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四〇四


  好像有人沖我背後甩了一把飛刀,我木然地看著他。

  他從鼻子裡輕嗤一聲,「你不就是為這個吃不好、睡不好嗎?」

  我對他冷笑了下,決定不同這個惡魔交流了。他卻似乎發現了一個好話題,繼續說道:「那個竇亭十分反對皇后暗掌戶部大權,又力諫皇上納崇南王軒轅克的小女兒,瑞蘭郡主軒轅如芬。那小姑娘我見過,如花似玉倒還是其次,最難能可貴的是,今年明明才十三歲,看上去卻似十八歲的身形,豐乳肥臀,實在適合做偏房的。」

  好像又有人在我背後戳了一刀。我抓緊了手中的杯子,看他在那裡眉飛色舞地比畫那個女孩的S形身材。

  他又再接再厲道:「還有人薦舉太后表姑,興慶王小妹,前朝瑞光公主,即瑞光郡主軒轅淑英,原嫁與前朝禮部侍郎,去年新寡,年紀雖略大些,今年二十有五,已生有一子一女,怎奈是軒轅族裡一等一的大美人兒,還被邱國師算過,命中將生五子。」

  我背有大斧砍過,我擦擦擦。這群人把非白當種豬不成,連做寡婦的太后表姑都不放過。

  「哦!」他似是想起來,「還有,東賢王雖壞了事,涉案男子皆斬首示眾,滿門婦孺皆入了官婢,那喬芊蟬,就是孽賢王的繼妃,那可是貴族裡有名的美人兒啊。誰都知道孽賢王是龍陽之流,據說那美人兒到現在還是處女之身,擱哪家,哪家的夫人都不安生,故而都攛掇著竇亭要把那美人兒送到宮裡來。」

  我再忍不住暗中吐血數升,咬牙切齒道:「那個罪婦,他們也要打主意?」

  「你也明白,她本是無辜,心裡一直暗戀著聖上,」他抓了一把瓜子,放嘴裡麻溜地嗑起來,「如今倒也守得雲開見月明,能進宮侍奉聖上。」

  我讓小玉給我穿上披風,拍拍他肩頭道:「明白了,回頭我同韓先生聊聊,把喬美人給你送到暗宮去。」

  他的雙目明顯一亮,興奮道:「當真?」

  「真你個頭!」我一把推開了他,氣恨恨地走了。

  於是,這次會談不歡而散。

  後來事實證明,我那些責問幸虧給噎住了,這筆錢是司馬氏暗中調度的。三天后,我們又在新建成的富君街館陶居分部見了面,司馬遽照例很不紳士地點了最貴的,讓我負責付帳,還讓我全程賠笑,但那次我是發自內心地讚歎道:「真沒想到,你們暗宮這麼有錢。」

  一開始,他裝酷,只冷冷一笑。

  我便故意捧道:「想必您老睡的不是床,其實全是金子吧。」

  馬屁奏了效,他再忍不住,囂張地仰天大笑一陣,「那倒不至於,不過是本宮的私房錢。」

  我想我們徹底和解了,愉悅地交流了起來。隨著這段時間關於念伊醬園還有百草園大藥房的開張,再加上上次鬥嘴和好,我同司馬遽愈加熟稔了,我便不怕死地追問,這些私房錢哪裡來的,他便死活不肯說。

  我還惦記著上次他故意氣我那事,於是我便惡意激他,難不成是他的嫁妝吧,他大怒,不勝其煩道:「那是本宮平日裡便攢起來的。」

  「呀!」還真是啊!我不由脫口而出道:「莫非那裡面還有你的嫁妝?」

  沒有表情的臉快速地向我轉來,唯有鳳目沉默地瞅著我,可是耳根一下子通紅。我的調笑情緒也一下子凝成了尷尬和不好意思,「這個,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司馬遽重重地對我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無論我怎麼在後面道歉,他就是不怎麼理我。

  這人的脾氣也太喜怒無常了。

  這人的心理素質太差了。

  這人的神經太脆弱了。

  這人的痛點太低了。

  總之那天的會談又很失敗。我悶悶地回到西楓苑,本以為今晚非白會像往常一樣在崇元殿商議國事,不想晚飯時,非白和小山高的奏摺一起疲憊地出現在門口。我堆起笑臉,親自為他做了四菜一湯,一起開心地吃著,我注意到,他吃得很少,可能是我今天鹽放少了吧。

  心中正琢磨要不要叫人上些念伊坊的醬菜,非白卻主動提起,「聽說皇后同阿遽新開的念伊醬園生意甚好,不如讓朕也嘗嘗如何?」

  我便讓人上了些極品八寶菜和脆菜心,用龍井茶泡了飯,儘量優雅地親自遞來。

  非白略有意外,眉宇間的寒霜開始解凍,漸漸吃得津津有味,很快用完一碗龍井泡飯,歎道:「果然味美。小時候在暗宮習武時,瑤姬夫人也曾經給我吃這些醬菜,那時也不過覺得好吃罷了,倒從來沒有想過要將其同生財之道聯繫在一起。」

  我沒有追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同阿遽聯營的事。反正在原氏的地盤裡他們總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倒是擔心他是來要同我分成的?先帝以前雖說過,五五分成,但這算是司馬家的,但司馬家又算是原家的,這是要同我分成咋的?

  反正我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笑得非常尷尬。不久,薇薇他們撤了席。

  我們又不痛不癢地聊了幾句,盡可能避免醬菜這個話題。我看了看小山高的奏摺,再看看正小酌的非白,心想今天他怎麼不跟奏摺約會了呢?

  正要提那堆看上去特別可愛的奏摺,非白卻忽然感歎地笑道:「阿遽同木槿有一點倒是一樣,打小懂積少成多。小時候的壓歲錢,先帝每年的例賞什麼的,他便托我幫他拿到苑子外換了金子。」

  哎,真看不出來,這個司馬遽挺會存錢的哇。在現代倒也是一個經濟適用男了,那裡面還真有他的嫁妝啊!

  我一個勁傻想著。人家把嫁妝獻出來幫我重建富君街,其實真是不錯的,我今天真是衝動了。

  那廂裡,非白卻淡淡一笑,「木槿同阿遽倒越來越像一家人了。」

  我慢慢轉過彎來。他明明在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卻略有些凝結成霜屑。

  情況不太好,波斯貓這是在吃醋。

  你說怪不怪,這小子明明忙得連廁所都顧不上上了,連夫妻生活都滅絕了,可就是還有時間吃醋?!

  我正要開口,他卻含著一絲絕豔的冷笑,瀟灑起身,公然霸佔了我的辦公桌,打開第一本奏摺,不再理我。

  而我只好慢吞吞地走到湘妃榻上,將就著茶几認真地看著帳本。

  屋子裡很安靜,偶爾窗外傳來紡織娘和青蛙的鳴叫聲。

  真像前年我同非白在宜賓治水時夜間散步聽到的一樣,可惜那時的情狀可比這個浪漫溫情多了。

  如今的我只是覺得一絲奇怪的孤單和怪異。我偷眼望去,對面那人也放下了奏摺,雙手優雅地交疊著,對我淡淡道:「木槿看似同阿遽相處甚歡啊,你可是有什麼要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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