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玉簟秋 | 上頁 下頁
五二


  他點一點頭,對她溫柔地笑道:「好,我定會牢牢記得你們。」

  第二天深夜,夜色烏黑,因馮天均護送平君返回金陵,顧瑞同便安排了侍從室二處六組副組長何浚森暫時代了馮天均的值,此刻正與何浚森在電報房裡和汪濟等幾個秘書說話,就聽到有衛戍在外面喊:「顧主任!顧主任!……」竟是一聲比一聲急,顧瑞同一聽就知道是出了大事,忙就走出來,汪濟也正在納悶,半天卻都不見顧瑞同回來,便朝電報房外面看了一眼,竟一眼看到顧瑞同魂飛魄散地站在院子裡。

  汪濟愕然道:「顧主任。」

  顧瑞同回過頭來,居然是面如死灰,他看了汪濟一眼,忽地轉過頭去抓住了那一個領頭的衛戍,近乎於惡狠狠地問道:「你敢保證你說的麼?你敢保證你說的麼?」他的聲音都是顫的,竟帶著幾分聲竭力嘶的味道,那衛戍惶然道:「絕對沒有錯的,顧主任,我有個哥哥就在附近的漁船上,親眼看著那船先是爆炸起火,緊接著就沉到江底了。」

  這話說得連汪濟的臉都白了,慌張地道:「是葉小姐……」

  那夜色一片沉寂,顧瑞同和汪濟都是滿頭冷汗地互相看著,風吹過院子裡的樹木,嘩嘩地一陣作響,就聽到外面忽的傳來哨兵一聲整齊一致的「立正。」便有紛遝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

  這樣的架勢,只能是虞昶軒回來了。

  裡院裡的幾樹梨花,隨著清冷的夜風吹著,花瓣落了一地,便仿佛是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被月色照著,是一片寒浸浸的冷香,這院子裡竟然是分外的安靜,只有他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過來,漸漸地……越來越近……

  第九回 玉簪墮地怎堪冰雪侵 梨花覆霜何處問多情

  玉簪墮地,梨花覆霜

  餘州。

  庭院裡種植著各色花木,成片的玫瑰田,松柏環抱,風景極佳,樓上露臺的雕花欄柱上,刻畫著精美絕倫的鳳凰,紫檀木梳粧檯上擺放著一盒梳妝匣,幾個匣子隨意地開著,裡面裝的無非是珍珠鑽石等物。

  門外忽然傳來丫環的聲音,「夫人,江先生回來了。」

  陶紫宜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將手中的一個粉撲隨手就扔進了梳粧檯上的粉缸子裡,就聽得一聲門響,她連頭都不回,兀自對著鏡子往嘴上塗著CD口紅,時不時抿一下嘴唇,仔細地瞧瞧口紅有沒有漫出唇線。

  江學廷一走進來就見她這樣,微微笑道:「你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昨兒晚上回來的那樣晚。」

  陶紫宜終於回過頭來睨了他一眼,「江院長這是向我抖官威麼?在這裡盤查我的事情?我昨兒晚上不過是去飯店裡跳了個舞,也不行?」江學廷淡淡一笑,「你玩你的,我什麼時候盤查過,不過今天晚上父親和大姐要過來,你總要在家裡應酬應酬。」

  陶紫宜冷笑了一聲,「我父親和我大姐都是自己家人,他們要來,還用得著我來應酬,倒是你的哥哥嫂子,來了不止一趟了,你哥哥硬要做中央銀行的行長,他一個開錢莊的土財主,也敢提這樣的要求,豈非好笑至極了。」

  江學廷望瞭望陶紫宜,陶紫宜嘻嘻一笑,「我說的不對麼?」江學廷淡笑道:「對,你說得都對,銀行行長這個職位到底是定誰,還要看父親的安排。」陶紫宜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寶藍色喬其紗旗袍,回頭朝著江學廷嬌美地一笑,「好看麼?」

  江學廷見一旁的花瓶裡插著幾隻黃玫瑰,便隨手摘下一朵來,往陶紫宜的面前一遞,笑道:「給你。」陶紫宜抬起頭來,就見那一朵燦爛的黃玫瑰在自己眼前晃動,江學廷更是溫存地把那一朵花簪在了她的髻發上,笑說:「好看極了。」

  陶紫宜立即就開心起來,拿起一旁的手袋,對江學廷道:「我約了朋友看電影,恐怕今晚又要晚些回來了。」江學廷道:「那父親和大姐……」陶紫宜把嘴一嘟,「真討厭,我去打電話叫他們不要來了。」

  江學廷也沒說什麼,陶紫宜便往門外走,一面推門一面對外面的丫環道:「叫老王把汽車開到大門去。」江學廷自婚後對陶紫宜是千依百順,陶紫宜在家裡更是一個說一不二的角色,那丫環聽了陶紫宜的吩咐,忙就去做事,陶紫宜還沒走出門,突然回過頭來對江學廷笑道:「你嫂子帶了些糕點來,我讓下人都放到你書房的桌子上了,你自己去看看吧,反正我是不吃那種東西的。」

  她說完,便把門「啪」地一關,一路下樓走了。

  江學廷的目光凝定在那扇門上,就那麼看了片刻,隨手扯過花瓶裡剩下的那幾支玫瑰,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用力地踩了個稀爛,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淡漠的。

  門外傳來副官薛治齊的聲音,「江院長,小公館那邊出了些問題。」

  窗外是一片微微的風聲,吹得纏繞在露臺上的藤蘿葉子一陣陣地晃,江學廷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那才綠起來的藤蘿葉,目光微微一頓。

  這一棟中西結合的三層樓房位於余州南岸,一條邯江將餘州這一座城市分成了兩半,與北岸的熱鬧相比,南岸是鬧中取靜,北岸的達官貴人大多都會在這裡買上一棟小公寓,其用意自然是昭然若揭,不言而喻。

  三月,餘州的天氣已經是極暖的,三層小樓的露臺面對著後面的小花園,幾個花匠正在草坪上忙乎著,冬青樹栽出一片牆來,另有一整排才抽出芽來的白玉簪,碧葉幽幽,一看就知道是得了最備至的呵護。

  三樓的臥室裡,百褶綢紅木彎頭落地燈一側擺放著西式的沙發軟椅子,女僕用託盤端了小點心走進來,對坐在沙發軟椅子上的一個穿著大衣的清秀女子殷勤地笑道:「小姐吃點點心吧,這是雞汁小湯包,我家主人說是小姐最愛吃的。」

  葉平君就回過頭來,那目光透出雪亮的冷意,那女僕端著託盤還在笑著,葉平君站起身來,將那女僕往旁邊一推,自己快步走出房間去,那女僕慌叫了一聲,「葉小姐,你不能出去。」

  平君聽都不聽她的,一路跑下樓去,卻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有人道:「葉小姐,請留步。」只見大廳另一側的門旁,已經走過來幾個人,為首的那一個儒雅男子向著葉平君禮貌地笑道:「葉小姐要有什麼需要,盡可以叫下人去做,就不必親自下樓了。」

  平君憤然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憑什麼把我軟禁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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