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〇一


  「你知道嗎,這九年來我最怕的是什麼?我最怕的就是像昨天那樣我會口不擇言來傷害你,可是當我聽韓先生說你在櫻花林中悲切異常,我便不由自主地心中妒恨,想到這九年來你對段月容也一樣的笑著,我就……」他越說越輕,慢慢地口中又流出血來滴滿我的前襟,他的眼神開始渙散,頹然倒在我的身上,我大聲呼救,趙孟林一干人闖了進來,看到原非白渾身是血地壓在我身上,都嚇得呆了一呆,林老頭點了非白的穴道,又重新包紮了一下。

  我摸上手腕上的紅痕,一夜落淚。

  二日來,我衣不解帶地照顧著非白,我沉默著,不提離開,也不對他驚心動魄的表白表示任何看法,只是一徑沉默著,而非白大部分時間昏睡著,然而無論醒著還是睡著,他都緊緊拉著我的手,甚至當著我的面,對韓修竹和素輝說要好好保護夫人。意思是不讓我走,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一日,趙孟林說原非白可以到院子裡走動走動,的確他的氣色好多了,原非白輕聲道:「木槿,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抬起他的手,扶他站起來,歎了一口氣:「三爺慢一點,小心扯痛傷口。」

  他微笑地對我點著頭,然而他的目光卻似乎有些尷尬,竟然避開了我的目光,想起他的話,我也似乎有些局促,兩人都專心致志地欣賞著那鵝卵鋪就的九曲香徑,慢慢地挪到了湖心亭,我規規矩矩地坐在離他一米遠的椅子上,而他倚在香妃榻上無波地望著遠處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唯有水聲靜淌,兩人像認真上課的學生,一時沉默似金。

  日頭已上三杆,我放下一方的簾子,避開太陽直射入他的眼,然後拉了拉非白的衣衫:「三爺,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用膳吧。」

  我轉個身,想去招素輝過來幫忙,不想身後早已人影全無,非白悄悄地從身後環上我,細密的吻落在我的耳邊:「木槿。」

  他的一隻手滑進我的衣襟,咬著我的耳垂:「木槿,你好香。」

  意亂情迷間,我的衣衫盡退,被他壓在香妃榻上,我喘息地迎上他灼熱的眼:「三爺,不要,大白天,而且你的傷……」

  非白卻用他的唇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進入了我的身體,他的目光不再逃遁,歡愛中牢牢地鎖視著我,男人的堅定體現無意,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無邊無際的熱意和快意沁入我的靈魂,他低喃著:「木槿,叫我的名字……」

  如受蠱惑,我啞吟著他的名字,他更奮力的挺進,在極致的快樂中,唯有龍涎香混著兩人身上汗如雨下,如中水中撈出。

  我緩睜開眼,他靜伏在我的胸前,大力喘息。

  湖心亭中三面竹簾幽垂,微風襲入,沖淡了歡愛的氣息,一股淡淡血腥漂了出來,我一抬手,果然非白左肩上的傷被掙開了,我趕緊推開他,披了件衣賞,熟練地箱倒櫃,找出了紗布,我拿了汗巾微微擦拭著他健美的身體,拆下他的染血的紗布,換上新的。

  「三爺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我都說了不要了。」我心疼地歎了一口氣,卻見他笑意盎然,猛然止住了口,卻見他眉眼舒展,他在手上用了力,含笑地緊緊摟著我。

  我的臉上燒了起來,他卻低低地笑了,雙手不老實地摩挲著我的乳,旖旎道:「以後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以後……以後……

  我又沉默了下來,按下他的手,將紗布打了個結,再抬頭時,非白的笑容消失了,他攥緊了我忙動忙西的手,沉沉道:「你……為何不答我?」

  我別開臉,依然無聲,他抬起我的臉,目光中閃爍著怒氣和慘澹,沉聲道:「看來你還是要回到段月容那裡去。」

  我淡淡一笑:「非白,我不會回到他那裡去的,這八年我雖為段氏理財,但我從來沒有降服過段月容。」

  我抽回我的手,為他披上衣裳,緩緩地說起了這幾年的遭遇,從我離開暗宮以來的一切,除了夕顏的身世和君家寨祖先的秘密,都如實友告。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放過他的任何細節,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坦白,我走到亭邊,扔下些許魚食,湖中金不離跳躍著,再回頭時,他已隱去了任何表情。

  我無聲而笑,他也無聲地看著我。

  「好了,三爺,」我忽然感到舒心了起來,對他笑著伸了個懶腰:「木槿還是那句老話,我並不適合帝王豪門那勾心鬥角的生活。」

  「不要說了。」他忽然暴喝出聲,滿是難受地看著我:「你休想離開我……」

  「三爺,花西夫人早已死了,我雖未降過大理段氏,但的的確確許身于段月容,三爺你如何能堵那悠悠之口?」我背對著他理著衣衫,不讓他看到眼中的淚花:「無論是三爺也好,木槿也好,我們都有了最美好的回憶了,不是嗎。」

  「其實命裡註定,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呐呐道,回過身來,早已隱去了淚花,換上一幅柔笑:「木槿要謝謝三爺,木槿到死也不會忘記這幾天三爺的恩寵的。」

  這幾天,我陪著非白,在湖心亭小樓裡,而他卻只是攬著我愈加沉默,潔瑜無暇一般的人卻仿佛忽然之間沒有了生氣,唯有夜涼如水間,他的紅唇似火,長指拂過我的身軀,不停地喚起我的熱情,仿佛要映證我是他的,永遠不會離去。

  又過了一日,朱英卻稱非白午睡之際,悄悄叫醒我,躬身道:「太子人雖在真臘,但皇上今年的身體有點報佯,太子亦會速戰速決,可能就此放過真臘,不過要些許進貢,派轄道司駐收真臘,便回葉榆,已派了蒙久贊在瀘州做了完全守備,不知君爺何日動身。」

  我看了看平時酒紅鼻子,如今卻滿目明亮警醒的朱英,笑說:「你如何肯定我會跟你回去?」

  朱英跪倒在地,正色道:「我本山中漁樵人,若非太子相救,早已同親族葬身火海,這六年來跟隨君爺身邊,君爺聰慧機敏,驚世之才,朱英心順誠服,唯君爺心地良善已極,君爺即便能拋下相處多年的親隨僕從,如何能放下夕顏公主啊?」

  我凝神細聽,從不知這個一向裡醉熏熏的朱英有此等見識:「你家主子選的人果然是萬里挑一。」

  朱英的頭垂得更低:「小人不想逼君爺,請君爺見涼。」

  我冷笑:「太子人在哪裡?」

  「皇上今年的身體有點報佯,故原本囚太子于皇庭,只得放出太子,如今太子人雖在真臘,但惦念皇上龍體,亦會速戰速決,可能就此放過真臘,不過要些許名義上的進貢,派轄道司駐收真臘,便搬師回朝,他已派了蒙久贊在瀘州做了完全守備,不知君爺何日動身。」

  我回首看了看,簾內無聲,長歎一聲地:「就在這幾日。」

  朱英抬起頭來,面露喜色,點頭隱於花從。

  天邊一抹殘陽似血,仿似我內心的一道口子。

  非白悠悠醒來,我已含笑為他端上我做的糕餅點心,非白先是一愣,然後欣喜異常:「這不是雞心餅嗎?真想不到你還記得?」

  我笑道:「那還不快嘗嘗,我都很多年沒做了,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呢。」

  非白取了一塊放在嘴裡咬了一口,一陣激動:「就是這個味,我和父王……遍請天下名廚,也做不出來。我都以為這一輩子再也吃不到娘親的雞心餅了。」

  我還讓素輝和韋虎也進來,素輝一嘗熱淚盈眶:「我娘死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雞心餅了,木丫頭,你回來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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