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五八


  「候爺的藥,禮物?」非白疑惑地看向原青江,原青江向非白點頭道:「昨夜為父一時興起,和奉定在西林散步,卻遇到一個女子,如何巧舌如簧地降服那齊氏兄弟,當時還不知她便是花木槿,本待見見這位奇女子,不想她舊病復發在西楓苑外,這才讓奉定出面相救,說起來,你原也該謝謝奉定才是,不過我與你的木槿甚是投緣,今日便將你母親的妝奩盒送與了木槿作生辰禮物了。」

  我心下暗暗叫苦,這個原青江果然是看到了我偷窺非玨了,可是他故意略去這一段,是想保護非白嗎?我有些心虛地抬起頭,原青江卻溫然心憐地看著我。

  是非白一向冷然的臉上,猛地閃過一絲狂喜,再一次跪倒在地:「多謝父親大人成全。」然後又把我硬拉下地,給他磕頭。

  「奉定早聽聞花木槿姑娘雖是小五義排行老四,卻有孔明治世之才,又是此次我原家的滅蝗英雄,奉定當恭喜候爺有了如此聰慧的三兒媳了,」奉定躬身道賀,眼中卻冷冷瞟了我一眼,我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心說誰告訴你我有治世之才,這回子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位姑娘姓花?」這時一直不說話的那個道士好奇地走上前來,好像也想攙和這已經很讓我頭疼的局面。

  他在那裡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像是三姑六婆相媳婦似的,我終於受不了了,正待向非白那裡靠去,非白卻早一步優雅地將大袖一甩將我藏在身後,對那道士溫言道:「邱道長,不知有何指教?」

  「這位姑娘長相不凡,可否告知生辰八字?」那道士有禮地問著,明明剛剛看起來平靜如水的。

  我不解地看著非白,他也是滿眼疑惑,將目光投向原青江,原青江一笑:「這位姑娘名喚花木槿,與然之的內妾錦繡是孿生姐妹,生辰八字當是一樣的。」

  「什麼?」那邱道長大聲叫了起來,把在場所有人唬了一大跳。

  然後他圍著我轉了幾圈,像是高手過招,又像是看?體雕像展覽,總之我是越來越發毛,最後連非白也看不下去了,也不管他是不是原青江的貴賓,便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冷冷道:「道長究竟看出什麼了?」

  那邱道長終於收回了目光,對我不住點頭,然後恭恭敬敬地對我躬身到底,微笑著離去,也不管我和非白如何瞠目瞪著他。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我,疑惑,震驚,深思,陰沉,而我嚇得不清,這個道士究竟意欲何為?

  後來,非白告訴我,這位邱道長是清虛觀的主持,當世有名的得道高士,精觀天象,善蔔吉凶,本來是那些尋求長生不老們的皇親國戚們爭相結交的對象,竇英華聞其名,便帶著家眷來清虛觀上香,順便請他為竇家占卜十年內的運程,這個邱道長一開始推說是非塵世中人,不便行法,竇英華就以武力要脅,不想那邱道長倒也硬氣得很,便冷冷地說了一句「亂臣賊子」,竇英華大怒,查封了清虛觀,收監了所有的道士,並以妖道惑世的罪名要將邱道長處以火刑,幸被原青江所救,從此他便成了原家很特殊的一位客人。

  我的心力憔悴,只想退回西楓苑,去見非玨,然而原青江卻出乎我意料地,熱情地邀我同去看戲,於是我不得不跟著非白一行人回到了夢園。

  夢園裡香粉撲面而來,五顏六色的各色絲羅琦裙,珠鈿寶釵,交相輝映,一片鶯鶯燕燕地嬌聲道著:「候爺萬福」,十來個原青江的妻妾掩著香扇,露出一雙雙明眸,對著非白身邊的我切切私語。

  戲臺上立刻敲鑼開演,我忐忑不安地站著,非白卻執意將我拉坐他的身邊,珍珠恭敬地為我準備牙著玉杯,卻不看我一眼,我想起榮寶堂的可怕遭遇,心中瑟縮不已。

  「餓了吧!」非白優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起頭,半個時辰以前,他還和我的妹妹在月桂園戚戚切切,可現在就像沒事人似的,我忽然覺得害怕,可非白卻微笑著給我加了一塊桂花糕:「多吃點,木槿,這紫園我尚能入眼的,也就是這桂花糕了。」我估計笑得比哭還難看,硬著頭皮咬了一口,嗯?!還真不錯,原非白見我的臉色緩了下來,又笑著給我夾了另一塊。

  原青江回到首席,左首坐著冷冰冰的原夫人,右首空著,下麵是久未見面的原非煙,亦是打扮得美綸美煥,她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瞟向對面的宋明磊,宋明磊的上首坐著如癡如醉的軒轅本緒,正搖頭晃腦地傾聽戲文,不時同身邊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青年說話,那青年嵯俄高冠,四爪繡龍蟒袍,錦衣玉帶,膚白如雪,眉眼間與原非煙極為相似,談笑間風流又神似原青江,想來應是當今附馬忠顯王原非清,但不知為何沒有和公主同時出席,他見到我和原非白同坐,原本溫潤的眼中劃過利芒,而宋明磊見到我先是閃過一絲驚訝,但即刻給了我一個溫柔的笑意,奇跡般地安定了我的心。

  過了一會兒,錦繡和初畫出現了,她換了一件淡紫懷素紗,絕豔的臉龐重新妝點,更是精緻絕綸。

  她走到候爺面前千嬌百媚地福了一福,說了些什麼,便在候爺的右首空座坐了下來,而初畫的笑容卻很牽強,走路亦有些遲緩。

  錦繡看到了我,故作驚喜,和原青江交頭結耳說著話,錦繡的笑容微僵,立刻恢復了正常,一片喜氣洋洋,原夫人的臉色極是難看,我正疑惑間,珍珠已捧著一個雕花盒子送到我面前:「稟三爺,這是錦姑娘送給木姑娘生辰禮物。」

  我道了聲謝,珍珠冷著臉離開,我徐徐打開那盒子,一枚紅燦燦地拌金絲大同心結靜靜躺在黑絲絨上,我不由地愣住了,原非白也是一時失神,我們倆不約而同地抬首看向錦繡,她卻正和原非煙掩著絲娟,交耳輕笑。

  我心中苦不堪言,臺上的戲文怎麼也進不了我的耳,這時宋明磊起身如廁,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心中立時明白,亦同非白說了一聲,起身離席。

  剛出垂花門,沒有見到宋明磊,迎接我的卻是一個高大的人影,竟然是昨夜的青年奉定,他對我欠身笑道:「候爺有命,姑娘請隨奉定一行。」

  他對我態度極是恭敬,但目光有著一絲冰冷,一絲輕視,語氣更是不容拒絕,我悄悄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宋明磊的蹤影。

  「姑娘是在找宋護衛或白三爺嗎?哪就不必了,現在他們二人都很『忙』,即便得了空,您還是得隨我去一趟。」奉定看著我,語氣帶嘲,我暗暗叫苦,強自鎮靜地笑道:「那便請公子帶路。」

  奉定對我笑了笑,轉身便走,我在他身後跟著,七拐八彎之後,來到一座清雅的小園。

  我望著上面題著:「梅香小築」四個字,心中一動,我記得謝三娘以前無意間跟我提過,謝夫人的閨名叫梅香,又特別喜歡梅花,所以非白就在西楓苑開闢了一個梅園紀念謝夫人。常聽人說原青江並不寵愛謝夫人,那為何又了這個所謂的梅香小築呢?

  我正思忖著,奉定轉過身來,輕輕打開門,對我躬身道:「木姑娘請。」

  我咽了一口唾沫,跨了正堂,屋內陳設極為簡單,屋子中間一個氣度不凡的紫衣蟒袍之人正在認真地賞著一幅畫,正是原青江,而那幅畫竟然就是原非白的盛蓮鴨戲圖,一旁是我花木槿的愛蓮說。

  我正呆愣著,原青江便回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木槿來了。」我納了個萬福,心中忐忑不安,溫馴地垂目道:「不知候爺叫奴婢前來,有何吩咐?」

  「這首愛蓮說是你作的?」原青江問道。「是,是小女子的劣作。」

  原青江點點頭,在首坐上坐了下來,又指指椅子笑著說:「木槿的身子還未大好,就不要站著了,快坐下說話吧。」

  我自是不敢坐,而他一擺手,親自站起來:「都是一家人,莫要與本候客氣。」我心說其實離一家人還是很遠的吧,不過我還是趕緊一屁股坐下:「謝候爺賜坐。」

  他這才滿意地回到坐位上,這時奉定前來上茶,然後站在原青江的身後。原青江喝了一口茶:「木謹的文才之高,莫說是光潛了,恐是連非白的詩文也不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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