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四


  我不是一直在被迫伺候他嗎?連上次謝素輝出疹子,我都替他晚上睡在原非白的外間,半夜裡我伺候過他一次起夜。

  那一晚我驗證了既使是天仙美人撒出來的尿也一樣是臭哄哄的而已。

  這……這還要我怎麼伺候他啊?莫非以後天天讓我伺候他起夜?

  直到有一天素輝賊兮兮地塞給我一本書冊,裡面夾著一幅畫得很爛的春/宮圖……

  要死了,小屁孩不好好讀書,才幾歲就看這玩藝兒?

  我狠狠地揪他的耳朵,他的痛叫之聲穿越了整個西楓苑!

  我這才想起,以前看小說或是電視連續劇什麼的,古時大戶人家的男孩子初夜是要由家裡乾淨的丫頭來準備的,而那個丫頭也就順利地成了侍妾……

  天!他們不會指的是這個吧,可是原非白依然沒有多看我幾眼,或是對我的服務表示非常滿意之類的。

  我有時照照鏡子,于飛燕總說我腦袋比身體大,好像是有點……

  個子又不滿一米六,這個年代沒有高跟鞋讓我長高些是挺遺憾的一件事……

  眼睛算明亮有神,可惜單眼皮……

  鼻粱也不是特挺,嘴唇還算飽滿性感 ,可惜身材,呃!有那麼點洗衣板的味道,

  唉!就連久病初愈的碧瑩居然都比我婀娜多姿啊!

  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是個美女,不過一回頭想想,也是,不過是個開發少爺性智商的性奴隸罷了,只要是個清白的健康處女就行了。

  這世上能比得上原非白這樣美男子恐怕也只有錦繡之類的絕色了,而且長年練武之下他依然是猿臂蜂腰的肌肉男,除了脾氣怪了些,性子冷了些,腿腳不便了些,嘴巴刻薄了些,我不得不承認他應該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令人垂涎的性伴侶……

  啊!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於是我決定:

  我,花木槿,做人是有格調的!

  我,花木槿,是不會和這種心理有問題的少年發生關係的。

  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原非白特別忙的日子,一大早讓素輝送我坐馬車去了玉北齋,到了門口,他卻死也不肯進去,理由是:「東庭人不入韃虜之地也。」

  我目送著他一溜煙走了,心想:其實你是怕被原非玨狂扁吧!

  開門的是個突厥小孩,充滿警戒地看著我,我自報家門,說明來意後,他瞪著藍眼晴看了我足足有五分鐘之久,然後用突厥話激動地向後叫了一聲,打開門,將我迎了進來,一進門,很多人湧了出來,有漢人,有突厥人,大部分是少年,每個人畢恭畢敬,卻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那開門的小孩自我介紹叫阿米爾,他用標準的新疆普通話說:「四爺在操練,請姑娘到花廳喝茶。」

  我慢慢地跟在他後面,這才發現玉北齋的格局比西楓苑是要寬敞得多,經過一片高牆,裡面似有千軍萬馬在嘶吼,門虛掩著,我往裡一瞄,只見一片空地中,幾十人正在圍攻一個少年,那少年紅發高束,黑甲束身,臉色一片蕭殺,正是原非玨,場子另一端的高臺上是同樣緊身黑甲的果爾仁,不停地用突厥話呼喝,那幾十人跟著果爾仁的口令改變進攻角度,原非玨一人獨對幾十人,毫無懼色,得心應手,反倒有幾人被他撂倒了。

  我從未見過原非玨眼神如此淩厲,神色如此冷酷,心臟有那麼一陣子收縮。

  到了花廳,有人遞上碧螺春,一些點心,我等了快一個時辰,期間吃了兩碟點心,撒了二泡尿,拉了一趟屎,昏昏欲睡之時,終於迎來了一個美人,遍身綾羅,插金戴銀,正是碧瑩。

  我們彼此激動得擁抱了半天,落了一缸子的淚,我撩起她的前流海,細細看著她在榮寶堂留下的傷疤,不由得哭著罵了她幾句傻瓜,她卻只是笑著流淚。

  我放下心來,謝三娘說得沒錯,碧瑩看起來過得不錯,她告訴我,果爾仁對她十分禮遇,玉北齋上上下下都對她好得很,連玨四爺也從不對她大呼小叫,只不過總愛向她打聽我的事。

  我不由得想起今天的來因,她拉著我的手笑說:「少爺自上次從西楓苑回來,這幾天正鬧彆扭,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們可不知道該怎麼好。」

  碧瑩熟門熟路地拉我到月牙型的一條人工湖邊,她告訴我說,這條湖原來叫月牙灣,少爺硬改名叫木槿灣,她指著前方一個紅影說:「看,少爺為了迎你,剛剛準備了半天啦!」

  我呆在那裡,木槿灣邊千絲萬樓的楊柳枝隨著春風,柔情地拂著水面,一個紅發少年,玉冠錦袍,流蘇纓絡,鶴紋玉珮,襯得他如健樹驕陽迎風而立。

  他一手背負身後,一手拿著一卷書冊,以面前那棵柳樹幹上的一隻天牛為目標,眼神籠著朦朧詩人的光彩,寬大的袖袍隨風鼓起,翻飛,然後他緩緩回過頭,深情而緩緩地說道:「木丫頭,你來啦。」

  我承認,他那酷酷的POSE擺得很好,基本符合了那個時代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美男子意境,然而唯一的敗筆,是他手中的那本書冊——拿倒了。

  我忍住笑意,知道他故意作樣子吸引我,心中自然沒有生我的氣,也放心了,慢慢走過去,一本正經地福了福﹕「玨四爺好。」

  他冷哼一聲﹕「你來作什麼﹖不是忙著伺候你那瘸子少爺嗎﹖」

  嘿!好大的醋味,我笑道:「上次惹玨四爺不高興了,木槿心裡不安,過來看看少爺。」

  他別過頭,又冷冷一笑:「本少爺只愛江山,自然不會被一個女人傷到。」

  好!頗有王者之風,一定又被果爾仁洗過腦了,我等著他再些說什麼,他卻瀟灑地臨風坐在太湖石上,繼續保持著帥帥的樣子,也不說話,我一時想不出說些什麼,只好搔搔頭:「少爺既沒什麼事,那木槿就先告退了。」

  剛轉身,一雙猿臂從我身後將我環住:「別走,木丫頭,別走。」

  我心中一松,側過臉,唇無意間滑過他的臉頰,我的心一陣狂跳,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柔聲道:「木丫頭,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我,一定會來看我的,你……別走。」

  心中仿佛有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變得異常柔軟,我低聲道:「我不走,四爺先放開我吧。」

  他的酒瞳絞著我,卻慢慢依言放開了我。

  我的臉一陣發燒:「今兒來,我還給少爺帶了一樣東西。」

  我拉著他坐回剛才的太湖石上,從懷中掏出一本詩集,裡面寫的都是我最喜歡的一些唐宋名家的詩詞,不過都作了特殊處理。

  果然一開始他明顯地興趣缺缺,但礙著我的面子,勉強掛著笑,我拉過他的手,輕撫在滿是針孔的頁面上,然後一字一字念給他聽: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我最喜歡的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宵》,不過是花氏傅立葉盲文版,他的眼神先是疑惑,然後有些冰冷的惱怒。

  我依然對他堅定地柔笑著,抓緊他的手撫摸著,一字一字輕輕地,更緩慢溫柔地讀來,他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後來越來越明亮,看著我,充滿了一種複雜的喜悅和激動。

  我很高興,情況比預期的要好得多,他不但沒有被激怒,而且接受了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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