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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青瑣。」青瑣響亮地回答。方抬頭再次看他,那張臉極是雲淡風清的,卻冷得讓人不敢逼視,那雙眼睛又讓她似曾相識,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既平靜又魅惑的……緊接著他一笑,這讓青瑣有一陣的恍惚。

  「你是什麼人?怎麼在樹上?」他繼續問。

  「丫鬟,被關在裡面了。」青瑣答道。

  他又是一聲輕笑:「皇兄宮裡總有野趣之處。」

  青瑣明白他是誰了,這麼多天的宮廷生活,她自然知道些皇室內情:「二皇子殿下。」她再次施了禮,急步走開。

  天清早在天濂大婚前來過太子宮,看天濂不起勁,他就不再主動過來。因為自繈褓裡已喪母,宮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天濂身上,他一直被人忽視,所以從小養成孤傲冷僻的性情。宮裡也只有天濂和他關係近些,天濂昨日約好和他去馬圍場,等了很久不見蹤影,只好來太子宮找他。

  眼瞧著青瑣一直往前走,他也不再追問,望著她邁過石橋,走到遊廊處卻被兩位迎面而來的宮人攔下了,他看著他們在爭執著什麼,接著那叫青瑣的鼓著腮幫子回來了。

  青瑣垂頭喪氣地走著,闌池她是去不成了,太子設了重重關卡,不會讓她出去的。眼前煦日當頭照,這時候小姐怕是等不了回去了。

  一路搖頭,歎息。

  這樣恍恍惚惚地走著,等她清醒過來,人已經來到了藏書閣。老宮人開心地朝她咧嘴笑著,想要和她說些什麼,忽然地倒頭便跪:「參見二皇子殿下。」

  她一轉頭,那二皇子原來一直跟在後面。

  青瑣疑惑地看了看天清,步入了閣內。在裡面找了本書,坐在雕窗旁看起來。天清也是一聲不響的,並未打擾她,隨意地翻弄著。

  因到了晌午,晴暖的日頭逐漸顯熱,碎金的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照進閣內,映著濛濛暈暈的二個人影。兩人安靜極了,偶爾青瑣會毫不客氣地過去向天清請教,天清也會輕聲指點,說得青瑣頻頻點頭。

  等他們聽見老宮人的咳嗽,才發現太子天濂何時已站在了閣門外,沉默地看著他們。

  天清向青瑣微微示意,青瑣眼看著二人邁向臺階,消失在蒼翠的樹林間。

  天濂從馬圍場回來已日落西山,青瑣在洞房等了他半天,不見他回來。等到月上柳梢頭了,只好走到靠近太子寢宮的角門,裡面守衛森嚴,不敢貿然進去,彷徨了一陣,才原路返回。

  支開了小翠和小環,正想獨自寢下,卻見天濂徒步踩著月色進來了。

  今夜的天濂與往日不同,仿佛與什麼人賭氣似的,蹙著劍眉並未吭聲。青瑣伺候著泡了腳,便急不可耐地問道:「殿下今早可是去見了小姐?」

  「我哪來的空閒?」天濂悶聲道,「大老遠地趕去,卻讓你一人在此逍遙?」不知怎的,他不想馬上說實話。

  青瑣一聽,不免提高了聲音:「殿下既然這樣,為何將我關在院裡?」

  「你不是照樣出來了?」天濂也揚起了眉,冷笑道,「假如是大開院門讓你出來,天清那麼冷淡的人會注意上你?」他想起他們在藏書閣你儂我儂的情景就來氣。

  「我那個清弟今日不知問你問了多少遍了,你到底有哪股子的魅力將他迷住了?」他哼哼,「要麼明日送你去他那裡,搞個貼身丫鬟做做?」

  青瑣也不甘示弱:「那好啊,奴婢在這裡謝過殿下恩典。」說完,竟朝著他鄭重謝拜。

  天濂一見呼地起身,寒了臉,促步走向屏風,甩手摔門而去。

  第三章 霧罩輕盈

  接連三日天濂並未露臉。青瑣對天濂不讓她去闌池也是耿耿於懷,可又無可奈何。每日在院裡閑轉著,或者去藏書閣,日子反而清靜了,多了些聊懶。特別是暮色下沉後,倚在院門往外張望著,每每悵然而回。

  這日院裡來了皇宮裡的兩個宮人,說是皇后請幾位娘娘去宮外的孽海樓賞花,叫上太子妃也去。青瑣有點情急,左右不見小翠小環的人影,這邊兩宮人又催得緊,便倉促地梳洗一番,換了玉荷色的衣裙。又覺素雅了點,拿了皇賜的寶石琥珀戒戴上,這才跟了宮人出了太子宮。

  宮外有乘繡圍轎子候在門口,一旁站著花白頭髮的老宮人,連守門的侍衛也恭維地叫著「李總管」。李總管面相肅穆,極是寡言,請了青瑣進轎,揮手轎夫抬了就走。

  大約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青瑣下了轎。仰面一看,前面是三層樓,飛簷高棟,上面簷鐸叮叮噹當的響個不住。隱隱認得榜著「孽海樓」三字,隸書的泥金匾額,映著日光,閃閃熠熠,耀人眼光。

  青瑣跟著又進了一重花格子的圓洞門,見一帶碧瓦欄杆,環著一所小小的三楹精舍。周圍櫻桃花正是嫵媚,皇后在群花繚繞中端坐在舍簷下,漫不經心地修理著指甲套,看著青瑣正要彎膝下跪,輕啟朱唇:「拿下吧。」

  青瑣突感覺到後背被誰猛踢了一腳,整個人僕倒在地,接著又被一股有力的勁提起,雙手被緊緊地反扣在後面。

  皇后站起身,輕移蓮步走至青瑣的面前。郁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鋒利的指甲套緩緩劃過她的面頰:「告訴本宮,柳小姐在哪裡?」

  「奴婢不知。」青瑣扭了一下臉,眼光倔強地看著皇后。「啪」的一聲,皇后的巴掌重重地落了下來,在她的臉上烙下幾道紫粉色的痕。

  「臭丫頭,吃了豹子膽了,竟敢冒名勾引我皇兒!也不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皇后冷笑著,鋒利的指甲套差點戳著了青瑣的眼睛,「快說實話,柳小姐到底在哪?」

  「奴婢真的不知道。」青瑣咬牙說著。她冒名頂替的事情終於被戳穿了,皇后是如何得知的?她的眼光飄過從舍內閃出的兩個人影,心裡反倒鎮定起來。

  又是一陣緘默。皇后的眼光一直落在青瑣的臉上,想從那裡找到一絲慌亂和恐懼,可是她還是失望了。那雙毫無畏懼的眼眸正視著她,如一泓清亮的泉水,深不可測又如此的熟悉,像一個人?又像是另外一個人?她的心突然無端地跳個飛快,心虛得低下了眼簾。

  「念你是柳家的丫鬟,又年輕幼稚,本宮這次暫且饒你。」皇后冷言道,「下次別再讓本宮看見,你現在就滾出去!」說完,廣袖一揮,兩個宮人推搡著青瑣往門洞處走。

  「柳愛卿。」疑惑地望著前面遠去的青瑣,皇后緩緩開口。

  後面的柳南天恭手稱諾。

  「就這樣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了她?」皇后看了看柳南天和楚士雄,面露慍色,「要不是不想將事情擴大,本宮真想好好教訓教訓這該死的丫頭。」

  「娘娘放心,微臣已派人盯著她了,等她一和小女見上面,臣馬上將小女捉來見娘娘。」柳南天已是汗顏。

  「捉來見濂兒吧。」皇后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楚愛卿,想必你現在還蒙在鼓裡呢!真是笨得可以,連親生女兒被人調包了也不知道。」柳南天急忙稱是。

  「這事要快,萬一讓皇上知道了麻煩就大了。」皇后最後叮囑道,「限你這幾日找到芳菲,別讓本宮等得心急。」

  再說青瑣被趕出了孽海樓,外面早有一架馬車守候著,倆宮人不容分說將她推上了車。馬車夫揮動著馬鞭,馬車載著她往城中央走。走了一段路,那車夫喝令她下了車,馬車揚塵而去,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路邊了。

  青瑣在道上踟躕獨行,本想往靜雲庵方向走,算算要行二十幾裡路,還沒到山下恐怕天色已漆黑,不如明日過去。可是如今兩手空空,饑腸轆轆,正是前面茫茫不知路,望不到盡頭。

  正躊躇著,人已不覺來到花街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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