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五九


  說到後來,雖然咬牙切齒,卻語聲打顫,哽咽不已。可是我卻心中感動,閉上眼淚流滿面,亦頭也不回地說道:「好,不管你信不信,我答應你,只要大理大原和平共處,我的諾言仍在,我與原非白生雖同寢……死不同穴,就是爬……也要爬回夕顏的身邊來給你們嘲笑,此後一生但憑皇上吩咐,我花木槿說到做到。」

  這段宣言非常古怪,太多的戰亂,離別和痛苦,讓我和段月容都累了,他明白,我也明白。

  然而此時此刻,段月容和我都沉默地看著渡口炫爛無比的煙火,俱心照不宣地疑惑著,我,花木槿能從山雨欲來的原家爭鬥中,全身而退的機率有多少?

  即便原非白勝利了,我又能陪可憐的非白多久?在原家這個大染缸裡,我又能潔身自好多久?這些問題我以前想過,卻從不敢深想,因為我害怕一旦深想,我就會膽怯地退縮,會自私地選擇逃跑,逃回段月容為我創造的溫暖天地裡。

  可是,如今的我已然再無法回頭了!

  段月容平靜下來,尖下巴頦點在我腦門上,氣息均勻,雙手輕輕環抱著我的腰間,而我靠在他胸前,看著星空,一片惘然悽楚。

  段月容同夕顏走時,已是子時,百姓遊興仍不減,恨不能把前幾日禁足的歡樂全部要回來似的,坊間市里的燈火依然通明如晝,不知何時又輕輕靠來一艘輕便快捷的中型舫,也是通體鑲金嵌玉,美輪美奐,極盡奢華富麗,令人炫目,上面還高高掛著三個大紅燈籠:明月閣。

  我讓人堵著暗宮中人,不要讓他們到後舷來,齊放在船舷候著,親自架起舷板,又跳到那艘舫去查驗一番,方讓段月容抱著夕顏從秘梯下來,轉到船艙甲板,登上那艘小舫。

  臨走時,我才看見一個紅膚男孩拉著小玉的手出來,捨不得放,來來去去說些關懷備至的貼心話,小玉泫然欲泣,另一個高個男孩雙手抱拳,不停地冷笑,正是豆子同沿歌。

  二人過來同我見了禮,揮淚而別。段月容走時,已經恢復了他的帝王傲氣,對我高高在上地冷笑道:「明年七夕,卿再當用心準備,朕興許還會遊幸渭河。」

  我平生第一次,以君臣之禮送別了他們,段月容也不理我,只是木著一張俊臉,領著眾臣,扭頭絕然而去,等我爬將起來,那明月閣的舫船已經隱在夜晚的碧波水霧之中了。

  我無限疲備地跌坐在甲板上,胸口奇痛,分不清是舊傷還是心傷,只是閉著眼,迎風流淚,暗想,這個七夕過得可真夠糟糕的,可謂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今天晚上又要失眼了,可能以後這輩子也別想睡好覺了。

  還有,如果非白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嗎?真得活下去,又憑什麼有臉回到夕顏和段月容身邊,段月容說得對,就算能回,原家又豈會同意?也許他不過是想要彼此有個盼頭,可到頭來空幻一場,豈非段月容要恨死我,以他的個性又要同大原開戰了。

  我就這樣在七夕夜半的冷風裡悲觀地想著,淚流不止。

  臨走時,我才看見一個紅膚男孩拉著小玉的手出來,捨不得放,來來去去說些關懷備至的貼心話,小玉泫然欲泣,另一個高個男孩雙手抱拳,不停地冷笑,正是豆子同沿歌。

  二人過來同我見了禮,揮淚而別。段月容走時,已經恢復了他的帝王傲氣,對我高高在上地冷笑道:「明年七夕,卿再當用心準備,朕興許還會遊幸渭河。」

  我平生第一次,以君臣之禮送別了他們,段月容也不理我,只是木著一張俊臉,領著眾臣,扭頭絕然而去,等我爬將起來,那明月閣的舫船已經隱在夜晚的碧波水霧之中了。

  我無限疲備地跌坐在甲板上,胸口奇痛,分不清是舊傷還是心傷,只是閉著眼,迎風流淚,暗想,這個七夕過得可真夠糟糕的,可謂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今天晚上又要失眼了,可能以後這輩子也別想睡好覺了。

  還有,如果非白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嗎?真得活下去,又憑什麼有臉回到夕顏和段月容身邊,段月容說得對,就算能回,原家又豈會同意?也許他不過是想要彼此有個盼頭,可到頭來空幻一場,豈非段月容要恨死我,以他的個性又要同大原開戰了。

  我就這樣在七夕夜半的冷風裡悲觀地想著,淚流不止。

  「你怎麼一個人坐這裡?」有人在後面奇怪地說著:「方才我們還一陣找你呢。」

  我聽出是司馬遽的聲音,便胡亂擦乾淚水,爬將起來,面對他們,他正抱著小彧,狐疑地盯著我紅腫的眼睛。

  我綻出一絲笑容,對小彧拍拍手:「小彧來,讓木姨抱。」

  小彧立刻叛國,嗲嗲地倒向我的肩膀,司馬遽便充滿嫉妒地嘮叨個沒完,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

  忽地卻聽尖稅的哨聲響起,這是報警的聲音,卻見小玉跑來:「先生,有幾艘大船靠近我們。」

  我鎮靜道:「莫慌,現在我們在何處?」

  齊放的聲音遠遠傳來:「主子莫驚,此處正處鬧市,這應該不是水匪的船。」

  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人已來到近前,嚴肅道:「即便是水匪,也無需擔心,我們後面有二艘人馬跟著。」

  我一點也不擔心水匪,倒是怕有心人來攪局。

  這時又有夥計報說:「看清了,來者共有六隻船,中間二隻大船,四周有四艘小船護航,上面坐滿練家子,那兩艘大舫,一艘掛清字旗號,船身鑲刻青龍二字,小一些的那艘掛奉字旗號,刻名朱雀二字,無論大船小船都似有梅花楓葉記號。」

  我聽到後面嚇得一下子蹦起來,壞了,怎麼會是原非清和原奉定?現下暗宮司馬一家還有珍珠及家人都在,且不說暗宮秘事,船上剛裝了段月容給我送來的米酒,這在豈不是人贓並獲,告我個違背家法,再秘密處決我,怎麼辦?

  我只覺胸腹處又隱隱作痛,想起方才同段月容的約定,心下一駭,我不會這麼快應了他的烏鴉嘴,死在原家了吧。

  不怕!我悄悄引原奉定進三層,讓他同親父母還有親兄妹見面,看他還有什麼話說,指不定是老天爺想他們一家團聚呢?

  然後再引原非清到頂層,反正敏卿也正好來了,讓她以高超琴藝和絕世風情引開這個自詡風流的大傻蛋。

  我打定主意,飛奔到三樓,跟司馬遽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出來,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想,原青山打開門,看著我劍眉微微一皺:「出了什麼事。」

  我笑著搖搖頭:「無妨,只是尋常巡夜的。」

  瑤姬看我有些緊張的樣子,原青山便淡笑道:「阿瑤莫怕,有我在,萬事無憂。」

  瑤姬這才放下心來,我心中卻一動,看向原青山了然的鳳目,恍然一悟,原奉定和原非清兩人平素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今日在一起巡夜想必心中有疙瘩,可以稱此挑拔,而且我手裡還有一張大王牌,最後可以請原青山假裝聖上,再把他們全部攆走。

  我定下心來,跑下甲板,整理衣物,撲了一些粉,遮遮傷處,以最光鮮的模樣站在燈火下。

  夜霧迷朦中,幾艘大船悄然顯了影子,一個英武俊美的高大青年正站在對面最大的船頭上,正是原奉定,他身穿天藍金壽紗外套,金蟒結羅箭衣,錦帽雲靴,酷著一張俊臉,領著數十個黑衣勁裝侍衛迎著水汽逆風而立。

  兩船剛搭上船板,我裝出熱情的樣子,行了大禮:「君莫問見過永康郡王,今日郡王架到,真使蓬蓽生輝啊。」

  按理說,當我以皇商身份出現時,他無需向我還禮,可是他還是對我垂首見了禮,淡淡笑道:「王妃好雅興,男裝倒也恁地好看,果然是『莫問東海君,蓬萊借銀人』,君大老闆這艘大坊如此奢華,何來蓬蓽之意啊,王妃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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