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〇〇


  「白三爺,如果你讓木槿活過來,你可知你會承受多大的壓力嗎?你的敵人會拿花西夫人失貞的事還有她同段氏的女兒來攻擊你,污辱你,你會受不了的,我也受不了,你會把這怨氣發洩到我的身上,就像昨天,最後我們就會像謝夫人和原候爺一樣,互相傷害,變成了一對怨偶。」

  非白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愣在那裡,我的淚水隨風滑下,走近他:「這幾天,我都過得很幸福……非白,可是我知道我待在你的身邊我會恨你的,我們倆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不該帶著錦繡來紫棲山莊,不該來西楓苑做你的丫頭,更不該遇到你,最不該的是愛上你。」

  「木槿,」他抓住我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眼神凝滯成一片慘澹。

  「你放心,今生今世,木槿的身心都是三爺的,至此分手,莫問也罷,木槿也罷,都會在黔中孤獨終老,我也會傾我財力,助三爺成就大業,可是我再不會見你。」我望著他定定地說道。

  他站裡不說一句話,死死地看著我還是不放開我,我摸出胸中的酬情:「三爺既不願放木槿走,那就賞木槿一個痛快吧!」

  我遞上酬情,原非白愣愣地接過酬情,眼中閃著奇怪的光芒,仿佛看著一條毒蛇一般,漸漸地他鬆開了我的手,我看著他抽出了酬情,一片銀光閃耀著我們大家的眼。

  我的家人在東面大叫著:「主子,快回來。」

  原非白的家人在西面齊齊地跪在黃土中,苦苦哀求:「三爺息怒,求夫人給三爺陪個不是,跟三爺回去吧。」

  我對素輝和韋虎笑道:「以後,三爺就靠你們照顧了,韋壯士,素輝,對不起,永業三年我讓你們為我吃苦了。」

  我又轉回頭看向我的家人,霧氣湧上我的眼:「多謝各位這麼多年來對莫問的照應,莫問就此謝過,只是這是我與三爺的事,請大家莫要插手。」

  我回過頭,原非白還是看著我,我上前一步:「三爺,我是不會跟您回去的。」

  我仰起頭,淡淡地看著他。

  許久,卻聽到非白一聲嘆息:「木槿。」

  他對我笑了起來,無限滄桑悲哀:「你說得對,我們倆一開始就是錯的,你根本不該愛上我這個不詳之人,那麼我呢?我為何要生在這世上,為何要是原家的人,為何要遇到你呢?」

  他的臉色白得像鬼一樣,氣是嘴唇也顫抖了起來,他依然笑著,可那笑容卻愈加慘澹了起來:「我等了你整整九年,如今卻要我來選,放了你還是殺了你?花木槿……你好狠的心啊……不虧是江南財閥的大老闆,君莫問。」

  我心如刀割,淚流滿面,淚眼中的白衣身影一片模糊。

  只聽他對我冷笑數聲:「罷,罷,罷,我原非白今日就成全了你,讓你我永世不會再見。」

  他說罷,便決然舉起匕首刺下,我閉上了眼,眾人的驚呼中,一片滾燙的液體濺到我的臉上,血腥味撲鼻,可是我卻沒有絲毫地疼痛之感,卻見原非白口吐黑色的鮮血,頹然地同那柄酬情一起跌落在黃土之中,血湧如墨梅怒放,不斷地漫延在他的白衣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我放聲尖叫著,抱住了他的身體,狂呼他的名字。

  身後的韓修竹流滿面地過來,疾點非白胸前的大穴,他的前襟早已被血浸紅了,雙目緊閉,面色如紙。

  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拉著我不放,連韓修竹和素輝也掰不開他的手。

  這時林老頭騎著一匹毛爐,飛奔來到近前,一下子推開了所有的人,把了一會兒脈,痛心疾首地對朱英他們道:「你們這群人,他重傷未愈,加上宿毒未清,你們都瘋了嗎,有這樣逼人的嗎?」

  他可能以為是齊放他們要帶我走,而逼急了原非白。

  韓先生長歎一聲,並沒有辯解,只是命人趕緊扶原非白回西楓苑,他流著淚顫聲道:「夫人還是先跟三爺回去吧。」

  這是韓修竹第一次稱我為夫人,可是我卻辛酸得要命。

  一輪紅日蓬勃欲出,照見這人世間多少無奈。

  西楓苑裡一團亂,林老頭在賞心閣幫非白診治,我就站在旁邊,只因即使在昏迷之中,原非白也始終不願意鬆開我的手,然而明明他方才說要放開我的。

  我這才知道,原非白這幾年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流光散,毒於之氣便沉澱在五臟六腹之內,且長年憂思,急淤於心,身體便每況愈下,加之汝州戰場上我那一劍,沒傷到筋脈,不過傷口深,離心臟近,不能移動,一動就會鑽心疼,本來林老頭囑咐原非白且不可那麼早行房事,可是原非白非但不聽,還變本加強厲,這個傷口被扯得更大,牽出那些陳年舊疾。

  林老頭儘量委婉地陳述著,他沒有看我的眼睛,我感覺事情不是像他說得這樣簡單,果然蘭生冷冷地看了一眼原非白,冷聲直白道:「林老頭,你就直說,原非白再這樣下去,恐怕是燈枯油盡,熬日子吧。」

  林老頭瞪了他許久,成功地看到我的臉垮了下來,只得對我歎氣道:「夫人,三爺他,其實身子骨非常差,想必韓修竹他也知道,此人乃我多年舊識,老朽想許是他對夫人和三爺都說了些什麼,他其實也是為了白三爺好,想著夫人走開,白三爺便能心無旁鶩地去打天下,,只是方法用錯了吧。」

  我聽了淚流不止,滴在非白始終握緊我的手上,心中無限淒慌。

  素輝走了進來,給我端來一杯燕窩,我疲倦的搖搖空著的手:「小放他們呢,韓先生沒有為難他們吧?」

  「別擔心,我安排他們安頓下了,兩邊都交過手,也算舊相識,我剛去的時候,韓先生還在同小放說金谷真人的事,韋虎同朱英在切磋武藝呢。」

  半夜,非白動了一下手,我輕輕拿了濕巾潤了潤他乾燥的唇,輕輕喚著:「非白。」

  非白又動了一下,睜開了迷離的眼,看了看四周,鳳目的矩焦轉到了我的身上。

  看到他醒來,我如釋重負,正要叫人,他那漆黑的瞳也在黑暗中看著我:「你……還沒有走。」

  然後他看到緊握我的手,似是慢慢想去暈過去以前的故事,便面無表情地漸漸松了手。

  我複又坐了下來,他的手還是拉著我的,我抹了一把眼淚,問道:「非白,你渴嗎,我給你端些水來。」

  他吃力地搖搖頭,看著我又低聲道:「別走。」

  我點點頭:「我不走,你別擔心了。」

  他看了我一陣,我別過頭,躲避著他的目光抹了一會眼淚,再轉過頭去,他還是一霎不霎地看著我,我又問道:「傷口疼嗎,我叫林大夫進來好嗎!」

  我想掙開他的手,他去用了力氣握住:「對不起!木槿!」

  他使勁把我抱住,他的聲音有氣無力,滿是晦澀:「我知道昨天我傷了你。」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