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五〇


  張之嚴與我擦身而過時,轉頭說道:「你的原非白連夜逃回了西安,踏雪公子的門客果然了得。」

  我扭頭冷冷看向他:「兄長,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學生,放了他們。」

  張之嚴的眼神卻愈加篤定:「莫問,你的演技太讓我失望了,」旋而吩咐人馬:「好好看守君府,可疑人馬,一律不准放過。」

  張家兵想拖走那男孩,可是那女孩卻還是死死地跑著腿,那個男孩高高在上地看著她,冷笑道:「我此去,生死不知,你這又是何苦?」

  那女孩雙目明亮,小小的臉頰充滿堅定,對男孩仰視道:「殿下到哪裡,露珠就到哪裡,不然露珠就立刻死在這裡。」

  士兵無奈,只好將兩人一起拖走了,男孩像大人一般長歎一聲,扶起了女孩:「傻露珠。」

  他不再推拒那個叫露珠的女孩,輕輕拉起了她的手,然後對我扭頭大聲道:「君莫問的大恩大德,我今生記下了。」

  玉流雲和露珠,這兩個我從宛城檢回來的小乞丐,也是我最聰明的兩個學生……

  我眼前的視線模糊,這個玉流雲,生性沉穩機敏,無論是文武都在同年齡的孩子中出類拔粹,齊放曾連連誇說其乃是練功的奇才,就連段月容也說過將來定能委以大任。

  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卻要作為軒轅翼的替身,如若被張之嚴識破了,這豈非是我與這兩個弟子的永別?

  手下的孩子們瑟縮地圍著我,一個個駭得面如土色,我忍下滿腹悲憤,看著張之嚴和兩個孩子消失在眼前。

  我讓人好好守護君希望小學後,沿歌和春來扶著我回房,沿歌使勁磨著牙,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磨牙了。

  七年前,他的雙親死在蘭郡保衛戰,小小的年紀卻硬是不哭,只是恨得磨著牙,我輕輕抱起他,他才在我懷中放聲大哭。

  我躺在床沿上,卻見沿歌跪在我的床邊,雙目赤紅:「只要先生一句話,我這就去太守府,殺了狗日的張之嚴。」

  我伸出手來,輕觸他的額頭,柔聲道:「還不到時候,沿歌,現在是非常時刻,你一定要聽先生的話啊。」

  他愕然間,淚水卻湧出眼眶:「先生說得,沿歌一定聽,可是先生亦要好生養病,才好帶我們回蘭郡。」

  我微點頭,輕聲道:「好好保護伍仁的家人,他做得好。」

  沿歌稱是,扶我躺下,守在屋外,我閉著眼不停咳著,難以入睡。

  眼看月上中天,我微睜著眼,看著玉免清凝,靜靜地思考著該如何邁出下一步。

  永業十年七月初六,原氏的踏雪公子忽然在江南露面,民間盛傳這與軒轅太子流落至江南有莫大關係,張之嚴從經常游走與京師南北的君莫問府上,搜出了一個與太子年齡相仿的男孩,並且在其身上搜到了東庭傳了六百多年的正寶洪熙玉璽,與七月初九擁太子繼位,欲聯合周圍大大小小的武裝力量攻竇周,然而在一路進繳的途中,不斷地吞併各路諸候,收回已用。

  原青江于同年十月初十擁靖夏王繼位,稱德宗,改國號為西庭,以西安為都城。

  七月十二,摩尼亞赫兵分兩路攻西安和弓月城,此一役,成功地拖住了原氏進攻京都的先機,使得張氏進至河北府,直逼京都。

  七月二十,踏雪公子與清泉公子聯手擊退了摩尼亞赫的左路大軍,而弓月城卻於七月三十被攻破,摩尼亞赫得意萬分,親自點燃第一把火,欲焚燒撒魯爾的皇宮時,卻傳來撒魯爾奇襲哈爾合林,摩尼亞赫的王帳,東突厥蒼促撤回弓月城時,遭到了撒魯爾的守軍的埋伏,摩尼亞赫差點被撒魯爾王生擒,回到王帳時,卻發現其所有妻妾女眷皆被撒魯爾王作戰利品帶回弓月城,作為最低賤的奴隸,在市井當眾拍買,一雪其母被摩尼亞赫作舞女販賣之辱。

  摩尼亞赫氣郁交加,十日後死于王庭,東突厥從此一厥不振,撒魯爾的輝煌時代到來了。

  元慶元年八月初五,河北滄洲,張之嚴指揮大軍安宮紮寨,入得營帳內,剛脫下盔甲,一員名喚光復的參將入得帳內:「主公,瓜洲的飛鴿傳書到了。」

  一位青衣美人急步走來,微踮起身子為張之嚴解下衣甲,綠鬢如雲巧堆,烏雲髻上簪著珍珠掐珊瑚鑲翡翠的金鳳步搖釵,一晃一作響,珠光稱著美人的顧盼神飛,在充滿陽剛的營帳中別是一番風情,怎奈張之嚴卻是未聞,只是緊?著臉,短促地說了一聲:「念。」

  「摩尼亞赫王于前日死于合爾哈林,撒魯爾皇開始為東征做準備了。」

  張之嚴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原家的兩位公子,如何?」

  「踏雪公子舊疾復發,擊退摩尼亞赫大軍後暈倒在城牆之上,清泉公子現在玉門關。」

  「夫人那裡,一切安好?」

  「夫人一切安好,不過近日親自派人到倚芳小築……將小築給燒了,把那裡的梅花也給全砍了……」那個參將聲音輕了下來,微抬眼看了一眼張之嚴身側的細腰美人,那美人的雙目早已蓄滿了傷心的淚水,於是便閉上了嘴。

  「糊鬧,」張之嚴輕哧,看了一眼身側的美人,柔聲道:「悠悠莫驚,等回了瓜洲,我為你蓋一座藏嬌樓,如何?」

  悠悠羞澀一笑,輕伏在張之嚴胸口,不待張之嚴說話,那參將已識趣地走出營帳,張之嚴打橫抱起悠悠,悠悠嚶嚀一聲,立刻營帳中一片旖旎。

  從溫柔鄉里坐起來,看身側美人身上歡愛的紅痕隱現,兩頰猶帶著玫瑰紅暈,雙目緊閉,嬌喘不已,張之嚴的手在悠悠的身上游走,漸漸行至俏臀處,低聲問道:「悠悠可好。」

  美人嚶嚀一聲,按住張之嚴不規矩的手,嬌嗲道:「主公莫要再折騰悠悠了,悠悠實在受不了了。」

  張之嚴吻住悠悠,覆身翻上玉體,雙手輕扶美人的酥胸,令人心碎的呻吟不斷,強烈地撩拔著男人的欲望,他的呼吸漸粗,輕咬住美人如玉的耳垂:「說說你家主子的事。」

  「悠悠的身子是主公的,悠悠的主子自然是主公您,您要悠悠說您什麼呢?」美人星眼朦朧,男人輕笑出聲,卻在美人的身上加了力道:「真是個讓男人心碎的可人兒啊。」

  過了一會兒,帳中歡愛之聲漸消,悠悠趴在張之嚴身上,張之嚴撫著她的小蠻腰:「悠悠為何女扮男裝地潛入營中呢?」

  「悠悠仰慕主公久矣,瓜洲城內聽聞主公欲為太子北伐,未及主公出城,悠悠便已是相思不能眠,能侍候主公是悠悠最大的福氣。」悠悠感到緊貼的那具健壯身軀明顯肌肉緊?著,不由妙目低垂,張之嚴猛地抬起美人臻首,捏緊她的尖細下頜,雙目卻犀利地盯著那雙欲訴還情的明眸,清澈似不染一絲雜質,雖帶著一絲難受,卻有著十分的堅定。

  半晌,他似多情又似無情地歎道:「感卿深情。」

  美人卻已是淚流滿面:「主公明明知道,悠悠獻上的乃是貞潔之軀,萬不敢對主公有半分欺瞞。」

  悠悠抱著身子輕輕啜泣起來,張之嚴終是放柔了聲音,軟聲細語地哄了半天,耳鬢廝磨間,兩人又溫存了半天。

  張之嚴放披衣坐起,悠悠正要起身,他抬手微阻,輕笑道:「你且歇著,我去光復那裡看看就回。」

  悠悠這才嬌聲諾應,待張之嚴出了營帳,這才討丫頭前來打水伺候。

  張之嚴出了營帳,喚了心腹小兵,低聲吩咐:「萬不能讓此女走出營帳半步。」

  沒走幾步,光復早已迎了上來,躬身道:「見過主公。」

  「將士可全都安頓下來?」

  「主公放心,一切安好?」

  「太子處,如何?」

  「太子與其侍女皆已安歇了。」

  張之嚴點頭,正要回去,忽然目光觸及不遠處一個小營帳,心中一動:「君莫問今天用過藥了嗎?」

  「末將看著他喝的,君爺的氣色已好得多,只是夜晚睡得很少。」

  張之嚴不待眾人回答,輕聲喚了光復,默然往前行去,到得一個小營帳,卻見門口守衛空無一人,正要發作,卻聽帳內一個男聲緩緩說道:「大隊前行,一切安好,儂勿掛念,牢想快快回家,親娘子一口。」

  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不易查覺地一笑,「好,寫完了,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那個男聲訕訕道:「多謝君爺,沒有了。」

  另一人卻笑駡道:「真沒出息,寫不到幾句就念起你老婆了,你小子就屬有了娘子忘了娘。」

  「那又怎地,你小子是還沒娶老婆,自然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帳中隱約三人罷聲笑駡,聽上去甚是撚熟,張之嚴沉著臉掀簾而進,卻見兩個士兵打扮的人正拿著一紙書信笑著,當中一人,手持一杆自製的羽毛筆,木釵綰著烏髮,在頭頂簡單梳了個髻,淡淡的笑容不及隱去,微掛在淡朱色的唇邊,形容消瘦,如弱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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