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六一


  比較正常一點的也是我最喜歡的是他送我的一把很漂亮的銀弓,我練了三個月才拉開弓,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對遢邏進貢的鴛鴦弓,我那一只是雄的,他那一只是雌的。

  我都差點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他送我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的日子啊。

  「沒摔著吧,」段月容笑迷迷地扶起我,摸摸藏獒的大腦袋:「他叫七夕森格,藏語裡森格就是獅子的意思,你叫他七夕,他也明白的。」

  他引導著我的手扶上七夕的毛茸茸的身體,七夕轉動著金棕色的眼珠,不停地謹慎地打量著我,我卻愛上了撫摸七夕的感覺,掙開了段月容的手,一下一下的梳理七夕的毛髮,癡迷道:「七夕你真漂亮。」

  七夕森格高傲而冰冷地看著我,身體有些緊繃,看段月容坐在旁邊柔和地看著我,才稍微放鬆了一些身體,段月容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忽地身後傳來一陣皮鞭抽打的聲音,我聞聲過去,卻見幾個南詔兵正在對一個魁梧健壯的人用鞭型,我定晴一看,原來是昨夜那個波同。

  我奇道:「他犯了什麼錯?」

  旁邊一個士兵看了一眼段月容,伏在地上,恭敬地說道:「妄議時政,軍罰處置,鞭撻至死。」

  我知道是段月容怪他透露了非玨的故事而遷怒於他,便對那個士兵說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也是殿下的生辰,不宜見血,把這個人先押下去吧。」

  那個小兵的眼珠在我和身後的段月容身上轉來轉去,我看向段月容,他對我一擰眉毛正要發作,這有個士兵過來,附在他的耳邊面色凝重地對他說了些什麼,我隱約聽到什麼洛果土司的女兒,不高興什麼的,卻見他的眉頭微皺,對著波同冷哼一聲,說道:「算這小子好狗運,拖下去吧。」

  然後匆匆向一個新氈房走去,那個小兵諾了一聲,眾人七手八腳地解了繩子,把血淋淋的波同拖了下去,我悄悄對蒙詔說道:「蒙詔,煩勞你給這波同派軍醫治療一下,成嗎?」

  蒙詔對我微笑地點頭道:「娘娘宅心仁厚,能得娘娘在殿下身邊輔助,殿下大事可成矣。」

  這個蒙詔現在怎麼越來越酸溜溜的,開口閉口就是娘娘什麼的,俗!

  叫七夕的藏獒非常訓練有素,不但聰明,而且很機敏,更忠誠,無論我到那裡,它都跟著,然後我開始琢磨出段月容送我這大藏獒的本意來了,這回我無論到哪裡,都得帶著它了,更逃不出段月容的手掌心了。

  我打聽到段月容是去了洛果小姐的氈房了,估計是去安慰美人,然後下午就像沒事人似的到我的氈房來,腆著臉要他的生日禮物,我偷眼一瞧,果然這小子的脖子那裡有個吻痕。

  「洛果吐司家的女兒這麼好的禮物都有了,還在乎我的?」我懶洋洋地靠在七夕身上,藏獒不像普通犬類一樣會對你搖尾乞憐,問你討食,我同它陪養了半天感情,他也就是不那麼警慎地看著我,總算讓我倚在他身上,真舒服。

  沒想到段月容差點就要激動的叩謝上蒼了,他叩著我雙肩,激動道:「木槿,你終於學會吃我的醋了?」

  我一腳踢開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本小姐對你的心情還是和八年前一樣,沒戲。」

  我以為他會討個無趣地沖出去,不想他笑嘻嘻地抓著我的腳不放,我鬧不過他,還是老規矩,慷慨大方地說道:「多瑪可有夜市?我陪你到夜市一遊吧,若是看中了什麼,我為你付帳,如何,朝珠娘子。」

  他欣然應允,看來攻下邏些後他的心情還真得是很好。

  到了哺時,段月容又出去了一會,齊放回來陰陰地報說,段月容是去帶著那個卓朗朵姆到土司家裡赴宴去了,我便輕鬆地用了些飯,就在我以為段月容要到卓朗朵姆家裡去過生日時,他又滿面春風地回來了,如風一般擄我上馬,吆喝了一聲七夕,便直奔著名的多瑪夜晚的集市。

  這個時代的多瑪是突厥,西庭和大理四國的邊境交界地,又是東西方通商的一個廣大交易地,各式各樣的人種走在大街上,為了行走方便,我還是一身漢族男裝,段月容也是一身藏族男式貴族裝扮,紫貂皮襖,勁間掛著密臘珠,手上帶著紅寶石戒指,腰跨銀刀,身背銀月弓,清瘦欣長的身形走在人群中甚是引人注目,七夕如雄獅一般在他身側,冷冷地看著四周,眾人一邊切切私語地讚歎著,一邊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路。

  玉輪軋露濕團光,鸞佩相逢桂香陌。

  七夕之夜,。銀闋珠宮光華四射,段月容緊緊抓著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他的紫瞳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對我柔聲道:「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當時的反應是一哆嗦,地府黃泉的彼岸花在眼前晃過,我不由自主地面露懼色,段月容的臉色不太好看,把我拖近了他,然後走向一個面具攤,他掂了一個昆侖奴面具,往我臉上比了一比,然後又帶在自己的臉上,只露出兩隻紫眼珠子,面具後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有這麼可怕嗎?」

  我猛然間醒悟過來,他是指當年西安的七夕夜市,我不由自主地撲哧一笑,他從面具後面露出俊臉來,對我也是會心一笑,向我期近一步,低聲附在我耳邊:「那時你抓我的手好緊,把我的手都抓疼了。」

  他的氣息拂在我的耳邊,溫熱撩人,我的血氣上湧,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嗤笑道:「亂講,誰會抓疼你啊。」

  他看似心情大好,繼續笑道:「那時還說要替我長一雙紫眼睛呢!你莫非想抵賴不成。」

  我使勁甩開了他的手:「那是為錦繡,少臭美了。」

  他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後面傳來攤主用藏語大聲叫嚷,他的紫眼珠那麼一瞪,那個攤主立刻嚇得乖乖閉了嘴。

  蒙詔眼中含著笑,過去付了銀子,齊放冷眼旁觀,段月容上前又拉住我的手,這回我怎麼也甩不掉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在我耳邊低吟著秦觀的鵲橋仙。

  這小子果然還是偷看了花西詩集。

  我不由轉過頭對上他的紫眼睛,他也在靜靜地凝視著我,攜起我的雙手,對我柔聲道:「木槿,其實你自個兒也明白,你心裡是有我的,就算你不愛我,可是你的心裡就是有我,」他的手撫上我的胸口,既使隔著束胸的層層布條,也能感到他手心的熱度,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敢這樣當眾吃我豆腐,我的臉上一陣發燒,也抬起手想拍開他的手,他反手勾上我的十指,糾纏在我的胸前,順勢拉近了我,他紫瞳柔情似水,在星空之夜熠熠生輝,他的微笑如朝珠花開,在空氣中似也蕩漾著芬芳:「也許你永遠也不會承認,但是我都知道。」

  我低下頭,他卻輕抬我的下頜,順勢將面具掛在我的臉上對我眼對眼:「那時我帶個面具,現在卻是你喜歡帶上個面具,木槿。」

  面具下的我一愣,卻見他拿開面具,紫瞳帶著一絲無奈悲傷:「你何時才肯摘下面具,真心對我呢?」

  我凝著他許久,張口欲言,卻聽人群中有人吆喝起來:「各位大爺,有誰能射中這支珠釵,不但能得到這支珠釵,還能一親我們天香閣任何一個姑娘的芳澤。」

  眼前一座掛滿紅燈籠的小木樓,一個紅衣大漢在小木樓前大聲吆喝著,樓上是一堆穿紅著綠,媚態橫生的女人,一片鶯鶯燕燕,脂粉的香味飄了過來,我立刻一指,裝作萬分興趣的樣子:「娘子,這支珠釵很配你也。」

  段月容的滿腔柔情立時化作一團黑氣,隨著臉皮那麼一抽一抽,眼看就要冒火了,我裝作沒看見,認真道:「娘子莫急,為夫的這就去為你射下這珠釵。」

  說罷徑直走過去,只見早有幾個西北大漢聚了過去,一邊對著樓上的姑娘流著哈拉子,一邊躍躍欲試。

  人群中有個車師人打扮的虯冉大漢色迷迷地大喊:「若是射中了,是不是今夜所有的姑娘都能陪我睡啊?」

  眾男人大笑聲中,那紅衣漢子眼珠一轉:「那當然成,不過就怕這位爺的身子撐不住啊,咱們天香閣的姑娘那活兒可是一流的,」紅衣漢子回過頭對樓上的女子大聲叫著:「姑娘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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