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九六


  她一時激奮,卻暈了過去,我繼續吹著,也不管燒到姚碧瑩的頭髮,只是不停地吹著,終是燃到碧瑩的身上,怪物一下子甩碧瑩,向我追來,我暗叫不妙,眼看那手中的火折燃光了,怪獸憤怒地大吼著,我縮著膀子,拿著石塊擲它,它躲著石塊,不斷地咬過來,我本能地大聲呼救。

  話說我已經很多年沒叫救命了,一急之下,叫出聲來,具然還是非白,一出口就覺得心涼透了,想起碧瑩的話,天祭臺上非玨對軒轅皇后吼的那句話,不覺悲從中來,腳一軟,就摔倒在地,只好眼睜著眼睛看著他那滿嘴人肉血腥的大嘴。

  一條銀灰的光芒呼嘨著卷來,夾著火光,正卷在怪獸的舌頭上,怪獸大叫著後退,我快速倒爬向我的救兵,一抬頭,原來是那個張老頭,高高在上地看著我,問道:「夫人沒有事吧!」

  我搖搖頭,才見他揮著一條三米多長的鐵鞭,上面纏著火星,如一條火龍霍霍有聲地逼退那怪物,那個怪物也認出了張老頭,可怕地嘶吼著,渾濁的眼睛變得赤紅。

  我躲在張老頭的身後,稱機溜到碧瑩身邊,把碧瑩拖了出來,行到一半,那怪物咬住碧瑩的腳裸,往後拖,碧瑩痛叫出聲,醒了過來,對上怪物的紅眼睛,嚇得尖聲大叫起來。

  張老頭無法施展長鞭,冷著臉,跳到我們那裡,揮出長槍,直刺怪物,那怪物甩尾巴撩倒張老頭,向我撲來,我耳邊只聽到有人焦急道:「木槿!」

  千鈞一髮之際,我來不及睜開眼,只是回身拼命地抬腕,護錦射向怪物,它掃向我的尾巴暴炸了起來,狼狽地嗚嗚叫著,向撞進來的地方逃去。

  我混身的力氣用盡了,吐出一口鮮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張老頭過來扶著我,又給我塞了一顆藥丸,我和著鮮血咽下這顆藥丸,抓著張老頭的衣襟,使勁喘著氣,碧瑩驚懼地坐在對面看著我,大口大口地捧著肚子喘著氣。

  「你可好?」我的意識有些迷離,張老頭的聲間將我喚回來,我喘著氣也驚懼地看他,他睜著一隻眼又關切地問了一聲:「夫人可好?」

  我搖搖頭,只覺心酸得發疼,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好,然而回過神來,又愣愣地點點頭,張老頭擔心道:「夫人可是舊傷復發,肋骨發疼?」

  這人果然不簡單,連我的舊傷也知道,我看著他看似渾濁的眼,搖搖頭。

  張老頭扯著滿臉摺子笑了,那眼中竟有溫暖:「夫人和大妃娘娘快隨我來吧。」

  我站起來向張老頭躬身道:「多次蒙前輩相救,感激不盡,敢問前輩姓名!也好讓花木槿銘記於心。」

  「老朽不過天下庸人一個,」張老頭搖搖頭,蒼涼道:「亂世無道,天涯淪落之人,賤名不提也罷,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現在不是時候聊這些,夫人與大妃娘娘快來吧。」

  張老頭不理我,只是往前在牆壁上摸了摸,一塊石壁移了開來,露出黑幽幽的道路來。當先用力一甩長鞭,染著火舌照亮了前的路,竟然全是烏黑的兵器叢生,上面橫七豎八地戳著各種各樣的屍首,屍首上的衣衫各種各樣,有些年代竟然已經非常久遠,當中有一條被峰利的兵刃人工硬開的路,應該是果爾仁開的。

  張老頭點燃火折,前面走著,我緊緊跟著,一回頭卻見碧瑩的美目猶豫地看著我們。

  我也慘然地看著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張老頭在前方微側頭冷冷道:「如果大妃娘娘還想見到這世上的太陽,還是跟著老朽和花夫人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疾步前行了,我也硬起心腸,往前跟著,過了一會兒,後面傳來蹣跚的腳步聲,碧瑩終是一瘸一拐地跟來了,卻微微同我們保持一點距離。

  大家要作好準備,要作好準備,海菜鳥第一次虐人,這個尺度可能不准,可能會誤傷,要準備好啊。

  §第五十二章 長恨水長東

  我們慢慢地穿過石洞中的冰冷的兵器森林,拐七拐八地到了盡頭,眼前三面石壁,正對著那一面卻見是一片極大的空地,迎面又是一巨型飛天壁畫,畫上的人依然是上次所見的酒瞳美人,叢嘉王妃和她的夫婿,突厥始祖阿史那畢咄魯,兩人腳下踩著姿態各異的西番蓮。

  地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骨殘骸,從他們的穿著和使用的武器看來,似乎是兩隊人馬,一隊用弓,一隊用刀。

  值得探究的是有一隊人馬好似帶著一堆白色的陶器,陶器的碎片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或是碎裂在一些骷髏的身上臉上,似乎是某種面具,而從姿勢上看來這兩分人馬臨死前經過激烈的爭鬥,很多屍骨皆為巨力所折彎,或是為對方的利器所劃斷,可見至死,這兩方都圍持著互相拼鬥的樣子。

  我走到一個衣飾最為華麗,身形也最為高大的骷髏旁邊,拾起身邊的火把,試著從張老頭那裡借點火燃著,沒想到還著了,我低頭看到那骷髏身邊還有一把黑乎乎的鐵弓,看上去樣子十分古舊,心中一喜,隔著衣衫用手檢了起來,撒下破布微一擦試,在火光下一看,咋然一驚,卻見金光燦爛,精美致極,漸漸地把我們所在的石洞也照亮了,絢爛無比地耀著我們的眼。

  我這一世也算酷愛射擊了,以前瓜洲家裡也曾經比較腐敗地廣收良弓,那該死的張之嚴就是不肯還我那些可愛的收藏品,然而眼前的這把華貴的金弓卻是我此生所見最華麗的弓箭了,我那些名貴的收藏品同它相比,簡直就如石頭在鑽石面前一般平凡而普通,就連我身上段月容送的那把銀弓也刹那間黯然失色,那張老頭在我對面贊了一聲:「好一張黃金弓。」

  碧瑩慢慢地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似乎想靠著牆稍作休息,但又礙著四處是腐臭的骸骨,便眼露懼意,戰戰驚驚地站在那裡,留意到我在看她,又故意逞強地站直了身體,昂著頭髮蓬亂的腦袋,斜睨著我,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跟小時候第一次在牛車裡見到時一模一樣。

  她的腳裸腫得像個饅頭,還在汩汩地流著血,我橫了她一眼,撒下布,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替她包起了流血的腳,她在上面輕微地掙扎著:「你放手,我才不要你可憐。」

  「誰會可憐你?誰要可憐你?。」我越聽越窩火,大怒道:「你這個沒有心肝偏又愚蠢至極的女人,走得這麼慢,知不知道耽誤我們逃命了。」

  我結束了手中的工作,立刻站起,還是覺得氣惱萬分,接著對她冷笑道:「我花木槿何時何地可憐過你姚碧瑩,你若自已要輕賤自己,我也沒法,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去吧你。」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去理碧瑩滿面辛酸欲泣,扭頭卻見那個張老頭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似乎充滿興味,我便斂聲低眉快速地收了幾支黃金箭,細細看那燦爛的箭簇卻發現,簇尾上刻著西番蓮的記號。

  我嚇得手一顫扔掉了,然後又拾了起來,再細細看,這回才發現這金箭箭簇上的西番蓮似乎同司馬家的西番蓮不太一樣,我記得司馬家的西番蓮是十枚單瓣花瓣,樣式也比較簡單,而這金箭上的西番蓮是重瓣的,細長的絲瓣間著菱形的短瓣,密密數來似有二十來片花瓣,腦海中浮顯與齊放在冬宮地宮所見紫紅相間的西番蓮,再細細看眼前的這幅壁畫中西番蓮,樣式甚是相似。

  我自言自語道:「莫非這是司馬家的西番蓮?」

  話一出口立刻後悔,抬頭見張老頭,他卻目光如炬地看著我:「非也,夫人,」他搖搖頭:「這並不是司馬家的西番蓮。」

  我暗驚此人是誰,竟然知道原家同司馬家的舊事。手不由地摸著黃金大弓,忽然感到弓身處隱約有個小字,我湊上去看,竟然是個中原古字,這個古字只有一半,仿似日形,另一半好像被什麼利器劃傷了,難以辯認,那個張老頭伸手拿過來看了一陣,說道:「夫人請看,這便是個古體明字。」

  我一愣,明?

  他在那裡似是限入沉思,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甲乾淨細潔,根本不似前面做粗活的老人!

  張老頭見我盯著他的手看,便討好地一笑,將手抽回,嘆息道:「這些骸骨看來已有上百年之久了……難怪啊……沒想到,真沒有想到明家的人還真得是查到這西域來了。」

  「明家?」我大驚,原青舞瘋狂的笑聲猶在耳邊,我定了定神,問道:「前輩說得……可是東庭開國的一字並肩王,吳王明鳳城的明家?前朝因為謀逆而被滿門抄斬的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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