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六〇


  唔,我的腦海中反映出那個場景……自己是最後一個倒下的女職員……呃!然後又站了起來……

  我好不容易掙脫,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地,他繼續摟著我的腰,額頭抵著我的,閉上眼睛,聲音也有些不穩:「木槿,我不會放了你的,」他睜開燦爛的紫眸,映著我的怒容,一手早已敏捷地抓住我擊向他臉的爪子,這些年來他苦練武功,看樣子功力是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惜咱不是為了對付這個色魔,也練了八年了嗎?

  我一記左勾拳,一拳正中其右臉,他一手捂著臉,那麼呆了一呆。

  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沒想到他卻忽然帶著一絲男人得逞的快樂,仰天狂笑,我欲掙脫,被他死死攬著腰,只得木然地看著他在那裡傻樂。

  「真真是匹烈馬,為何馴了八年還不見一絲收斂呢?」他犀利的紫瞳緊鎖著我,竟是又恨又愛,我對他眯起了眼,正要開口,他動移開了目光,對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木槿,你難道忘了嗎,今日是你我的生辰啊。」

  「所以我昨夜才巴巴趕了回來,」他的聲音似是滿腹委屈,然後像對待小孩似地,用一隻修長的手指封住我的口,然後口氣中滿是耐心地驅哄:「乖,木槿,今天不要惹我生氣,好嗎?」

  我雞皮疙瘩掉滿地,正在考慮是針對他的臉還是他的某個重要部位進行反抗,一陣嬌笑傳來,我和段月容同時回頭,卻見一隻白得沒有一絲雜毛的犛牛溫順地站在那裡,上面坐著一個盛裝的藏飾美人,頭髮辮成數十根細辨,下麵接上墜著銀飾的黑絲線,一直墜到腳踝處;美人臻首精緻的銀冠上飾著綠松石串,柳腰間持掛著綴有數行紅珊瑚珠或蜜蠟珠的珠鏈。她看上去很年青,蜜色的肌膚在高原的陽光下泛健康的光澤,兩隻撲扇的大眼睛,在我和段月容之間不停地眨啊眨,最後停在段月容長年對女性帶有極其「苛刻挑剔」的審視的目光下,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十來個膚色黝黑,虯勁結實的藏人站在那個美人身後,為首一個年約中旬,身材微胖的藏人恭敬地向我們彎腰行禮,送上一條純潔的哈達,一旁站著蒙詔,後面是冷冰冰的齊放,再後面是探頭探腦的沿歌和春來,再後面是一隊士兵,樣子很陌生,應該是段月容從邏些帶回來的……

  唉?!什麼時候站這麼多人了,我怎麼都不知道?那剛才段月容吃我豆腐的情景,有這麼多人同時觀賞著嗎?

  段月容眼神也微有不悅,轉瞬即逝一笑:「原來是洛果吐司!」

  說著接過那個洛果吐司的白哈達,洛果吐司嘴裡用藏語說了些什麼,段月容又用藏語回了些什麼,這幾年,突厥語自學了點,跟著語言天才段月容,葉榆話是大致是能聽懂了,但是藏話卻沒鑽研過,於是我跟聽天方夜潭沒什麼兩樣,可是我注意到,兩個人的眼睛不停地往那個白犛牛上坐著的姑娘看過去,那個姑娘也羞紅了臉,而俞加明豔。

  我明白了,段月容算是吐蕃地主人,當地頭人定是帶著禮物和美女來拜見段月容來了,這是古代對征服者表示友好順服的常見方法,但是這個姑娘倒不像一般地美人貢物,只因在藏地只有尊貴的女子,例如部落頭人的女兒,寨子裡的吐司夫人才能坐白犛牛,看這個洛果吐司對她慈愛的目光,看來是洛果吐司的女兒了。

  這個姑娘應該就是剛才在山下經過聖湖吟唱的歌手吧!而且這個姑娘倒也像對段月容很有意思,兩隻大眼愈加大膽地在段月容臉上掃來掃去,愛意越濃,偶爾停在我身上時,也有了一絲冰冷和不高興。

  我該怎麼辦,以往段月容納新妃子,他都得意地同我炫耀,但畢竟從來沒有在現場出現過,一時也有些尷尬,不覺心裡沒了底,只能在那裡低頭沉默了起來。

  段月容最後叫了聲蒙詔,用葉榆話說道:「給咯果頭人家的卓朗朵姆小姐準備氈房,把頭人的禮物收起來吧。」

  卓朗朵姆的美目臨去時,對著段月容深深凝注,臉紅得就蘋果一樣,她輕啟朱唇,那動聽的歌聲便回蕩在蒼穹,滿懷著對未來那柔情密意的幢景,我和在場的諸位都不由地聽得癡了,就連段月容那紫瞳目送著她的離去,目光深幽難測,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來,那雪白殷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裡。

  看來他很中意他的這第五十三房妃子,而且還是一位優秀的藏族民歌手。

  這是我很不明白的地方,明明我同他的個性南轅北轍,世界觀也是截然不同,可是我與他二人這八年來,卻能輕易地通過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洞查對方的內心世界,難道說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便是你的敵人,而你最瞭解的卻偏亦是你的敵人嗎?

  此生我欠非玨甚多,上天讓他相忘於我,也許是最好的歸宿,我移情于非白在後,亦負他深情,如今愛而不得也算是對我的懲罰,然後無論是非白還是非玨,這一世,我的心中早已被這二人占滿了心房,今生今世無法再對他人開啟情感之門。

  偏偏我與他這八年相持,道不明的情仇卻聯著那理不完的恩義,我還要與他糾纏多久,難道真得等著被他強行擄回葉榆,作那第一百個或一千個妃子嗎?

  我對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他的目光坦蕩地迎向我,肅然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木槿,強大的帝國不可避免地需要沒有愛情的聯姻,如同我們每天就要喝水一樣。」

  我前世很多多金的男人,甚至是不怎麼多金的男人都以同時周旋在數個女人之間為傲,但還是要掙扎著意思意思地表現一下自己的無奈,既便是這個一夫多妻制的亂世下,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如此理直氣壯的可能只有段月容了。

  我記得八年以前,同樣的一個生日,非玨在果爾仁的安排下不情願地接受了一門沒有愛情的政治聯姻,然後當我同既是天敵又是盟友的段月容掙扎亡命時他取了軒轅淑琪,是的,當年對我喜歡的男人我都理解了,我又怎麼可能不理解你呢?

  「我懂,月容,」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身看向那美得不似真實的世界,然後假裝對他歎了一聲:「月容,萬一有一天,有個龍陽的君主看上你了,你也會向他投懷送抱吧。」

  我本以為這是一次成功的諷刺,一個犀利的調侃,沒想到段月容卻一本正經地撐著下巴思考了半天,然後認真道:「我會的。」

  我打了個趔趄,差點沒摔著,然後木然地看著他,這小子八成是當年失去權利,過苦日子過怕了,死也不會回到無權無勢的敗軍之將的日子了。

  「木槿,你是在擔心我吧!不怕,我定會為你保留我的身心,」卻見他對我笑彎了一雙清咧的紫瞳,似孩童無害,然後說道:「不過,等我有了比他更強大的力量時,必讓他生不如死,滅他九族。」

  我打了個哆嗦,卻見他像戲子變臉一樣,一下子板了個臉,紫瞳陰狠無比,氣呼呼地檢起塊小石子,向我扔過來,然後追過來:「你這個放肆的女人,看我把你寵成什麼樣了,居然敢這樣大膽調戲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啊地一聲向山下逃去,未到氈房,剛要掀簾,卻見一龐然大物向我撲來,將我壓倒在地。

  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置著我,我睜開眼睛,眼前是一雙金色的三角眼從上往下兇狠地盯著我,耳邊傳來它呼哧呼哧的呼吸,我的手觸及的是一片光滑的皮毛,臉上是那樣東西流在我臉上的口水。

  我第一反應是這個段月容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隻非洲獅,再仔細一看去,卻只一隻赤金燦爛的俊猊,也就是草原藏獒,異常威武雄壯,混身金黃,胸前幾簇毛又鮮紅似血,坐在那裡睨著我真如雄獅王者一般微風凜凜。

  我一下子愣住了,也就那麼躺在地上,愣愣地承受著它兩隻前爪的重量,沒考慮到要趕緊起來,直到段月容過來了,大聲用藏語叫著:「七夕森格。」

  那只藏獒乖乖地離開了我的身子,坐在地上,對著段月容吐著大舌頭,掃帚一般的大尾毛掃得地面嘩嘩響。

  我坐了起來,奔過來的段月容蹲在我身邊,烏髮直直垂下,搔著我的鼻間,紫瞳流盼間,放聲哈哈大笑:「喜歡我送你的生辰禮物嗎?」

  生日禮物?神啊,這位兄台你不能先跟我打聲招呼嗎?

  說起送我的東西,段月容再一次證明了,妖孽轉世的基因存在,這八年來送我的東西無一不是絕頂奇異的。

  西雙版納最毒的毒蛇,除了沿歌這小子如獲至寶,整天笑迷迷地伺候它,基本上無人可以接近,包括我這個主人;送過一件天蠶衣,據說刀槍不如,結果還沒等我穿上,就引來一大堆武功高強的搶奪者,倒把我給暗傷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然後是一隻小白象娜娜,一開始挺可愛的,夕顏和希望小學的同學也喜歡它,可是小白象漸漸長大了,把我的後花園全給糟蹋了,而且還是逮什麼植物珍稀就吃什麼,順便輕而易舉地踢斷了多處圍牆,跑到人家張員外家裡去了,害得張員外獅子大開口向我勒索,同我打了近一年的官司,結果把張之嚴也給驚動了,好在張之嚴看上了娜娜,我就把它轉送給張之嚴,最不能理解地是有一年他送了我一群會媚光四射的舞姬,我將信將疑了幾個月,還是摸不透他到底想什麼,於是便放心地在一次重大的商業宴會上讓這些舞姬表演,然而他卻又化妝成朝珠夫人,突然出現,當著眾位BUSINESSPARTNER的面把這群舞姬罵得直哭得梨花帶雨,從此我的妻管嚴之名就此盛傳民間,讓君莫問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