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四八


  我欲拍掉她伸向雞心餅的小魔爪,她的武功卻恁得高強,左躲右閃,我怎麼也碰不到她的手。

  「嗯,真好吃,果然充滿愛的味道,姐,還記得嗎,你以前給我做烙餅,可老這麼說,來,挑一塊小花樣兒的,我嘗嘗。」她在那裡咯咯嬌笑,男裝佳人的絕色臉龐更是美豔動人,外面的侍衛都不禁有些眼神發直,甚至包括我們西楓苑那兩個新調來的,俱說是很professional的冷面護衛。

  正笑鬧間,侍衛搜查完畢,前來覆命,錦繡點了一下頭,拉我到僻靜處:「木槿,明兒個是我們的生辰,你要什麼禮物?」

  我搖搖頭笑著點她的俏鼻:「什麼都不要,只要你這個小蹄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了,那你要姐姐送你什麼禮物呢?」

  她斂了笑,凝視著我:「木槿,其時我也是和你想得一樣,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了……」

  我的心中一陣心酸,眼中落下淚來:「錦繡,姐姐沒有本事,讓你,受苦了……」

  錦繡慌張了起來:「木槿,你不要哭,錦繡從來沒有怪過木槿的,錦繡也從沒有忘記,錦繡要永遠和木槿在一起,你不會孤獨終老,所以,你不要哭啊。」

  我卻哭得更凶了,錦繡替我拭著淚,自己的眼中也溢出了眼淚:「你這個大傻子,總是為別人著想,真氣人……」

  我和錦繡相視破涕而笑了,互相拭著對方的眼淚,好像又回到小時候,互相扭紐扣,互相梳辮子,互相洗臉,互相拭眼淚,互相醒鼻子……

  錦繡臨走前,替我拉拉衣服:「天涼了,多加些衣服,現在也是個姑娘了,可別讓人笑話,明兒個我差人送些好東西給你。」

  「放心吧,三娘都給我預備著了,我這兒什麼都有哪,自個兒留著用吧,錦姑娘您就別操心啦!」謝三娘硬讓她給在紫園中賞月的眾位貴賓帶了些雞心餅,說是家常做的,剛出爐的好吃,我便偷偷給錦繡也包了一些,笑著送她到門口中。

  她向我無奈地撇撇嘴,忽地湊近我的身邊,用只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看樣子三爺的功夫是不錯,不過你們也得節制些。」

  我一開始沒明白,還傻呵呵地看著她捉狹的笑臉,回首猛得醒悟過來,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抖著手,指著她明豔動人卻可惡無比的笑顏:「你個小屁孩,不正勁的壞蹄子,你又,又要胡說些什麼。」

  她在那廂裡狀似無辜地大聲說道:「誰是小屁孩了,你們都做了,還怕我說,看看你那櫻桃小嘴兒,我倒奇怪,是哪只貓兒偷了腥啦。」

  所有的侍衛都齊刷刷地看向我,眼中盡是暖昧,好,這回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氣惱地跺腳轉身就走,錦鏽在背後肆無忌撣地嬌笑著。

  我轉身進了自己屋裡,臉上還燒得慌,看著銅鏡裡因紅腫而分外豔麗的嘴唇,自己也有些怔忡,錦繡今天為什麼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調笑我,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得,錦繡這一鬧,紫園更會傳遍了我和原非白親親我我,如何如何,如果傳到非玨耳中,非玨會怎麼想呢?

  正煩惱間,一個黑影竄過,我的雞皮疙瘩豎了起來,所謂「藝高人膽大」,我摸到了酬情,就出殼刺去,事實證明,我太高估了我的三腳貓武功,而且絕對屬於「盲目大膽」,幾招以後,我張口結舌地發現,我的酬情已成功地幫對方斬斷了鐵鍊,然後順利地落到了對方的手上,直指我的咽喉:「你若出聲,俺便殺了你。」

  一燈如豆,錯暗的燈光下,只見一人烏黑的頭髮披散,和污泥一起糾結,鬍子拉渣,衣衫破爛,四肢帶著沉沉的手拷腳鐐,唯有雙目精光畢顯,嘴邊閃著一絲嘲笑,我想起了錦繡剛剛說要搜捕的囚犯,那此人便是齊伯天嘍!?

  我看著這位日後將在農民起義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人物,飛快地轉動著腦筋,慢慢地對他點著頭,他繞到我的身後:「你帶我出去,俺便放了你,不然,俺便讓你一生一世也見不到你的情郎。」

  我的手指觸碰到右手腕上的珠弩,可巧是張德茂幫我找人打制的珠弩,前天才剛剛送來,比原非白的那長相守看上去更精巧,而且裡面的精剛小箭弩都染了巨毒,我將它取名「護錦」。

  昨天我則將宋明磊送我的右耳墜內的雪靈珠取出,放入了我珠弩的獨門解藥。

  我正打算悄悄轉動珠弩,對準他的大腿,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看樣子他聽了我和錦繡的所有對話,我心中靈光一閃,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出去見非玨啊!戀愛中的女人果然膽大包天,盲目無比!

  我浮出一絲不可見的笑意,對他說道:「好說,齊壯士,我一定帶你出去,請你莫殺我。」

  他陰狠地看著我:「你莫要耍花樣,不然讓你立刻人頭落地,榮華富貴煙消雲散。」

  這小子說話還挺有意思,不過這麼出去,那兩護衛肯定會懷疑,而且他們也不會放我出去啊?

  我側臉看著他說:「齊壯士,你這副尊容,一出去就被人認出來了,我建議你稍微修整一下,換件衣服再走吧!你帶我翻出苑子,我帶你出西角門,逃進山裡躲一宿,明天披金帶銀地出來,必定無人認得出你來。」

  我說得唾沫橫飛,他呆呆地看了我一陣,然後開始認真得想了想,點頭道:「此計甚好,你為何要幫俺?莫非是耍詐?」

  咦!?這人真得是那位農民起義軍的首領,很單純嘛,你這麼問,我肯定會說沒有的,於是我竭力誠懇道:「不滿你說,齊壯士,我和我妹子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的,為了給爹爹治病,才買給原家的,你為咱們窮人出頭,所以一直在心中很是仰慕,蒼天在上,我斷不敢欺瞞齊壯士。」我在那裡發誓賭咒,手在背後打著叉叉,心說,老天爺,這個不算,這個不算。

  他在那裡,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慢慢放下了酬情,我對他說:「你趕緊用我的匕首剃了鬚髮,我的櫃子裡有一件三爺的替換衣服,你快快換上,然後在三爺沒回來以前,我送你出紫棲山莊吧。」

  我指著櫃子,他讓我去拿,我盡可能地慢慢地移動雙腳,拿出那套衣服,這齊伯天的運氣還真不錯,正好原非白有件團福字白緞褂子破了一道口子,謝三娘一定要我親自為他縫,我不得不拿回來,前幾天才讓碧瑩偷偷幫我縫好的,還沒來得及拿回給原非白呢,要不然,憑我的手藝,原非白是絕對不會穿著一件前襟上爬著一條蜈蚣的衣服,今天就送給這位農民起義領袖吧。

  他見我還算順從老實,眼中放下些戒心,慢慢對著銅鏡地刮著鬍鬚,一邊從鏡中謹慎地看著我,一會兒,一個棱角分明,長相不俗,頗有男子漢味道的青年出現在面前,還真看不出來,剛剛像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似的,這會兒也就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小青年罷了。

  他穿上原非白衣服,我實在忍俊不禁,輕笑了出來,人果然還是氣質更重要些,原非白穿這件衣服明明一身貴氣,飄然若仙,這位同志穿上卻恁得像……像個附庸風雅的暴發戶。

  他在那裡看了我一眼,臉上紅了一紅,出現了莊稼人特有的老實八交的局促不安:「你莫笑,俺還從來沒穿過這樣好的衣服呢。」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份,當下給他躬了躬身,歉然道:「對不起啊,齊壯士,我不該笑你,這廂給你賠不是了。」

  他舉著酬情就要來扶我,我嚇得趕緊躲開了,他在那裡扭捏地臉紅了,我則更懷疑這位仁兄是不是賞銀一千兩紋銀張榜捉拿,俱說是陰狠狡詐的朝廷欽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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