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一三


  小玉說段月容命她來紫園照顧我,段月容都這般大方了,原非白自然說不出半個反對的字,寬容地讓小玉留下來,同病癒後的薇薇一起照顧我。

  那可憐的少女被王皇后的武侍擊傷了肩胛,再不能做那些柔美而高難度的動作了,只得放棄舞者的夢想,老老實實地做了我一個貼身侍女。

  等段月容走後,小玉流著淚轉達了段月容的密秘口信,沒想到還是那句話:真正的仇恨如何輕易得解。

  我默然無語,段月容是想告訴我,他必報這一箭之仇嗎?

  小玉卻告訴我,大理武帝本想親自前來接我,可是身上大傷未愈,高祖皇帝架崩前逼著他起誓此後再不能為我花木槿而枉顧大理百姓及戰士的性命,徹徹底底地放棄我這個不祥的女人,武帝對親父甚孝,自是答應了。而高祖皇帝架崩之日,我被賜封貞靜公主及賜婚原非白之事也傳到了大理,段月容當場吐了一口血,痛苦的低吼著:這個沒有心的東西,便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段月容以隆重的天子儀葬了大理神聖文武帝,然後選擇我大婚的同一日削髮登基,我無法相像段月容的腦袋剃成板寸的模樣,但肯定他再無法帶那支鳳凰奔月釵了。

  我問起那支釵時,小玉疑惑道:「什麼釵?皇上沒有給小玉啊?許是收起來了吧。」

  這時原非白笑咪咪地走進來,手裡端著一堆德宗的麗妃賞下來的喜釵想讓我試試,我再也沒有機會打聽段月容的情狀了,當時只覺得心情異樣的沉重,我終是對他食言了。

  我對小玉笑了笑,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桂園中,五月初,離桂花盛尚早,唯有廣玉蘭開得甚是清香。

  這麼多天了,雖然時時與錦繡見面,卻沒有機會與她細談關於她差點讓我喪命的事,她倒是像沒事人似的拉著我這個一步登天的親姐姐到處應酬,嘿!

  宋明磊同駙馬在前線沒有趕得及回西京參加我同非白的婚禮,太子兵敗,對西營和宋明磊這一邊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們更須以戰功挽回敗局。 于飛燕在我大婚後三日便回了前線,據前線來報,現在編入元德軍的燕子軍正在攻克麟州的路上。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孩童的哭聲,我同小玉隨著哭聲走去,卻見當年我與錦鏽非白三角戀爆發第一章的假山邊上,兩個小孩子正在瞪著小眼睛對峙著,好像是為了一隻美人風箏。

  其中一個孩子哇哇大哭,因為另一個孩子卻霸道地搶了那風箏,我看了一眼,那鼻涕眼淚流滿的正是宋明磊的孩子宋重陽,還是帶著那把長命鎖,一身寶藍團福字錦袍上沾滿了他的涕淚,而那個搶了他風箏的俊美孩子卻不知是哪家王公貴族,敢搶昊天侯獨子的玩具。

  「重陽,你叫我一聲舅舅,我便把風箏還你。」那孩子有些蠻狠道。

  重陽不停地抽泣著,一路追著那個孩子:「不要,重陽不要你這個壞蛋。」

  「啊呀呀,」那孩子急地跺著小腳,「你還學會頂嘴了你。」

  兩隻小手高高地舉過風箏,一下子把那只美人風箏給撕成兩半,重陽立時肝膽俱碎,發出驚天動地哭聲:「你把姣姣撕壞了,你賠你賠。」

  「啊呀呀!」那孩子一幅哭笑不得的樣子:「你怎麼還給風箏取這麼難聽的名字,我娘親說得對,你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大傻子。」

  我聽著覺得心裡難受,但走出來,抱起重陽:「重陽不哭,三舅母再幫你做個姣姣好嗎?」

  重陽扭頭看了看是我,像找到靠山一樣,撲到我肩膀上委屈地哭著:「紫眼睛妖怪幫我殺了他,殺了他。」

  這是我同重陽相處一個月,見了五次面培養的結果,他每次見我都稱我為:「紫眼睛妖怪。」

  「叫三舅母!」我板著臉,點了他的鼻子。

  他哇哇地扭著小身體,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聲:「三舅母,幫我殺了他。」

  我轉頭細看那那個欺負人的孩子,不由暗贊了一聲,真正生得好秀麗一幅相貌,這孩子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唇紅齒白,一身大紅公子箭袖緞袍,光潔的額頭上勒著二龍戲珠金抹額,烏油油的順發上壓著一尊掐絲紫金冠,項上帶著個金螭纓絡,系著塊金鑲玉的長命金鎖,精巧致極。

  那孩子也正摸著小尖下巴頦仔細看我,一雙烏溜溜的鳳睛,狐疑地盯著我的紫眼睛,那樣子倒有幾分非白疑惑時的神情:「你是何人……怎麼也長著紫眼睛呢?」

  我正要嚴肅地開口,這孩子卻忽地一拍腦門,大喜道:「我知道了,你是我娘親的親姐姐,貞靜公主!」

  我一愣,那自稱是非流的孩子卻撲到我的腳下,親親熱熱地叫著:「非流見過大姨娘。」

  原非流,是錦繡的孩子,這還真真正正的是我親侄兒啊。再一想……呃!當然其實也算我小叔。我也覺得這輩份挺亂的。

  當下我沒有多想,開心地蹲下來,一手抱著重陽,一手抱緊原非流,親親這孩子粉嫩水靈的小臉,「乖非流,姨娘可第一次見你。」

  當時我一下子感到挺幸福的,抱著兩團粉都都的小奶娃,一時感歎,歲月如白駒過溪啊,一轉眼宋明磊和親妹妹的孩子都那麼大了。

  重陽見我親非流,不樂意了,稱非流不注意,推了他一把,沒想到這孩子不怎麼聰明,但力氣很大,一下子把非流推倒在地,我一時沒站穩,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紫眼睛三舅母是我的,你這個壞孩子靠邊站。」重陽如是狠狠說道,小身子擋在我面前,那眼神同宋明磊生氣時一模一樣,亮地驚人。

  原非流眉毛倒豎起來,欲撲過去,但眼珠子一轉,恨聲道:「小傻子,你以為就你會喊殺人嗎?你敢打我,我就要你好看。」

  他對身後大叫一聲:「初喜,快出來替我殺了這個忤逆長輩的不孝子孫。」

  一個極俊俏的勁妝丫頭憑空閃了出來,腰間掛著紫玉腰牌,沉著一張俏臉,玉指纖長過頭,瘦得見骨,卻如白骨精一般,還特地帶著銀指甲套,陽光下如蛟龍閃電般抓向宋重陽,我不及救護,重陽早哇哇大哭起來:「初信救我。」

  初信?不是那個死在段月容畫舫上的丫頭嗎?果然另一個身著勁妝的丫頭從假山背後閃了出來,我看當時嚇了一跳,還真是長得同那個初信一模一樣。那初信一把抱起宋重陽,一手格開了初喜的銀指甲套:「初喜,你瘋啦,敢傷害陽哥兒。」

  那叫初喜的丫頭長著一幅討喜的姣好面孔,手下卻毫不留情地攻了幾招,狀似嘻嘻哈哈地說道:「初仁姐可別怪我,侯爺說了,誰敢動六爺,就立時處死。」

  那個長得像初信的初仁放下宋重陽,迎向初喜。立時兩個武功高強的女侍衛你死我活地拼鬥起來。

  記得以前非白同非玨經常鬥得你死我活,連帶下人也你來我往,這是原家打小培養強者的一種特殊的教育方式。

  這時陸陸續續有下人經過看到了,都嚇得繞道而行,有得被兩個武功高強的凶丫環波及池魚,一下子被打得老遠,而不知所措。

  那兩個孩子也不示弱,在我身邊追來逃去,玩貓和老鼠的遊戲,這果然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認親大會啊!

  我把長帛披風遞給小玉,捋起我那綴滿燕吹牡丹的廣袖,一把抓起宋重陽,一腳勾起原非流,先把兩個孩子給拿下,虎著臉說:「讓你們的丫頭停下來,我,你們的舅母和大姨娘,本宮有話說。」

  原非流和宋重陽被我唬住了,叫住了各自的丫頭。

  我索性就抱著兩孩子飛到假山上,腿上一邊一個孩子。

  「先說你,非流,你既是作叔叔的,就該愛護弱小族胞,寬宏大量,方可作長輩之表率,可是大姨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動輒欺淩弱小,唆使使女歐打族侄?你說你爹爹知道了,會怎麼想你還有你娘?」

  非流眨巴著小鳳目,嘟著嘴:「誰叫他老說殺不殺的,聽著就讓人火氣大。」

  非流恨恨道:「再說他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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