也只有你才會挑這種傷身的內功心法練。」三兒火暴脾氣又犯了,倏地站起來,又補了一句,「要想不中招,就不該去練它。」 「三兒,主子身子不好,別這麼沖她。」貳兒將一個暖爐放在我的膝上,又將毯子蓋在我的腿間。他垂著頭,聲音很輕,「這樣也挺好,總比沒日沒夜服食忘憂散來得強。」 忘憂,忘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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