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六〇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原奉定對我說話這麼客氣,還誇我好看了!只不過我更加疑心了,便嘻嘻笑道:「金銀乃身外之物,今日得見郡王與東賢王,同過七夕,才是莫問三生有幸,這是海水的銀子也買不來的榮耀啊,只是既見了東賢王的青龍舫,何不見王架呀?」

  他微笑道:「本王本在渭河遊玩,不想正遇東賢王,有侍從報聞王架身體不適,需解酒藥,正巧本王也用完了,適見有一艘豪華大舫在此,特來討些,不想原來是君老闆的大舫,有幸得見王妃。」

  你一當一品郡王的,威震沙場,連解酒藥都要來問我借,說出來像話嗎?丫白混了。

  心裡這樣想著,卻倒掛了我的泰迪眉,我的玉骨扇一拍掌心,痛心關心擔心地呀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東賢王如今怎麼樣了,待莫問過去看看他吧。」

  奉定趕緊一攔,笑道:「不必勞動芳駕了,我過來取便是了。」

  還不等我回話,他早已像大鵬鳥般飛到我的船頭,齊放和身後的武士全都向前站定。

  嗨!您老果然是姓原的,還真不客氣。

  我淡笑如初:「郡王的輕功好生高明,小人佩服至致,既如此,小放啊,帶郡王前往三樓吧,讓小玉把藥匣子準備好。」

  齊放明白了,向裡讓開了一條路,一攤大掌,萬年的冰山帥哥露出一絲笑容來:「小人在前面帶路,郡王請。」

  我正要跟過去,這時,大船裡又鑽出一個人來,那人撲著一張大白臉,一個瘦弱的少年使勁扶著他在船頭吐了半天,我迷著眼睛看了一會,不由愣在那裡,那人見認出他了,便對我搖搖晃晃地行了大禮,掐著嗓子對我虛弱笑道:「見過晉王妃。」

  那人看了看我男裝的樣子,又改口道:「奴婢糊塗了,是君大老闆才對。」

  這不是史慶陪嘛?咦?!他怎麼來了,明明太監無旨是不能隨便出宮的……

  我猛然醒悟,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大聲道:「臣……臣皇商君……君莫……問……接……接架來遲,罪該萬……萬死,萬……萬歲,萬……萬歲,萬萬歲。」

  話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結巴了,這回結巴得把一句簡單的接架說了三四遍才說清,在場諸人皆嚇得跪倒在地。

  果然,一陣清朗的笑聲傳來:「慶陪,朕說了吧,讓你別出來,看看,你一出來,君大老闆肯定會認出朕來的。」

  史慶陪歪歪扭扭地跪下來,痛苦道:「奴婢罪該萬死。」

  已走到我身後的原奉定,面色變了一變,又像大鵬似地躍回青龍舫。

  燈火亮如白晝,大理朝的皇帝前腳剛走,大原朝皇帝就這樣巡幸到我的大舫裡來了。

  我的三層正有他見不得光的孿生哥哥一家正私相會晤,犯了原氏和司馬氏的千年族規,可以讓我被秘密處決……

  我的大嫂一家子也在,雖說節日期間臣僚宴游是可以,但聖上剛剛嚴禁皇族無事不得同大臣過往從密!可以讓我五馬分屍……

  我同大理皇帝剛剛見過面,裡通外國,謀逆通敵可以讓我行型淩遲……

  這些罪名讓我的腦袋被砍一千次都不夠。

  果然,這世上本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方才某人可勁咒我死在原家手上,現時現刻報應就到啦?

  段月容啊,你個烏鴉嘴啊!

  鎮定,鎮定,我對自己反復說道,一定要鎮定,我必須得挺過這個糟糕透頂的七夕,我的腦袋是一回事,還有暗宮諸人,于飛燕的家眷,我的學生和還有夥計等一干人的腦袋全在我手上,甚至還要連累非白。

  一雙九龍金繡羊皮官靴站在我面前,我竭力穩住聲音,作欣喜狀:「為臣何幸……七夕得見聖……架(駕)。」

  「木槿前一陣子才閉關休養出來,身子想是沒有全好呢,還是快快起來吧,」皇帝在上方對我親切說道。

  我冒著冷汗爬將起來,心虛地想,皇帝是在諷刺我嗎?

  我抬起頭,卻見皇帝穿了一身家常金絲線繡龍紋月白錦袍,梳了個髻子,同非白一樣用一根白玉簪簪了,周圍家臣也通身普通富戶的穿戴,倒還真像是帶著家人在七夕夜遊渭河的尋常世家老爺。

  原青江卻無奈地搖搖頭:「方才在水中央便聽到你這大舫傳來的天籟之音,便一心神往,想看看那位技藝非凡的佳人,朕今日之所以借非清這艘青龍舫本就是圖個快,非清還誇海口說是白銀萬兩向江南造船世家宗氏特別定制的,體輕身靈,可游可戰,不想卻如何也追不上你的大舫。」

  我正要找敏卿來搪塞,這原青江卻又仔細地四處張望,奇道:「卿這艘船是何處奇人所鑄,體積龐大,卻如此輕巧,嗯,你的帆好像比一般的大船大多了。」

  到底是當皇帝的,估計聽琴音是假,尾隨我的戰艦是真。

  當下垂首奉承道:「聖上果然火眼洞明,此舫亦為江南宗氏所制,不過臣只定了船骨等主要的配件,混入棉織物,散拼裝船,歷時半年方秘運到西安,然後又化了一個月著下人按圖紙裝拼龍骨,並稍作修改。」

  原青江不滿足於我的介紹,便提出要跟我四處走走看看,我正想拖延時間,好讓暗宮的人先躲到暗艙去,便暗中施了個眼色給小玉,小玉便悄悄退出,向三樓走去。

  我便先引原青江到舫頭,讓桅頂的夥計照亮火把,大聲道:「聖上請看,這艘舫雖大,但舫頭比一般舫要尖稅一些,是為了減少水及風的阻力,尋常船支以人劃漿,故費人功,戰時,只須炮火攻擊,船夫再多,亦會損傷,臣與眾能工巧匠尋思半日,便往漿葉和船舤處化了工夫,這艘大舫有兩隻漿葉,皆呈螺旋狀,以精鋼鑄成,且比一般船隻的要大很多,隱在船尾暗處,不易被敵人的水鬼(古代潛水作戰人員)發現,這船舤果然沒能逃得過聖上的法眼啊!」我充滿感情地恭維道:「這艘船的船舤正是大一些,故而製作時,亦比一般的船舤要浸油時間更長,是以更牢固些。」

  「你這不像是造宴游嬉樂的大舫,倒像是造戰艦哪。」原青江扶須喃喃道,看著我目光如炬。

  我自然告了聲臣罪不可恕,再次又膝跪倒。

  原青江假裝撫著須「哦」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卿何罪之有啊。」

  我便徐徐回道:「聖上明鑒,今歲,竇逆受死已是意料之事,聖上命永康郡王開拔徐州,晉王暗揣聖上有討伐東吳之意,而東吳難攻,吾家北面事君久矣,不習水戰,而東吳面水背山,易守難攻,猶擅水戰,所謂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臣琢磨若要在水戰討便宜,必得精良戰艦,配備威猛火力方有勝機,臣在東吳數年,張之嚴甚狡,雖與臣交好,卻從不示臣戰艦,可見確有秘密武器,而其戰艦全由江南水府名家宗氏所制,臣欲得一艘宗家船隻研究,怕宗家和張氏起疑,便令夥計以另一化名只定了一副龍骨,載回仔細拼接鑽研,確聖上不喜後宮干政,臣亦懂此道理,只是一片赤膽忠肝,只為夫婿家國,然臣確為原氏婦人,實不應插手才對,但請聖上治罪。」

  原青江淡笑道:「晉王可知你已經開始研究戰艦?」

  「回陛下,臣確已稟明晉王,也是晉王同意之下,臣才敢有所行動。」

  原青江點了一點頭,笑道:「木槿都說了這一片赤膽忠肝的,叫朕從何治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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