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五九


  我自然是惶恐以對:「候爺謬贊,木槿其時恰有感受,不過偶得一首,那裡敢同宋二哥,白三爺相提並論。」

  「木槿過謙了,昨日我在玉北齋考察非玨的功課,看見兩冊花西詩集,裡面詩句精妙絕倫,令人過目難忘,而且頗為有趣的是這兩冊書滿是針孔,後來問了果先生,才知道原來是木槿送給非玨的……」

  我的心咯登一下,來了,來了,正題要出來了。我鼓起勇氣看向原青江,果然他的溫和眼神盡退,利芒乍現,仿若要紮進我的內心:「木槿可知道邱道長如何批言你的?」

  我汗流狹背,努力保持鎮定:「木槿不知,請候爺明示。」

  完了,別是那老道士說我是什麼禍國妖人,×娃色魔之類的吧,必竟我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啊,而且原青江昨天看到了我偷窺原非玨,今天找我來是執行家法來的?

  原青江的溫笑不變:「但凡邱道長的批言無一不准,而他方才對我說,恭喜候爺,您的如夫人乃貴人之相,而這位小姐卻是貴不可言,浴血鳳凰落九天,亂世國母平天下。」

  我看著原青江,如被九天驚雷劈著一般,呆怔在那裡,我萬萬沒有想到那牛鼻子老道會這麼說。

  我自震驚中,原青江忽地念著一首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不是花西詩集中蘇軾的江城子嗎,只見原青江的臉上出現了一陣恍惚,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眼中卻依稀殘留著一絲傷魂,他對我一笑:「聽聞木槿見識廣博,腹內有妙趣故事無數,今日本候給木槿也講個故事吧!」

  啊!連這也知道了?還有你不知道的嗎?我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的泄秘者。

  而原青江卻開始了他的故事:「從前有個驕傲的世家子弟,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可是有一天,他在法門寺上香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他一下子動心了,暗暗記下了那位小姐官轎上的姓氏,原來是秦府千金,便央求父親去求親,巧得很,秦家也正好要和這世家子弟政治聯姻,於是他如願以嘗地取到了這位小姐,然而等到他去秦府去迎取新娘時,卻驚訝得發現他的心上人沒有蒙著紅蓋頭羞答答地坐在轎子裡,而是就站在轎子旁邊,原來這個世家子弟犯了人生中最大錯誤,他的心上人只是連府千金的丫頭,而不是小姐。」

  「當晚他渾渾噩噩地揭開紅蓋頭,出乎他意料,他的妻子也很美,竟然不輸給他的心上人,那時他太年青了,他只能茫然地聽著別人說著,得妻如斯,夫複何求?」

  「然而後來他漸漸發現,他的妻子是個嫉妒心很重的女人,仗著有權有勢的娘家,平日裡驕蠻任姓,對公婆丈夫出言不遜,而且根本不讓她的丈夫碰任何女人,連他偷偷看一眼他的心上人,她都要發半天脾氣,他寫了很多情詩在絲帕上,悄悄塞給他的心上人,可惜他的心上人總是傻傻地對他說她的絲帕夠多了,不用再送了,原來他的心上人不識字!」原青江啞然一笑,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那眼底浮出單純的快樂溫柔,然而他的語調忽地一變。

  「於是他偷偷教他的心上人識字為名,多找時間相處,卻讓他無意間他發現的心上人早已愛上了別的男人,於是這個世家子弟終於在暴怒中強佔了她的心上人……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眼神中的痛苦。」

  原家的男人果然個個都有瘋狂的佔有欲因數,我握著茶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心中狂喊,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把你們家族裡的秘密告訴我了,雖然我已經夠短命的了,好歹我還是很想活滿三十歲啊,你再說下去,我講不定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了。

  可是原青江繼續在那裡說下去:「敏宜難產死後,我順利地扶正了梅香,為此我和原來的老丈人家裡反目成仇,連我的老父也被秦家的人整死了,可是我依然不後悔,為了對付我的老丈人,我不得不整日流連于青樓,酒肆,聯絡反秦勢力。等到我最終擊潰了秦相爺最大的支持者明惠忠時,我開心地回到梅香小築,想和梅香團聚,可惜,梅花已經全調謝了……」

  「梅香是我所有的妻妾中最賢慧最美麗的,也是最不幸的,所有的人,包括非白,都以為我並不寵愛梅香,卻不知我有多喜歡她,只是不想她積銷毀骨,眾口鑠金,即便如此,也不能護她周全……連我們的孩子也不能免於傷害……」

  原青江一陣黯然,我一會如在冰窖,一會兒如在炭火上烤,連非白都不知道的秘密,原青江卻毫無保留地告訴我,他想作什麼,他忽地抬起頭,對我笑著說,「木槿你說說,如果你是本候,該當如何呢?」

  我勉強地發出聲音:「若我是候爺,必然想極力彌補白三爺……」

  原青江一點頭:「本候昨夜見一個女子三言兩語便降服了名震中原的流寇齊氏兄弟,一時好奇,便跟隨她,想看看她是哪一房中的慕僚,不想她夜探玉北齋,然後聽到非玨欲取軒轅氏,便傷心欲絕,差點吐血而亡。」

  「當時本候心想,非玨好能耐,忍人所不能忍,練成了無淚經,而且還能讓如此才華的女子為之傾情如斯,於是本候在心中有個決定,即便非玨不喜歡這個女子,或是他不能取之為正室,本候也會想盡辦法讓這個癡情女子跟隨他一生一世,了卻之女子的心願。然而本候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癡情女子竟然是花木槿,是非白和錦繡信中皆提及的花木槿。」

  「非白在她母親去世時,雖然年僅十歲,但個性極其像我,倔強獨立,他心中恨我,自然再未求過我做任何事情,可這次卻在信中要我允他取你為妻,而且錦繡也要我將你許給非白,所以,」原青江說得斬釘截鐵:「這世間任何一個人可以跟隨非玨,卻唯獨你花木槿不能。」

  我不由得一陣氣苦,再也忍不住開口道:「已所不欲,勿施與人,候爺既然知道當年折開謝夫人和她的愛人,她有多麼的痛苦,為何還要如此相逼?」

  「只因為非白。」原青江看著我的眼說道:「你既然是他的貼身婢女,便應該知道他是如何的雄韜偉略,驚才絕豔?」的確,非白的才華令人無法忽視,可是這與我又有何干?

  只聽原青江繼續說下去:「只有他才是我真正的兒子,能繼承原家大業的也只有非白一人而已,而今你既然是命中貴不可言,母儀天下,便只能屬於非白一人,斷不能再嫁與其他梟雄,非白雖有圖大業之心,但卻還不至於北進突厥之地,而非玨現在雖是個癡兒,但他將來本性恢復,比起非白必然彪悍百倍,以你的才華,如果跟著非玨,想要吞併中原,實乃易事,到時非白兵敗而亡,中原也會被達虜鐵蹄踐踏。」

  奉定滿面崇拜地看著原青江,後者略微平復了一下激動,對我笑著說:「本候看得出來,非白他也離不開你了。」

  我正要辨解,原青江喚了一聲奉定,奉定捧著一個紅泥漆託盤,上邊放著一個小瓷瓶:「本候是過來人,自然明白你的內心總有些搖曳不定。不過,本候不相信你對非白一點也沒有動情,不然,你今天亦不會幫著他演這一出好戲了。」

  我的手一抖,茶盅摔落在地,裂個粉碎,奉定嘴角一勾,露出一絲嘲諷,原青江慵容的聲音響起:「木槿,不如這樣,讓本候來幫幫你,徹底斷了你對非玨的念頭吧。」

  原青江笑得雲淡風清:「這瓶子裡裝的乃是我原家獨門秘藥,名曰生生不離,是給原氏最愛的,但亦是最不聽話的人用的,服下此藥,你和任何一個男人交合,那男子輕則武功盡廢,重則一刻暴死,而那女子亦無法生育,除非那男人有解藥,而這解藥,目前為止,我所有的子女中,我只讓非白在很小的時候服過,至於那女子的解藥則只有我才有,」原青江的笑容仿若毒蛇的眼睛,我的身子再也止不住抖了起來:「你助非白圖得霸業,在我百年之前,我自然會將女子的解藥傳給非白,只要非白願意,他盡可放你自由,即便你想和錦繡二人共伺非白也是小事一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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