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〇二


  我的笑容僵了僵,只是拼命往他嘴裡塞餅,就像小時候同他打鬧一般,偷眼望去,非白雖看我們笑鬧著,鳳目卻了無笑意,心中不由一痛。

  忽然門外的七星鶴乖戾地叫了起來,我趕到門外,卻見幾隻七星鶴被利箭射穿身體,跌入莫愁湖中,莫愁湖中幾條巨大的金不離也不停地翻騰在碧波之上,謹慎地浮出水面看著。

  原非白冷然道:「是父王架到了,看這光景,開道的必是司馬,他向來恨七星陣法。」

  他轉向素輝道:「你快去知會死士,全部放下武器恭迎主公,萬不可阻擋。」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喧嘩便起,一個聲音高聲叫道:「西楓苑的人好生大膽,候爺在此,還不快退下。」

  我呆在哪裡,手一松,雞心餅掉在地上,碎成一堆粉屑。

  狗聲狂吠間,原非白已沉著叫素輝為他換上衣衫,他對我微微一笑:「莫怕,一切有我,」我怔住了,卻見他喚著薇薇:「蠢奴才,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替夫人更衣,迎接主公大架。」

  薇薇替我換了身湖色水紋裙,幫我收拾了一下頭髮,我多年沒有梳髻,這幾天同非白在一起,也仍是梳一個長辮子,時間不及,我便攏攏頭髮,隨非白走了出去。

  一時間西楓苑中燈火通明,從賞心閤门口一直到梅苑的林子前頭,站滿了面容嚴峻的僕從武士,但人人皆挺直了身子跪倒在地,雙目垂地,聽不到一絲喧嘩,唯聞宮人惶恐而嚴肅地報喝之聲:「主公到。」

  不一會兒,幾匹駿馬飛馳而至,揚起灰塵如煙,嘶鳴聲中,為首一人,端坐馬上,蟒袍玉帶,長須美髯,薄唇緊抿,狹長的鳳目隱著驚濤駭浪,如鷹隼銳利,身後一人紗冠烏袍,一身勁裝,俊臉微沉,正是多年未見的原清江同與其義子原奉定。

  非白在我攙扶下,緩緩來到中庭,口中稱著,見過父侯,慢慢跪了下去,我跟著跪了下去。

  西楓苑一下子靜了下來,連春夏之際聒噪的蟲鳴之聲也悄然隱去,唯有馬匹不耐地在人身下轉來轉去,馬蹄焦躁不安,不停嘶鳴。

  我扶著非白伏地,他緊緊抓著我的手,他腕間有力穩定的脈博跳動傳到了我的手上,我不由自主地也平靜了下來。

  「兒臣恭迎父王。」非白領著西楓苑眾人一起滿是戒心地行禮,連伏在暗中保護的暗人也顯出身形,烏央央跪了一地。

  一個聲音在我們的頭頂響起,如絲緞優雅:「你剛才叫我什麼。」

  非白抬頭答道:「父王日夜操勞,聽聞近來玉體違和,深夜來訪,不知有……?」

  一股淩厲的掌風裘來,非白的兩頰結結實實地挨了兩巴掌,口吐鮮血,我驚抬頭,原青江又補上了一腳:「你還記得我是你父親?」

  所有人皆齊齊跪了下來,原青江聲音陰冷以極:「聖體違和?逆子,還敢同我玩虛的?」

  我驚呼出聲,擋在原非白的身前:「三爺身有重傷,請侯爺息怒。」

  原青江寒光一閃,直射我的身上,身後卻有人冷喝道:「大膽,哪裡來的賤婢,西楓苑的奴才越發不懂矩規。」

  身前高大的黑影一閃,擋在原青江的面前,冷冷道:「奉定兄,這是我與父侯之間的事,還論不到外人來哆嗦。」

  他抬起頭,看著原青江:「更何況,她不是賤婢,她是我失散多年的花西夫人。」

  §第六十五章 唯我大將軍

  我猛地看向他,卻見他的鳳目正目不斜視地看著原青江,滿目堅定,他轉向我:「我與木槿失散八年,再不能讓人欺淩於她。」

  他瘋了嗎?先不管原青江知不知道我這八年的生活,八年前為了救我,已讓原青江認真考慮他作為繼承人地位的問題了,更何況單是這樣在原青江和其心腹眾人前維護我,已是給原青江下了面子,他難道真得不想爭霸原家的天下了嗎?

  我滿心想得就是原非白這個大傻子,可是他卻回我微微一笑,再單腿跪下,沉聲道:「請父侯原諒孩兒私去弓月城,容後單獨向父侯呈報。」

  原青江面色一凝,看向我,慢慢收回了手腳,驚訝之色一閃而過,立刻被長時間的沉吟所代替,身後幾個侍衛過來,把我們圍了起來,原奉定首當其衝,看著我陰晴不定,我恭敬的一低首,靜靜地伏地行了大禮:「花木槿見過侯爺和諸位壯士。」

  眾人都屏聲斂息,原青江冷冷道:「去上藥,我在品玉堂等你。」

  我先扶著非白進賞心閣裡上藥,這兩巴掌真狠,都齒頰留血了,肩膀上又掙出血來。

  我沉默地給他上藥,他卻攬住我的腰,看著我的眼睛:「木槿,不要再回頭了。」

  我怔在當場,他輕輕道:「我決定了,我不想再錯過你了,你我之間蹉跎了多少歲月,人生能有幾個八年?」

  我搖搖頭,淚水洶湧而出道:「你須知,你要面對……」

  「我知道我要面對什麼,」他冷冷一回頭,目光冷如冰霜:「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我一滯,他的手一緊,將我納入懷中:「若有人要將你從我這裡奪走,就先殺了我,你也一樣。」

  我心頭莫名地害怕了起來,手也抖著,人有些局促不安,他一抬我的下頜,犀利地看了我許久,終是目光柔和了下來,吻去我的淚珠,笑道:「答應我,同我一起面對,好嗎。」

  我微點頭,他的笑意更甚:「木槿,相信我。」

  夜風吹動他的一絲亂髮,他輕輕拂去我額頭的留海,對我綻出一絲無比溫柔而堅定的笑容:「我要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我和薇薇被帶到西廂房,沒想到林老頭和蘭生早在裡面等著我們,素輝坐在一邊陪著我們,外面被原清江帶來的高手團團圍住,那些人個個都身手矯健,腰帶上掛著紫星玉牌。

  蘭生鎮定地打著座,而林老頭怔定地喝著葫蘆裡的酒,老眼無波地看了看我,對我微微笑了一下。

  「這次主公看樣子真得生氣了,」可是素輝有點緊張,他肅然道:「這些都是黑梅內衛,王爺的直屬,不但是原家武功最強的高手,亦可謂是整個天下一等一的好手。」

  薇薇的小臉煞白煞白,巴巴地看著素輝和我,混身打著顫。

  「木丫頭……夫人別擔心,」素輝體貼地為我和薇薇各暖了杯茶,給我們拿來,稱遞給我的時候,輕聲道:「大理的朋友我們都已經秘密藏入暗宮了,你放心。」

  我握著茶杯的手略有一頓,心中松了一口氣,使勁擠出一絲微笑:「多謝素輝。」

  這時有一個健壯的錦服老者走進西廂房,身後跟著一個華服美少年,兩人對我恭敬地一揖首:「小人沈昌宗見過花西夫人。」

  素輝趕緊站到我面前,行了大禮:「沈教頭安。」

  「夫人,這位是現任東營子弟兵的教頭,沈昌宗,亦是王爺座下首席紫星武士。」

  我還了一禮,然後注意到那沈教頭正用犀利的目光盯著我看,而他身後那個美少年非常眼熟。

  那沈教頭非常客氣地問候了一下,然後躬身道:「小人少時曾習過醫術,可否容在下為夫人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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