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三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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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飛燕慢慢走到近前,跪倒在地,行了君臣大禮,朗聲道:「臣二等神武將軍于飛燕,幸不負君父所托,獻上晉陽守將,竇逆偽帝之族叔竇亞昆首級,天佑吾皇,我大庭朝千秋萬代。」 一個小太監上前來,飛快地將那裝著首級的木箱呈了上去,讓一個莽服老太監打開箱蓋,恭敬地托舉給德宗看了一眼,德宗捧著那木箱,閃過一絲狠戾而興奮的笑容來。 然後他對那個老太監點點頭,那老太監走到台前,明明那嗓子尖細非常,卻一句句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皇帝詔日,神武將軍于飛燕忠勇過人,功勳卓著,擢升一等廣威將軍,封一等忠勇伯,特加封上柱國榮號,賜物二千五百段,並賜金花。」 德宗在宣王的攙扶下,手持一朵金燦燦的簪花慢慢簪在於飛燕的鬢邊,慈容含笑。 那朵精緻的金花插在於飛燕略顯蓬亂的剛發上,看上去有些不太搭調,甚至有些滑稽,可是沒有人想笑。 相反,我看到校場邊上那灰發的姚雪狼流下了男兒淚,還有程東子也是胸膛起伏,緊握雙拳,身軀發顫。 這,是一個庶民兵士所能得到的最高榮譽了。而這榮耀的背後是那無數士兵的熾熱鮮血,我們每走一步,便有無數亂世英骨馬革裹屍,魂歸故土。 于飛燕三呼萬歲,以頭伏地,恭敬非常,台下歡呼聲雷動,我不由淚流滿面,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這奇跡般的勝仗和無尚的榮耀,是于大哥還有燕子軍拼得血肉之軀,方換來了原氏與軒轅氏的半壁江山,還有我的小小幸福。 「宣花氏木槿靚見。」忽然聽到那太監叫我的名字,長長的尾音,清清楚楚地傳到我的耳中,素輝喜孜孜地帶著我走正門進了校場,剛剛站在我身邊的子弟兵們方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由都下巴掉下來,還有幾個驚叫著從石獸上摔下來,也忘記了行禮,只是呆愣地看著我和素輝離去。 每走一步我都感到幾萬雙眼睛或深思、或好奇、或無措、或鄙夷地盯著我看,我的心中充滿不安,我微抬頭,原非白絕世的笑容映入我眼中,他對我更溫和地柔笑著,我再看不到其他,唯有那瀲灩的鳳目悄悄地指引著我走到前面。 我的心平靜下來,慢慢跪倒在地行了大禮。 德宗的眼中一派清明,朗聲道:「花氏木槿,朕素體夫人德容淑恭,節烈文才,仁孝儉素,今護架有功,特收義女,賜姓軒轅,封貞靜公主。特賜婚一等照威將軍原非白,擇日完婚。」 非白的鳳目含著了然的喜悅,原青江面色不變,也許早就知道或是他親自授意的,宣王看著我有點發直,宣王妃給了他一記眼刀,他立刻回過神來。 我徹底傻在那裡,還是原非白跑過來跪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我才醒過來,伏地謝恩,心中去紛亂如蟻,分不清是好還是壞。 元慶三年,我們小五義的命運再一次改變,我終是被困在了原家,對段月容再一次食言。 我將面對我的長相守,我知道,這將是比生離死別更大的考驗。 《舊庭書》第一百三十五卷記載:元慶三年,皇后與太子謀逆,欲刺殺今上及宣王,下旨貶太子及皇后為庶人,欲賜鴆酒,後經宣王與原氏苦求,改為流放瀘州。 四月初五,瀘州發重疫,十室九空,廢太子亦不能免,合妻妾子女及家僕共十七人皆相繼染症而逝,廢後倖免,卻悲痛異常,終私服鴆酒而亡,上聞之,哀泣不已,竟一日未食,身體愈下。 元慶三年四月德宗詔告天下,封宣王為太子,大赦天下,貞義的花西夫人重出江湖,傳聞為大理義商君莫問所救,密護七年,逃出張氏與段氏魔掌,方顯於世,上感夫人貞烈守義之名,特賜貞靜封號,四月初七之吉日以公主禮賜婚原氏非白,成為西京中特大號喜事,京中百姓無不希望一睹踏雪公子同花西夫人的風采,皆爭相出門,迎風立於街頭巷尾,觀喜轎經過,一時沸盈於天,熱鬧非凡。 同年五月,大突厥皇撒魯爾病幾治癒,派諸探潛入中原,打探錦繡百虎破陣箭,奈何原氏保密森嚴,探子多被擒獲,遂興兵攻打嘠吉斯,掠鑄器能人巧匠等千人回弓月城,至此潛心研發新型武器。 四月初二,南國大理太祖駕崩,諡號神聖文武帝,新皇段月容怒焚真臘叛軍,並賜洛洛貴人等一干舊人一千余活人殉葬太祖,于四月初七,踏雪公子大婚的同日,太子削長髮,著素服冷然登基,群臣皆不敢言,史稱大理戾武帝。 【第六卷 菩提煆鑄明鏡心】 §第六十六章 杏花吹滿頭 雲髻墜,鳳釵垂。髻墜釵垂無力,枕函欹。 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說盡人間天上,兩心知。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元慶三年,五月初二,前線又傳捷報,朝堂之上自是人心鼓舞。加上宣王冊封太子,大敕天下,因戰事時節,國庫吃緊,軒轅氏不好再大力封賞,便常召文武百官的家眷來皇宮聚會,而原氏女眷便常回邀軒轅皇室及眾清貴到紫園賞玩。 紫園東邊的夢苑中有一個片大池子,稱戲夢池,正中一個四方的大水心亭,亭角翹向天際,似犀牛望月,那匾上也正題著犀月渚。也不知是哪位巧匠,巧妙地運用了水面和環園回廊的回聲,增強了音響的共鳴效果,只覺身臨最豪華的歌劇院聽現場一般,加之獻唱的正是如今西京最紅的如意班,那亭中正演著時下的新戲《鎖金記》。 角兒們個個年青貌美,身段柔美,步輕如燕,穿著華麗的服飾,妝容美豔,放歌那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作盡悲歡的情狀,眾女眷拿著紈扇羽拂的,輕輕搖動,含笑而聽。 「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寄與不寄間,妾身千萬難。」那旦角雙目含情看著台下眾貴女。 而台下的我卻是混混欲睡,又掙扎著保持清醒,果然困與清醒間,妾身也是千萬難。 不行了,我得走走,不然又會像上次那樣,呼呼大睡,落得被眾女眷私底下奚落一堆,更有人懷疑我懷上了,還派御醫來查了半天。非白雖然沒說什麼,但也笑著委婉地勸我累了就在家歇著,不用去付這種宴席。 我也不想去,可架不住錦繡親自來拉我去,可每次去,錦繡就讓我一個人坐在雅座前聽戲,自己八面玲瓏地招呼其他女眷。 正在這時,我聽到後面有兩位小姐正拿著絲絹掩著櫻桃小嘴,細聲道:「這如意班唱得雖好,可我還是覺得上次原駙馬唱得好聽。」 然後,兩人又發出一絲奇怪的輕笑。 我的旁邊正坐著宋明磊的嫡妻原大小姐,原非煙,再過去,也就是首席正中央坐著原駙馬的妻子,軒轅淑儀。 如果我這裡聽得見,想必她們也聽得見了,果然軒轅淑儀玉手一揮,戲臺上便停了下來,小太監便宣告休息片刻。我也樂得站起來活動活動。 我看到原非煙冷漠而飛快地回眸看了一眼那兩個竊竊私語的仕女,不過十五六,卻好齊整的模樣,好像在冊封儀式上見過,是當初宣王妃也是太子妃的兩位堂表妹,皆王家女兒,好像叫王沅穗,王沅蕙,看樣子王家也是出美女基因的地方,這兩位絕色皆已為皇上指婚,所配人家皆為朝中權貴。 那兩位王家小姐似乎注意到原非煙的不悅的目光,無知而無畏地回望過去。 好在這時太監唱頌這聲響起:武安王妃並太子妃請各位夫人小姐前往大麗園賞花片刻,軒轅公主便微笑地手挽著原非煙,一如既往地忽略我,攜一眾女眷前往大麗園。 大麗園中種滿了奇花異草,有些與我身上的傷相刻,不便前往,當下便同小太監說明了,前往旁邊的月桂園走走。 又回到了月桂園,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我伸了一個懶腰,身後慢慢跟來小玉:「先生走得好快啊。」 小玉撅著嘴走近我,我知道她並不願意跟著我,我的手無意識地撫向手上的那個金臂釧。 一個月前,我大婚之日的前夕,君小玉滿面塵土並淚水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她遞上段月容給我的親筆信,還有我君氏財產的一半信契。 我不想同原非白互生嫌隙,當著原非白的面,把段月容的信折開,裡面一個字也沒有寫,只是白紙一張,看樣子他是什麼話也不想對我說了。可是他把君氏財產全齊整地分為兩半,好像前世的協議離婚一般,不多不少,財產一人一半,我萬萬想不到他會這般乾脆地放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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