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一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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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自她滿是恨意的眼中滑落:「你還記得嗎,錦繡害我那年她八歲,八歲啊!才八歲的小女孩如何會應付像柳言生那樣的惡魔?又怎麼會懂得這樣的手段來害我呢?可你一進紫園便語出驚人,留下了你的好妹妹,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把妹妹推進了紫園,好為你鋪下富貴之路,後來她飽受禽獸的淩辱,你便將錦繡推在前線,替你遮風擋雨,一邊下藥害我,讓我那幾年生不如死,可是你卻借著照顧我之名,退到安全之所,另一邊勾引二哥,又眶騙大哥,讓他們為你們姐妹倆買命,你的好妹妹終是惹怒了夫人,你再也藏不住了,就讓二哥求原非白照顧你,於是一個勾引老子,一個勾引兒子。」 她譏諷道:「可笑的是……你伴我在德馨居那幾年,我還天天都為你感謝上蒼,心想一定是上天感我姚碧瑩自糼父母雙亡,遭人陷害,所以才賜給我這麼好的一個姐妹啊,卻不想我遇到這麼一個犲狼之心,狠絕人寰的人。」 「夠了,姚碧瑩,你休要在這裡血口噴人。」我憤怒地大叫出聲,血腥味在喉頭湧現,可是她卻在那裡輕蔑一笑,繼續道「那些年你害我生不如死,但我從沒有真正地恨你,因為必竟你還是讓我活了下來。」 香芹在那裡擦著口角的血跡,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興災樂禍。 「你知道二哥有多可憐嗎?以他的本事,本來根本不會著了柳言生的道,可是為了保護你的好妹妹,他……他……他被柳言生……,」琥珀的眼瞳淚如泉湧,泣不成聲,「那年你在館陶居吐血,昏迷不醒,那黑了心的原非白便拷問二哥,把二哥打得體無完膚,他受了這樣的折辱,卻一言不發,一心只想著你有沒有事,還忍著傷痛求原非白允他來看你,你終是醒了,二哥卻倒下了,發起了高燒,眼看人也不行了,來來去去口裡念得還是你,還是你,」 她對我唾了一口,輕蔑道:「我姚碧瑩此生最最恨的就是你這樣利用二哥,永業三年,他冒死陪你下山,轉眼你卻賣身投靠了南詔狗,做了大理太子的婊子。」 「碧瑩,我花木槿也許不是什麼好人,可在此二個月之前,我從來沒有聽過流光散,更不要說殘害你,這其中必有隱情……」我輕輕擦了擦我的臉,忍住滿腔冤屈,艱澀道:「永業二年我確累二哥陪我下山,差點屍骨全無,的的確確……是我對不起二哥,可是,」我從牙逢裡迸出話來:「我沒有投靠南詔,更沒有做段月容的女人,你明明知道我身上有生生不離,在德馨居,我也從未害過你,若我真是狼子野心,口蜜腹劍,掩示得天依無縫,你我相交六年,日夜相對,時時相守,演技再好的人也會露出破綻,以你的聰慧也看得出來,你怎麼可以相信果爾仁的挑拔離間?果爾仁一心想讓你做撒魯爾的枕邊人,他對你示好,你必忠心於他,然後安排你在撒魯爾身邊,撒魯爾專寵于你,自然也會被他所掌握。」 她向我鄙夷一笑:「你果然知道這個道理。」 我一時語塞在那裡,久久地才迸出話來:「那好,你口口聲聲愛二哥,那麼你為何要頂著我的名字,變成了熱伊汗古麗,變了非玨的妃妾。」 淚水弄花了她的妝容,那瘋狂地眼神,映著極度的驚恐,帶著那種秘密被揭穿後理虧的驚恐,她的胸膛起伏,我向前一步,她卻微微後退了一步,取出絲巾,慢慢擦淨了臉,走到香芹身邊,換了一幅飄乎的笑容,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淡淡道:「你永遠也見不到可汗了,我也見不到了,不僅是可汗,任何人都見不到了,我答應過二哥不會傷你的性命,所以我也不會害你,反正。」她又恢復了優雅聖潔,她輕輕笑著,那美麗的笑容漸漸從她的嘴邊漾開,就好像多少次在德馨居,我拼命找樂子逗她笑時,她對我淺笑的模樣,以前我多喜歡看她笑,然後如今她的笑卻比毒蛇還要可怕,她輕輕說道:「我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再也不能傷害我了,木槿。」 德馨居的點點滴滴在我腦海回放著,可是我與她之間卻橫著道道心防,被人深深傷害之後,陰暗的罪惡將她傷害,如今她為了報復也變成了一種新的罪惡,那紫棲山莊所有美好的東西,一直在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回憶,都化為虛有,我感覺我的人就像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在我的心中燃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下藥害碧瑩?那藥確是從錦繡,宋明磊,或于飛燕手中遞來,還有那個為我們配藥,送藥的趙孟林,他也經常查驗這人參養榮丸,難道會是他?他是非白最重要的私人醫生,如果是他,那非白…… 我的手腳冰涼,口幹得要暈過去一樣,我穩住心神,咬牙切齒道:「姚碧瑩,你,我還有錦繡之間有多少恩怨,暫且不提,你要恨我一生我也沒辦法,你且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為什麼要答應果爾仁那個老匹夫,冒我的名騙非玨,當年在玉北齋對你也甚是禮遇,他又如何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要害他?」 「我沒有害他,我是為了救他,」她一仰脖子,理直氣壯道:「當年他得知你命赴黃泉,已然心碎欲絕,尋死覓活的,後來好不容易練成神功,人也是一言不發,看到你的花姑子,人已顛狂,我若不答應果爾仁,陛下已經承受不了第二次打擊了, 說來說去還是你害了他!」碧瑩看著我詭異地笑了:「試問你的心裡真得愛非玨嗎?如果是這樣為何你不回來找他?」 她極優雅地走進我,染血的織錦袍上閃著珍珠碧玉的光輝,仿若段月容送我那毒蛇王身上的花斑,峋爛多姿,卻又讓人心身寒栗:「木槿,說說那段月容為何會為了你單槍匹馬地闖到弓月城來?你身上若有生生不離,你們的女兒又是從哪裡迸出來的呢?」 我血腥味漸漸地湧了上來,她的眼瞳映著我憤怒鐵青的面容,似乎更快樂了:「你我相交的那六年裡,你夢裡哭泣的名字不就是那個長安嗎?木槿,其實你根本不愛非玨,你愛的只是一個影子,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癡兒,一個滿足你虛榮的影子,沒有人知道你心裡究竟愛的是誰,究竟是那個鬼魂長安,昔日的原非白,還是買身投靠了荒×殘暴的段月容?但我卻敢肯定,你愛的不會是非玨。」 我語塞,定定地看著她,她的話劃開了我心上的一道口子,我只覺氣若遊絲,仰頭卻哈哈笑了一陣,硬是咽下了血,定在那裡對她冷笑道:「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黑了心的姐妹?」 香芹卻又撲過來,想打我,我憤恨地將她甩到碧瑩的身邊,她便在那裡害怕地連連罵了好幾句水性楊花的花妖精,然後又似悲從中來,痛哭失聲,碧瑩輕拍著她的背,她才漸漸安靜了下來,香芹抱著碧瑩,哭泣道:「大妃,我們該怎麼辦呢?阿紛和木尹怎麼辦,我們難道真的在這裡等死不成?」 碧瑩的瞳黯淡了下來,輕聲道:「不,我瞭解陛下,這麼多孩子裡,他最喜歡阿紛和木尹,斷不會虐待他們,至於我們……至多不過流放涼風宮中淒涼老死,皇后定然不會讓可汗再眷顧于我,可是她也不會讓我死的,因為她想要看著我活受罪,生不如死,那樣她才會開心,所以也不會殺了我們,可惜我們現在落到義父手裡,這卻又比在撒魯爾或是皇后手上更糟糕。」 我和香芹俱是一愣,碧瑩流淚輕聲道:「義父留著我們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香芹抽泣著,更加緊地抱著她:「等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也便沒了用,可汗不再寵倖于我,你以為義父便會留我性命嗎?」 「世人爭榮辱,富貴能幾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琥珀琉璃瞳也失去了光彩,只是一片惘然:「香兒,你我在紫苑結怨一場,不想在這突厥相伴七年,想來也是緣份,如今大難臨頭,你看等會有機會就沖出去,然後找可靠的男人嫁了吧,富貴人家萬惡窟,今生來世都莫再做那富貴黃樑夢。」 說罷淚如泉湧,香芹也是放聲大哭。 忽然遠遠地傳來一股腥臭,香芹停止了哭泣,腫得像核桃的眼睛開始流露出恐懼:「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背後的石壁仿佛有東西在彼端拼命撞擊,發出有節奏的巨響。 三個女人醒了過來,恐懼掩蓋了新仇舊恨。 「神獸來了,怎麼回事?」碧瑩的臉上也現出恐懼,「義父不是說把它困在第七天的,不可能會這麼快來。」 怪獸的嘶吼巨響著,石壁轟然倒地,一個怪物闖了進來,口裡嚼著一人的胳膊,胳膊上的衣袖看,應是兵變中慘死的突厥士兵。 它進來到處嗅著,香芹駭然尖叫著,怪獸便沖向她,香芹奪過比阿劍奮力砍殺怪物,不料怪物一甩尾巴,像哥斯拉似的甩掉寶劍,那鋒利無比的寶劍便插在石壁,所有人一愣神間,香芹猛地將最近的碧瑩推向怪獸,自已猛施輕功跳到另一邊,從怪獸撞進來的那堵破牆間逃了出去。 我大叫著碧瑩的名字,萬不敢相信這個香芹會這樣做,碧瑩沒有武功,一下子撞上怪獸的嘴巴,怪獸叫著沖向碧瑩,我從牆上使勁拔著比阿劍,砍著石地,濺出火星,我卷著破布沾著怪物身上流下的原油滴,燃起自製火折,向正在咬著碧瑩手臂的怪獸吹了過去,空中滑過一串火焰,那怪物駭然而退,口中卻依然咬著碧瑩。 碧瑩的眼中看著我,嘴唇因失血而變得煞白,卻仍在怪獸嘴中忍痛傲然道:「我不須你救我,反正我也不會相信你,不會感激你這個虛偽的女人。」 「姚碧瑩,你以為我很想救你嗎?」我咬牙恨恨道:「你且放心,我也不想救你這種是非不分的蠢女人,我只是要留著你複我名譽,可憐你肚子裡無辜的孩子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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