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四一八


  她慢慢地放開我,眼中漸漸凝聚起悲憤之色來,涕淚花了她的妝容,她淒然地看著我道:「一切皆是罪孽,皆是我的報應,就應該讓我一個人來背,可是我們的孩子何其無辜?你知道嗎?」她忽然神經質的抓緊了我的手臂,那樣緊,灰白的指甲甚至摳進了我的肌膚,她的聲音一下子冷硬了起來,「他恨他們。」

  「莫怕、莫怕、軒轅皇后和那朵骨拉王妃都已經死了,」我堅定的道:「碧瑩莫驚,只管好生養病,我一定會讓可汗接你回宮,沒有人再會來害你了、」

  「不是,不是她。」她狂亂的搖著頭,淚水滑落,無力哽咽道:「不是軒轅皇后,是他,是可汗,他恨我,他恨所有的人,他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騙了他。」

  我大驚,回頭驚望小玉。小玉早已面不改色地摒退左右。

  「他要怎樣折磨我都無所謂,可是……阿芬和木尹是撒魯爾可汗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他玨四爺的孩子啊。」話畢,她 的臉色慘白如紙,猛然倒在我的臂彎中痛哭著,「為什麼他要這樣任人欺淩自己的孩子?我可憐的阿芬那麼小,死得那樣慘……」

  那一天,碧瑩在我的臂彎中終於吐出了鬱結於心的悲憤和痛苦。放聲痛哭,她哭了很久很久,我本來想對她柔聲細哄一番的,可是不知怎麼 了,當時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無限悲痛,只是緊緊摟著她,一邊輕輕撫著她的灰發,陪著她一起啜泣流淚。

  小忠似乎也感受到了碧瑩的苦難,狗頭靠在碧瑩的腿上,嗚嗚低鳴。

  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珍珠不知何時站在屋中一角,同小玉一樣,看著我們淚流滿面。

  臘月轉眼將盡,非白為了安撫碧瑩 ,特禦封碧瑩為安和公主,在舉國節儉的風尚下,破裂命內務府專門做了一件奢華的倩素紅蜀錦公主吉服,希望她安心住下。至此,皇室對小五義的榮寵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一時顯赫無比。

  除夕夜,非白忙於新年大朝會的準備,我怕耽誤他的午休,自己也忙於年底封賬,而且大朝會以後,我也要接受內外命婦的朝賀,我便起了個大早,一上午,與齊放一起成功封帳,午時便笑嘻嘻地到碧瑩處蹭了一頓中飯。阿黑娜她們做的西域烤肉就是好吃,我便央碧瑩在今日家宴上也準備一些,正好可以讓非白嘗嘗,碧瑩欣然應允。

  歇 了午覺起來,我拿出我玉人堂的鎮店之寶烏玉美髮膏,讓薇薇和詭畫都我們倆染髮,到底是經林神醫改良過的,加了多種名貴藥材,什麼何首烏、雪蓮花的,我一下子年輕了五歲,碧瑩則一下子年輕了十歲。我同碧瑩又換上了蓮花的,我一下子年輕了五歲,碧瑩則一下子年輕了十歲。我同碧瑩換上了那件寶藍閃緞的吉服,過了一會兒,于飛燕下了朝直奔燕子樓來,看到我們,驚豔了好一陣子。

  我們笑看說了一會兒話,珍珠帶著一大幫孩子和新年禮物過來了,也是一堆驚喜的歡呼。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碧瑩 的容顏展露了久違的明豔和愉悅。

  珍珠來的時候讓墜 兒捧著一具古琴,笑道:「你大哥是個大老粗,卻偏成天嚷著三妹妹的琴藝如何冠 絕天下,孩子們從小聽到大在,剛聽說你回來那陣子,孩子們天天嚷著要聽,這是小雀和小免用壓歲錢買 了送給乾娘的,說是要聽乾娘的天籟之音。」

  小狼多問了一句:「阿娘,啥叫天籟之音?」 碧瑩被珍珠 善意的謊言給逗笑了,便應了下來。淨手焚香後,便彈起一首《戲蓮》,結果等一曲終了,眾人皆如癡如醉,只有于飛燕打起了呼嚕。

  眾人趕緊狠狠搖他,于飛燕咂巴著嘴醒了過來,擦 著嘴角邊的口水,感歎 道:「聽三妹妹的琴聲,一準好睡。」

  眾人一陣噓聲,然後哈哈大笑。

  碧瑩溫笑道 :「大哥還是老樣子,一聽我的琴聲就想睡。」

  小兔嗲嗲地說了聲:「乾娘,小兔 要聽皇姨父上次彈的,那個那個。」

  我和于飛燕當時就一呆。

  好在碧瑩也不生氣,親了一下小兔子,疼愛道 :「小兔 子乖,乾娘給你彈《長相守》啊。」

  「碧瑩,那個,」我咳了一下,「咱別勉強,還是彈『喜羊羊』吧。」

  小狼立刻舉手歡呼 ,可是碧瑩卻微微一笑,對我輕搖了搖頭,閉上眼後深深呼吸,再度睜眼時,她恢復了平靜,嘴角含著一絲輕笑,纖手維揚,一曲動人的《長相守》響了起來。

  優美 的音律盈盈流瀉在燕子樓中,我們從未聽過如此寧靜平和的《長相守》……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那是碧瑩心中的《長相守》。

  我們正聽的感動,忽然不遠處又響起一陣琴音,也是一首《長相守》。卻是充滿了愛的熱情和幸福感,碧瑩停了下來,凝神細聽了一會兒複又抬手彈起,兩股音律的節奏漸漸交匯在一起,仿佛一冷一熱兩股泉水,漸漸交融,滋潤心田。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曲終了,碧瑩長長地舒了口氣,琥珀瞳中略有恍惚,而我們只聽得如癡如醉,差點沒回過神來。

  倒是一陣掌聲響起,我們這才醒了過來。扭過一看,卻見是非白正含笑站在門口,碧瑩微訝。隨即隨眾人起身行禮,非白立刻宣免,他大步走到碧瑩面前,贊道:「猶記少時曾聽過安和公主的琴藝,不想如今已經出神入化了,竟引得朕技癢,忍不住擺弄一番了。」

  「陛下實繆贊了,」碧瑩優雅的垂首道:「陛下的琴藝天下冠絕,妾之薄技乃是螢火之光,如何堪與明月爭輝。」

  「安和公主過謙了。」非白淡笑如初,「著實好琴藝,最終竟能掙脫了朕的琴曲,朕最後倒是跟著大妃的曲調走了。」

  非白同碧瑩寒喧了幾句,抱起了最小的小兔子,逗她玩了一陣。

  小兔子甩這兩條沖天辮,兩隻小胳膊抱著非白的脖頸,嘻嘻笑道:「小兔子最喜歡h皇姨夫了。」然後獻上香吻,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非白笑得合不攏嘴,鳳目中閃著無限憐愛,伏低身子也親了親小兔。身後的馮偉從早就端上一個大紫檀託盤,紅絲絨上齊齊地放著幾串水晶手鏈,非白便取最小的一串,給小兔戴上,然後招手讓其他孩子過來,含著溫暖的笑一一親手為他們戴上。

  我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中微堵地低下了頭,暗歎:「非白是真的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周時,祭過天地先祖,我同非白,還有原氏宗親來吃過年夜飯,便擺著宴燕子樓一起守歲,小兔到處亂竄,不肯吃飯,惹得珍珠埋怨了幾句,非白便好脾氣地替珍珠抱起小兔,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還親自喂了一口雞脯,小兔還真給皇帝面子,張大缺了門牙的小嘴巴一口吃了下去,然後賴在非白身邊,不肯回珍珠那裡了,「陛下倒像是換了一個人,連琴音也溫暖了不少,方才竟是在勸我重新報作。」

  我心中感懷,這時阿黑娜走了進來,為我和碧瑩鄭了一杯酒,我便接下來,同碧瑩對飲了起來。

  阿黑娜今天戴了一對鎏金的耳環,身邊的素麗塔也戴了一對一模一樣的,我心中激動,她們初到長安時,阿黑娜曾說遭過洗劫,而這對耳環不是從西域帶來的。也不是我送的,而且以素麗塔的身份,也不應該同阿黑娜戴一樣的耳墜啊。

  阿黑娜輕輕摸了一下耳環,然後端起金樽,遞到非白麵前,那時非白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喂小兔上,素麗塔正好走到于飛燕那裡,于飛燕正同素輝談著什麼快意之事,笑得前俯後仰,根本沒有注意素麗塔也快遞地輕摸了一下耳環,然後倒了兩杯酒放到他們面前。

  我一愣,屋子裡的燭火不是很旺,但是她袖子裡有光微微閃了一下,我立刻把桌上的盤子飛向素麗塔,大喝:「酒裡有毒,有刺客。」

  眾人皆驚。果然那個素麗塔一個翻身,躲過銀盤,她飛身晃到非白麵前,摘下耳環扔向非白,非白抱住小兔把桌板翻過來,擋住了她的暗器,不想那耳環竟爆開了一道毒霧。

  非白抱著小兔滾到一邊,場中立時大亂,于飛燕立刻飛起一腳,正中素麗塔的心窩,然後把懷中的毒酒灑到她的臉上,她臉部立刻焦黑了起來,痛的大聲嘶叫,不到五秒鐘便昏厥過去,臉上臭氣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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