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三


  從此,素輝在文學上相當依賴我,開始在他主子和他娘面前說我好話了,謝三娘自然對我更加殷勤,而原非白看我的眼神卻更冷,但也開始讓我伺候他吟詩作畫。

  萬樹湖邊梅,新開一夜風。
  滿園深淺色,照在綠波中。

  晨時,西楓苑裡忙著收拾苑子外面送來的柴米油鹽等日用物品,我也被叫去幫忙。

  很快我就結束了,正要跟送東西的漢子回話,一陣春風飄過,將我的絹子吹落在地上,那漢子比我快一步彎腰去拾,他遞給我的時候,壓低聲音說:「小人張德茂,是宋二爺吩咐留在紫園的內應,姑娘可大好了?」

  他掏出一塊木牘,上面鐫著兩句七言:

  燕子樓東人留碧,木槿花西月錦繡。

  我們小五義所有人的名字都在裡邊了,前一句是宋明磊作的,後一句是我和的,落款是一個V字,周圍五朵木槿花,是我的獨家設計,那時錦繡還笑我這木槿花畫得像蘑菇。

  我抬頭那漢子,那人長得絕對是一張大眾臉,扔在茫茫人海中涮兩涮,絕對沒有人撈得出來,

  只聽他繼續說道:「上次在榮寶堂不及救護姑娘,是小的死罪,宋二爺叫小的傳話給姑娘,于大爺和原侯爺都知道此事了,現在夫人還是在氣頭上,兩位姑娘先在三爺四爺園子裡躲躲也好,等再過些時日,他和錦姑娘回來,再與您詳談不遲。」

  他佯裝遞給我貨冊:「宋二爺特特要小人轉告姑娘,千萬小心白三爺,您若有急事喚小人,請將此絹綁于探出苑外的梅樹梢即可。」

  「有人來了,請木姑娘保重。」他恢復一臉諂媚說著,「姑娘,您看東西都齊了,小人先走了。」

  「木丫頭,你怎麼這麼慢。」素輝一臉不耐地揉著肩膀,我趕忙幫著他搬貨入庫,走進梅園,便聽到熟悉的呼喝聲,竟是原非玨。

  不知道碧瑩怎麼樣了?

  我奔向中庭,只見一白一紅兩條身影在相鬥,過了一會,紅影跳開,原非白依然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手持一條烏黑大鞭,神色自如,額頭略微冒汗。

  原非玨的臉色有些發白,手裡依然拿著那根他硬說是長矛的紅櫻槍,指著原非白:「三瘸子,快把木丫頭交出來。」

  原非白冷哼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整天介兒到我這來要個丫頭,你也就這點出息。」

  原非玨理直氣壯:「木丫頭本來就是我的,你和韓修竹兩個使詐,封了果爾仁的穴道才把她搶去了,我今天非要帶走木丫頭,木丫頭快出來。」說來後來,他激動得喊起來。

  「四爺,今天也練得差不多了,莫要再打擾三爺了,咱們回吧!」果爾仁看看日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見木丫頭,都怪你,」他倔強地說著,眼神中相當鬱悶:「我要木丫頭,可你偏給我弄回個瑩丫頭來。」

  「哼!那天你自個兒走錯路跑到東營去,還怪果爾仁?一天到晚口裡就是個木丫頭,羞不羞人?傳出去,大突厥的王儲是這麼個沉溺於女色之流的膿包,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替你丟人。」原非白冷哼一聲,而原非玨同學的臉色綠到鹹菜色。

  果爾仁的臉色也不好看,韓修竹乾咳了一下,似乎覺得原非白說得有些過頭了:「天色還早,不如請果先生和四爺喝完茶再走吧!」

  原非玨忽然咬牙切齒地說著:「丫頭生的就是丫頭生的,就喜歡搶人家的丫頭。」

  所有人的面色一變,俗話說得好,罵人別揭短,打人別打臉,原非白冷漠的臉冷到了極點。

  我正要出去勸原非玨,沒想到原非白接下去說的話更過分:「丫頭生得又怎樣,也總比人盡可夫強!」

  我走出來的時候,原非玨已大吼一聲撲過來,原非白的長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非玨的臉上,印下血痕,他卻毫無感覺地將原非白撲倒輪椅下,我大叫出聲,可韓修竹和果爾仁卻面無表情,兩人扭成一團,我腦子裡想的是原非白的腿腳不便,原非玨如果用蠻力傷了他怎麼辦?

  原非玨把原非白壓在身下,舉拳就打,我沖過去,把原非玨撲倒在地:「玨四爺,有話好說,是韓先生救了我和碧瑩,還有果先生……」

  原非玨在氣頭上,那裡聽得進我的話,他反手一巴掌,我痛叫出聲,他這才聽出是我,停了手,而我卻控制不了本能地又甩回了他,這回把他打愣了:「木丫頭,你為了他打我?」

  一個練武的男孩在盛怒之下重重甩你一巴掌,自然是痛得齒頰留血,酸得直掉眼淚,我正要張口辨解,沒想到,原非玨卻用指尖沾了我的淚水,自顧自痛心疾首地說了下去:「你還為他哭成這樣?」

  我張口結舌站在那裡,這人的想像力未免也豐富得偏了方向了吧。

  那廂裡,原非玨卻猛地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木丫頭你打我,你為了原非白打我……木丫頭不要我了。」

  我徹底驚呆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多少有點孬,還有些滑稽……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我捂著腫臉左顧右看,在場所有人緊鎖眉頭,卻無一人有驚詫表情,我終於有些明白了,何以人人都說原非玨是莊子裡有名的癡兒了。

  果爾仁終於忍不住了,光光的腦門上青筋暴跳,大喝一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然後拖起原非玨起身就走,原非玨抽抽嗒嗒地拖著紅櫻槍,全無半點少爺風範,卻不時回頭看我,眼中有委屈,有怨氣,還有濃濃的不舍。

  這時,韓修竹推著輪椅過來,原非白酷著一張俊臉,一撐椅把,躍上輪椅,完美得如大鵬展翅一般,我問道:「三爺,沒事……吧!」

  小屁孩不但不謝,反而將鞭子一甩,將我隔在離他二步之遙,眼中滿是警告的冷意,然後被韓修竹推走了。

  剩下我一個人右臉腫得像豬頭似地站在梅園。

  素輝走過來,歎了一口氣,拍拍我的肩頭,看看我的臉說道:「沒事,好在你長得夠難看,打爛了也沒關係。」說完,放肆地仰天大笑走了。

  啊呀呀!死小屁孩。

  噢!這個架勸得真真鬱悶哪!

  接下來幾天,我總夢到原非玨對著我回眸流淚的模樣,韓修竹開始讓我伺候原非白的飲食起居,只是他依然對我不理不睬。

  哼!不睬就不睬,長得帥了不起嗎?誰稀罕做你的丫頭。

  我偷偷央著韓先生讓我去趟玉北齋看看碧瑩,我的藉口是怕玨四爺把氣出在碧瑩身上,沒想到他竟同意了,還說讓素輝送我去,不過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我說少爺那兒不准怎麼辦?

  「無妨,」韓先生微笑著說:「三爺一個人過慣了,不太懂怎麼安慰女孩子,老夫知道姑娘上次受委屈了,不過姑娘放心,少爺明白你對他的心。」

  說完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唉?這什麼意思?原非白這個身殘志殘心也殘的小屁孩明白我什麼心了?

  不止韓修竹,連謝三娘也給我送來了很多新衣裳,說我好福氣,馬上就能伺候少爺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