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媚惑江山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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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瑣無言以對,只管低頭往橋下走。耳邊傳來蓮兒的叫喚聲,她看見蓮兒和任浮正朝著這邊跑來。在他們的身後,一條裝飾精麗的船隻悠悠而來,船上各色的彩燈與蕩漾的河水攪在一起,霓光灩灩,那是各家官眷不屑和平民擁擠,都從河上沿著賞燈。 「我走了,殿下。」她無奈地說著,輕微的聲音仿佛一片雪飄落在河水上,剛自嘴唇裡吐出,便消失在河水之中,蒼白無力,軟弱得聽不分明。 「不行!」他還是聽到了,不甘心的攥住她的手,越攥越緊,咬牙道,「你告訴我原因,我自會放你走。」 「放開!」青瑣掙扎著,力氣又不夠。 天濂自然不放手,眼瞳裡冒著熾烈的火,似要一眼將她燃燼:「曾有一陣子,我恨極了你,到現在還恨著……」 話音未落,他的後肩遭到劇烈的一擊,迫使他放了手。他回過頭,任浮冷鶩的眼睛。 「任大哥!」青瑣驚叫道。 任浮陰沉的掃了天濂一眼,自顧拉住青瑣的手:「我們走。」剛轉身,天濂有力的拳頭擊在任浮的臉上。任浮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寒光一閃,寶劍出鞘了。 青瑣尖叫起來,人已撲到了天濂的面前,雙手使勁的推了他一把:「快走!」天濂沒有準備,急急後退幾步又收不住腳,他的身形晃了晃,在一片驚呼聲中,人後仰著墜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有人掉水裡了!」路人驚叫著,人們聞聲從四面八方趕來,河岸邊頓時亂糟糟一片。不遠處有手持長戟的官兵的綽綽身影。 「青瑣姐,怎麼辦?」蓮兒焦急的問道。 眼看著他浮出水面,朝著慢慢移近的官船遊去。青瑣的雙手突地掩住了臉,轉身而去,她的腳步極快,片刻就融進了昏暗的夜色中。 他說,曾有一陣子,他恨極了她,到現在還恨著…… 命已註定,他縱然是恨,那又如何。 第三章 簾卷西風 一夜之後,雪花不知怎的又飄了起來,稀稀落落的。蓮兒呵著手,蹦跳著來到垂花巷的小院內,裡屋傳來胖婆高一聲低一聲的斥駡。 砰的一聲屋門大開,任浮從裡面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看見蓮兒也不說話,自顧怏怏地離開了。蓮兒朝他做了個鬼臉,胖婆在裡面喚道:「是蓮兒來了吧?」 蓮兒應了聲,掀了棉簾,順勢將屋門關上。暖融融的屋子裡,青瑣沉默地坐在角落邊的椅子上,眼圈紅紅的,臉色泛白,想是一夜沒睡好。 「頭次讓你們去京城,就闖了這麼大的禍。」胖婆半盤在床榻上,一臉怒意,「人家可是太子,這事追查下來那還了得?蓮兒啊,你可是將這事告訴你父親了?」 「沒有。胖婆放心,蓮兒誰都沒告訴。」蓮兒乖巧地坐到胖婆的身邊,替她捶著腿,「胖婆也別生那麼大的氣,小心隔牆有耳。」 胖婆噓了口氣,一臉疼惜地瞧著青瑣:「你也別難過了,他是大富大貴的人,不會有事的。你收拾一下,先和蓮兒一起去鋪裡,省得馮老爺疑心。」 青瑣唯唯而起,梳洗乾淨拉著蓮兒出門了。 白雪蕊絮般地灑落,綿綿灑在她們的身上。蓮兒側眼注視著身旁的青瑣,微風搖曳,雪花抖動著飄落下來,軟款款的,像她謎一樣的身影。 蓮兒眨巴著眼睛,她到底是誰呢? 太子宮裡。 厚重的帷幕無聲無息地拉開了一角,兩個宮女將銅質飾紋的炭盆移到了軟榻前。天濂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拿了銀鉗子在跳動著藍色火焰的炭盆上隨意翻轉。一個宮女小心地說,殿下,外面又落雪了。他撩開雙眸瞧著被遮掩得密實不透光的錦窗,隨手氣惱地將銀鉗子扔進了炭盆裡,火星末子濺了起來,發出嗞嗞的聲響。 兩個宮女自是不敢多言,垂首在一旁候著。 室內重重疊疊,熱流滾動,沉悶的心胸似被壓得難以透氣,他揭開蓋在身上的錦毯,在宮女還未來得及阻攔之際,兀自下了榻,隨手將帷幕、幔帳、窗簾一把把地撩開,陣陣微微的清風夾雜著突如其來的天影光色,眼前濛濛一片,竟讓他覺得陣陣眩暈。 屏風前一記跺腳聲,皇后姍姍而至。目視著天濂,笑道:「濂兒,又發什麼牢騷了?趕快回榻上躺去。」 天濂對她的笑視若無睹,徑直走到窗邊,窗外無數的流光碎影飄浮在他的臉上,他蹙緊了眉頭。皇后使了個眼色,宮女趕忙將貂毛的披袍輕披在他的身上。 皇后的聲音是輕柔的:「昨晚怎麼會去那個地方呢?聽說你拉了個女子走的,怎麼一忽兒掉到河裡去了?」 「想去找一個人,橋上擠,不小心掉下去了。」他淡淡地說。 那刺骨陰寒的感覺還在,冷得他的心似裂欲碎。他強忍著,帶著濃濃鼻息的呼吸聲漸漸沉重混亂……他輕咳起來。 「當時把母后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皇后款款地嗔道,「這麼冷的天你想嚇著她們不成?尤其是那個丞相的侄女,我瞧著她一直暗中垂淚,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連母后也為之動容。想她如此才貌,又是性情中人,母后真是喜歡。」 她的手摩挲著兒子的後背,探身在天濂的身邊耳語:「你是當朝太子,唯一的太子,你一定要有妃!」 她的聲音低低的,可一字一頓,擊打在他的心膜,心疼得無以復加,天濂的臉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外面雪花飄曳,滿眼銀白在窗前隔了一道透明的牆,而她就在牆的另一邊。皎潔的面龐,盈盈水眸,竟是那麼的近在咫尺,恍惚就在抬指觸及的一刹那,卻如眼前的碎瓊亂玉片片墜落。無數流光碎影轉瞬飛逝,即便是閉上雙眼,她的笑靨,她的呼吸,她的唇香……她的眼睛深深地凝著他,就如他依然咬定她不放,雖是恨著,他還想告訴她——心痛著比恨著多。 「你不要去想那丫頭了,誰知道她去哪裡了?這回母后可是沒趕她走。」皇后似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觀察著他的臉色。 「她……不理我了。」天濂的思緒飄到了遠處,慢慢地松了口。 皇后微微一愣,眼睛裡透出不可捉摸的光,穩定了神色,笑道:「你現在身子不爽,好自歇著,過些天再談選妃的事。聽說這段日子你父皇每次在殿上發脾氣,你自然知道說些什麼,小心惹了他生氣。二皇子就要回來了,皇上定會對他刮目相看,你比他機靈,別讓他順著你爬上來。」 天濂仍舊不理會她,兀立在窗前望著雪景。皇后突然感到渾身躁亂不安,室內暖煦如春,她的額頭微微滲汗。 從寢宮裡出來,李總管恭謹地撐起竹骨傘,附耳道:「娘娘,容華娘娘生了。」 清涼的風拂過,她清醒過來,攏了攏身上的火狐斗篷,她慢吞吞地說著:「是個皇子?」 李總管滿臉笑開了菊花:「娘娘這回猜錯了,是個公主。」 皇后的臉上浮起了一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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