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五九


  我與他也算相識了兩輩子,相處也有那麼七八年了,已然習慣了他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氣,然而卻從來沒有像今晚那樣感到厭惡和痛恨。

  我微皺眉,格開了他的手,慢慢坐了起來,向裡挪了挪,垂目淡淡道:「恭喜殿下拿下了邏些城。」

  我沒有再說話,靠著後面的踏椅,而他也坐在對面,默默地看著我,眼神愈加陰冷:「你不問我為何出現在多瑪城嗎?」

  我打了一個哈欠,淡淡道:「殿下大戰剛停,一路奔波,還是早些休息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說罷我站了起來,想去齊放那裡,同我四大長隨擠一夜。

  未及帳簾,段月容卻猛然就把我截住了,用那驚人的蠻力把我反身抱住,我被囚禁在一個鋼鐵一般的血腥懷中,他的力氣之大,甚至聽到了我骨骼的格格聲響,我忍著痛,看著對面銅鏡中他猙獰的紫瞳,他黑色的身影在銅鏡中異常模糊,狠如曆鬼:「木槿,你知道光義王有多少美女被我俘虜了嗎?你知道那些女人一個個有多風騷迷人嗎?」

  我開始掙扎,段月容收緊了他的鐵臂,我痛叫出聲,他的舌頭舔過我的耳括,含住了我的耳垂,我的氣血上湧,一片熱意湧上我的脖勁,他的聲音甜膩似魔鬼,混著血腥,讓我開始有點窒息:「我和我的部下都半年多沒有碰過女人了,他們一個個流著口水問我要這些美女,有些人忍不住,當著我的面就開始玩這些女人了,木槿,你猜猜我當時是怎麼想得呢?」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狂怒了,雙臂勒得我胸腔的空氣都沒有了,卻聽他滿腔恨意地說道:「那些個女人,我一個也沒有留,連想都沒有想,因為一看見女人就全是你的臉,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當你在發春夢見你的老想好時,我每一刻每一妙只想見你,只想見你,只想見你……」

  他的恨意最後化為無奈,又帶著一絲悲辛,他的手微動,我終於有了機會深呼息,然後呼息嚴重紊亂,因為他的手可恥地探進我的紈衣,冰冷的手和甲扯得我的乳尖生疼,他啃著我的脖子,咬破了我的肌膚,低綺而殘忍地問道:「你到底喜歡誰呢?踏雪還是緋玉,告訴我,木槿,他們哪一個人讓你在床上更快活呢?」

  他猛地將我翻過來,壓在氈毯上,微蹭著我的身體,帶著鄙夷又似萬般憤怒,在我耳邊低吼道:「說呀!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到底哪一個讓你爽得叫出來啊。」

  我一記耳光早已甩了出去,他卻扭曲了一張俊臉,絲毫沒有停止他對我身體的侵略,我一腳踢向他的命根子,很顯然,八年前對他重創的這一招,如今卻對他一點用也沒有了,反而被他輕易的抓住,然後被他分開雙腿,他冷酷地對我嗤笑著,將我的手固定在頭頂,我的衣衫一如我的尊嚴支離破碎,淚水洶湧中,唯見櫻花雨中紅發少年純真癡情的笑,然而那笑容卻模糊了起來,最後清晰地變成了另一個天人少年的容顏。

  前世長安負我,於是此生此世我對忘情負愛恨之惡之,自命此生絕不做那負心之人,然而當我限入非白與錦繡的感情旋渦,卻也不知不覺中步向長安的後塵,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該愛的人,也許非玨就應當忘記我,那樣至少不會有我前世的痛楚,又或許段月容說得對,我的的確確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配擁有任何人的愛。

  募然,我心如枯木灰燼,溫暖不再,所有生氣也滑入了無盡的黑暗,我停止了掙扎,任由他的手,他的吻撫遍我的全身。

  他終是發現了我的異常,我看向他迷離而充滿情欲的紫瞳,淚水無力滑落到我的耳邊,內心萬般倦怠:「也許你說得對,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一愣,睜大了他的紫瞳狠戾而憤然地看著我,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淒然道:「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累了,真得很累了。」

  「木槿,」他的手發起顫來,一把將我拉起來,深深嵌入他的懷中,我的頭無力的向後揚著,長髮如黑色的花瓣在燭火下劃過長長的影子,糾結著他的烏髮,分明糾纏不清,那喉間的血腥氣漸漸漫了開來,心也冷到了極點。

  他的手或輕或重,似是在故意點燃著我的欲望,他冰冷的鎧甲磨擦著我的肌膚,讓我不停地打著顫,他癡迷的吻從我的胸移到我的淚珠,卻停住了,我聽到他的急促的呼吸聲,他的手移到了我的下腹。

  他的雙頰染了情欲的紅暈,呼吸不穩,他的唇間急切地喃聲喚著我的名字,舔卻了我的淚水,吮吸著我的嘴唇,輾轉反側,極盡溫柔地挑逗著我所有的感官,我的呼吸也燥切了起來,卻本能地狠狠地咬下了他的舌,他吃痛地退去,猛然間推開了我,在哪裡死死地盯著我。

  窗外雨聲瀝瀝,一陣狂風忽地吹入,叭嗒一聲將支起的簾吹了下來,燭火忽忽閃了一下,陡然熄滅,歸於一縷青煙在暗夜裡嫋嫋地無力升起,撲滅了滿室的愛欲情恨,我與他之間一片黑暗,他看不見我嘴裡湧出的血腥,我也再看不見他眼中的風暴,室內只有可怕的寂靜和帳外傳來風雨之聲,宛如上天的涕泣。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止住了喉間的血腥,平復了巨烈的咳嗽,默默地拾起破碎的衣衫,將就地合在了身上,然後鑽進被窩裡,繼續弓起了身子抱著自己,埋頭睡去。

  我以為他會到蒙詔為他準備的營帳裡去,卻聽到他在那頭希希索索地脫盔甲之聲,然後他輕手輕腳的鑽進了我的被窩,從身後緩緩抱緊了我,他的呼吸平靜了下來,一隻手輕撫著我的頭髮,一下一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我前往吐蕃之時,夕顏總纏著問我,爹爹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回答,睜開了眼,空洞地盯著黑暗的前方。

  「我對她說了我是她爹爹,你是她娘娘,這個臭東西還是傻乎乎地不明白,你跟我回葉榆了,要好好教異她,好歹她也是我大理太子唯一的女兒,不要讓她丟了我的臉。」他的聲音故意顯得很輕鬆,好像在跟我嘮家常,剛才的一切也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繼續沉默,像一隻西瓜蟲一樣緩緩地緊縮成一團,段月容也隨著我的造形,像蛇一下圈緊了我,卻依舊像以往一樣,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些日常鎖事,邏些戰場上的勝利,如何平分美女財物,直到我和他都無限疲憊地進入了夢鄉。

  清晨,我在嘹亮悠遠的藏歌聲中醒來,身邊的段月容還在呼呼大睡,甜睡中的他眉頭平緩,呼息均勻,他的嘴巴也傻裡傻氣地張著,並且流著他所謂的「龍涎」,宛若一個無辜的嬰兒,他的右手緊緊握著我的左手,不遠處他的盔甲橫七豎八地扔在氈毯上,我輕輕地想抽出我的手,他卻反而反身將我抱緊了,口中輕叫:「邏些……木槿,我帶你去邏些。」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然後他只是將混合著血腥,汗臭等等多種臭味的腦袋擱在我的胸口,美美地將我的上半身當枕頭,口裡呢喃著幾句反應其狼子野心的話,同樣滿是氣味的長髮像厚實的毛巾蓋在我臉上,差點沒把我給熏死。

  過了一會兒,他又平靜下來,我輕輕抽過一個枕頭,微一抽身間,稱他又挪過來時,將枕頭塞在他的懷中,讓他盡情地淌「龍涎」作夢去。

  我走出帳蓬,迎面一股高原的風,我睜開眼,深深一呼吸,信步走遠了一些,來到一處高坡,頭頂是無邊無際的蒼穹,地平線上巍峨的青山連綿不絕,尖峭的雪山頂壓著滿山積翠,仿佛對著渺小的眾生靜默地微笑著,山腳下碧藍的大湖呈現在眼前,如晶藍閃爍的藍寶石,煙波浩淼間,湖畔瑪尼堆的彩旗飄揚,一群藏人的身影在湖邊不緊不慢的行走,隊伍中一個窈窕的紅影坐在一潔白的坐騎上分外明顯,只聽一陣緩慢空靈的歌聲悠遠地漂來,隨著這無垠出塵的藍色漸漸滲入我的血液,我的靈魂,一切喧囂仿佛都離我遠去了,我閉上了眼睛,不由鬆馳了嘴角,靜靜地聽著那歌聲飄過。

  「喜歡這裡嗎?」段月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立刻我落入了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你若喜歡,等我拿下葉榆,我便天天陪你在這裡住。」

  我抬頭,迷失在一汪紫色的柔情中,他的頭髮濕濕糾結著,用一根金絲帶所著松松跨跨地甩在腦後,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錦緞藏袍,領口鑲邊的白貂毛被輕風吹歪了,然後又一根根淘氣地站了起來,鼻間飄來他身上沐浴後的松香,混著很淡的男性氣息,有點累似于現代高尚俊美的CEO男士沐浴後輕灑古龍水,一身清爽地來到辦公室對女同事微笑著打招呼的樣子,然後迷倒一大片女同事。

  §第四十八章 疑變弓月城

  高原的風混著青草、花香,還有雪山的味道縈饒在我們周圍,他的血腥氣息淡了很多,紫瞳似有笑意。

  不知從何時起,我和他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前一天晚上再怎麼吵,再怎麼怒目冷眉,打得再怎麼不可開交,拔劍相向,第二天我們都會同時裝作完全忘記了昨夜的風暴,然後像一般「正常夫妻」一樣拉家常,我不想激怒他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不想讓我一氣之下離他遠去,總之在外人看來總是你儂我儂,妻賢夫愛。

  昨夜差點對我施暴的「妒婦」似已同這高原純淨的空氣煙消雲散,他湊近我的臉,勾出一彎輕鬆的笑:「木槿,你說好不好?」

  我也當作沒有發生,只是回他一個笑,輕輕向後一步,一指山下,由衷贊道:「這裡真是人間的香格里拉。」

  他看著自己撲空的雙手,不悅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硬是上前一步,霸道地攬著我的雙肩:「這是聖湖。」

  「我要將此湖改名以紀念這肥美的吐蕃草原為我所有,」他睥睨天下地覽著聖湖,對我洋洋得意地問道:「木槿,叫大理湖如何?」

  此人實在囂張得欠扁!

  「不妥!」我微笑著看向他,他哼了一聲,紫瞳不服氣地睨著我,我笑道:「聽說此湖乃是草原人民心中非常聖潔崇高的湖,每年都會有西哉各地佛國的人們前來虔誠朝拜,就連吐蕃人也只有在規定的日子才能來此沐浴,太子殿下剛剛獲取吐蕃,正是應該安撫百姓,博取人心美名之時,殿下理當尊重當地的習俗,代大理王陛下同當地吐司頭人,禮拜聖湖,感謝神……恩……豈可擅改……湖……名。」我正指著那一汪碧藍越說越起勁時,扭頭間這才發現他凝神絞著我的目光,眼中一片柔情。

  我咽了下唾沫,正要張口再勸他,他卻毫無預兆地忽地摟了我的腰,來了一個深吻,我推了半天掙脫不得,高原本就缺氧,此時更是難受,我張大了口要呼息,正似中了他的計謀,他的舌靈巧地滑進了我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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