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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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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他們興致勃勃,款步來到燈謎下面,隨手摘了條子,檀口輕啟:「《子謂伯魚曰》一章,打《四書》人名一。」 天濂在旁淡淡一笑,脫口道:「不就是告子?」做謎的恭身答是。眾人見天濂如此捷才,無不低聲稱讚。 皇后淺笑,又摘了一條,將臉轉向幾位千金:「這回本宮要考你們了。這裡有菊圃二字,打《六才子》一句。」 一驀寂靜,有嬌弱鶯聲傳來:「那定是黃花地了。」做謎的恭賀,讚歎聲中青瑣細細觀望,只見那女子錦繡碧羅襦,皓齒星眸,肌若凝脂,朝著天濂莞爾一笑。 天濂兀自摘了一條遞給宮人,宮人讀閱:「飛渡蓬萊我不懼,打一句。」眾千金紛紛猜測,不中。 倒是那位錦繡女子輕吐一句:「任憑弱水三千。」做謎的送了花紅,天濂頻頻點頭,接過花紅含笑親自交到那女子手中。 蓮兒撫掌雀躍:「好有趣!」轉頭一看,身邊的青瑣不見了。 「青瑣姐。」她朝兩側張望,不見青瑣的身影,不由得著急了,聲音大了起來,「青瑣姐姐!」 天濂的身形震了一下,他驀然回首,見觀望的人堆裡有個姑娘東張西望著,邊走邊叫,朝著另一方向走。他大步沖到她的後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灼灼的:「你在叫誰?她在哪裡?」 青瑣踽踽獨行在通往安慶橋的路上。 那凝晶欲墜的眼淚,不知道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 她以為,如果沒有這次的賞燈,她與他不再有邂逅的可能。有多少日子了?沒想到,看到他,心中那份痛意還是那麼的深,如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塊,痛得全身痙攣,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煙花漫天,前面便是安慶橋。這裡比不得街面上的熱鬧,顯得稍為冷清,但橋上時有提燈賞月的人走過。 她看見紫桐早已站在橋頭,頭裹紗巾,一身普通婦人打扮,正四面顧盼。 「紫桐姐姐。」青瑣站在紫桐的面前,淚光盈盈。 「青瑣?」紫桐錯愣的看著她,嘴唇抖動得厲害。好大會兒才醒悟過來,現出驚喜萬分的神色,環視左右,拉她來到附近的陰暗角落處。 「青瑣,我的青瑣……」紫桐一把擁住了她,聲音哽咽了。 「紫桐姐姐,我很想你,胖婆也想你。」青瑣流淚道。 紫桐深深點頭,一手撫摸著青瑣的臉,一時哭一時笑的:「變了,我的青瑣變了……」眼望著夜空喃喃自語,「姐姐,你在天上保佑她吧……」 「紫桐姐姐,我……早已離開京城了。」青瑣低頭說道。她只是說二殿下去了豳洲治蟲,自己去靜雲庵找過她,為了安全,和胖婆搬到城東了。 紫桐也長歎:「自己一旦暴露,必是牽累了你和胖婆,一直來東躲西藏的,寢食難安。你們還是出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現如今你再有如花的美貌,怕是也沒有入宮的機會了。那楚士雄是何等人物,他定是饒不了我們。」 青瑣不敢說出真相,只是不停的點頭,聽紫桐細細絮說。元宵節舉城歡慶,城門通宵大開,紫桐趁著這光景和她見面,等會就要離開。她要了城東的地址,又拉著她說了一段話,方戀戀不捨的松了手。 「紫桐姐姐……」青瑣輕聲叫喚。 紫桐回眸,向送在路邊的青瑣一笑,然後緩緩步向喧鬧的大街。每一步,還是那麼富有彈性的韻味,燈火闌珊中望去,單薄輕盈的影。 青瑣轉身回走,慢慢走向通往安慶橋的道路,踩在深黑又兩邊積雪的磚道上,有一種寂寥的沙沙回聲。 遙看星河燦爛,明月團團掛。低頭看,河水淩波間的片片鱗光,在料峭的微風裡閃爍著淒迷的光。路邊的寒梅在燈與煙的照映下綻放著最後的花絮,時光流逝,當飛花落盡,她不知道是否還有心境去體會春天的來臨。 橋頭那高掛的簷燈,燈火冥蒙,在自己的面前搖曳不定地吞吐著夜色。紫桐姐姐再也不會逼迫自己做什麼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還是回城東吧。她有點恍惚,胡思亂想著。 「青瑣姐……」蓮兒在叫她,聲音有點猶豫。 青瑣的視線從簷燈移向橋頭,慢慢地把身子轉過去,就對上了天濂的眼。烏黑的眼瞳似有電光耀射過來,依稀聽見倏的一聲,墜入漆黑無邊的夜色中。兩個人的眼睛對上的刹那,青瑣的雙腿不聽使喚的抖動,腦子一片混沌。 昏黃的燈光下,天濂微微蒼白的臉上,帶著痛楚難抑的神色,唇際因為激動有著輕微的顫抖。 「是你嗎……」 他呢喃著,一步步走向她。 青瑣深深地看入他的眼,桃花雙目有著懾魂的哀怨,但更多的是久別後難以置信的喜悅。兩種不同的感受糅合在他的眼中,直滲入她的心裡去,絞結纏繞不能自拔。 她好半晌才掙脫恍惚,一轉身就要往路面跑。 他大步流星的跨下橋階,一手已拽住了她的衣袖,她逃不開了,他已伸手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腰,低聲說:「丫頭,別跟我玩了,我們回宮去。」 「殿下,我不能的。」她掙扎著。 他的手勁加大,將她的身子扳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隨後,一手握住她的,那雙手廝磨著她的手指,與她五指糾纏:「沒人會對我們怎樣了,你別怕,我在這裡。」 一串煙花在空中漫散,頃刻佈滿了整個天空。天濂看著她微笑著,笑容被絢麗的煙花染映得極為明亮,飽含光輝。 這雙手曾經帶給自己多少幸福啊?青瑣哀痛地想,現在就被他握著,仿佛握住了他幾個月來的相思眷戀。然而,他們能握住一生嗎?他們就是這層關係,真的不能啊…… 天濂抬指,輕柔地撫摸她的下顎,身畔人聲笑語煙花爆竹聲聲,仿佛都是極遙遠的,這世界就剩下他們倆個。 「好美……」他癡癡的說,低頭將唇湊了過來。青瑣微微一怔,旋即側頭避開,來不及細想,人已掙脫了他的懷抱,朝著橋頭跑去。 「蓮兒,叫任大哥來,我們快走!」她推了一下傻站著的蓮兒,蓮兒茫然的點點頭,跑開了。 天濂健步沖到青瑣的面前,睜大著眼,惘然地看著她:「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告訴我!」他的聲音近似咆哮,有人想過橋,也被驚嚇得閃躲到另一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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