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芙蓉錦 | 上頁 下頁
二四


  她被他捂著嘴,發不出聲音,便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竭力很凶地瞪著他,高仲祺卻忽地一笑,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賀蘭氣得狠狠地在他胸口捶了幾拳,眼圈卻不禁紅了,眼淚簌簌地掉落下來,熱熱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巧珍還在外面敲門,高仲祺凝望著她流淚的樣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既然你那麼想叫她進來,就讓她進來吧,讓她把我趕出去。」

  他突然就放開了捂住賀蘭嘴唇的手,賀蘭一得放鬆,先吸了一口氣,一抬頭卻見他只是微笑著看著自己,那樣的意味,竟仿佛是賭她不會開口叫人似的,她實在氣不過,跺一跺腳,張嘴就要喊,他卻把頭一低,伸手扳過了她的面孔,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那雙眼一瞪,他的嘴唇熱熱地輾轉在她的嘴唇上,如灼熱的烙鐵,堵住了她的聲音,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更加羞惱起來,臉上一片緋紅,竭力地伸手去推他的胸口,他察覺到了這樣的阻礙,卻忽地一手將她的左手連腰一起抱在懷裡,另一手將她的右手按到了書格子上,如同把她縛在自己懷裡一般,這才肆無忌憚地深吻下去。

  巧珍早就放棄了敲門,一路走開了。

  那紅紗壁燈將他倆人的影子映到地面上,她的一口氣全都鯁在了胸口裡,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還不肯放鬆,霸道地佔據了她全部的呼吸,被他按在書格子上的右手仿佛是溺水求救般地在格子上抓摸著,將那架子上的晚香玉緞子包碰落在地,登時散了一地毯的花末,滿屋子醉人的花香,他的嘴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嘴,她急得逮了個機會咬了他嘴唇一下,他眉頭無聲地一蹙,停止了那樣掠奪一般的親吻,嘴唇停留在她的唇上片刻,忽然報復一般地反過來咬她,然而是那種蹂躪唇瓣的啃咬,並不疼,卻可以讓她繳械投降。

  他終於離開她的嘴唇時呼吸已經很急促,然而卻還是保持那樣抱著她的姿勢,她已經暈頭轉向,雙腿發軟,站都站不住,靠在他身上連吸了好幾口氣,他卻輕聲笑道:「你現在還可以叫人進來趕我走。」

  賀蘭滿臉通紅地喘了一口氣,道:「我手疼死了。」

  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卻是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她心裡還堵著一口氣,他卻微微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那件事是我錯了,我不對,這樣總行了吧?」她喘息未平,很不甘心地道:「有你這樣賠禮的嗎?」

  他又望著她的眼睛笑了一下,那一雙劍眉斜飛入鬢,低聲道:「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我這些天簡直度日如年,一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你,你還這樣倔,是要把我逼到怎樣才甘心呢?」她聽他這樣說,立刻急起來,眸子裡水汪汪的,把嘴一扁,「你這人不講道理,你一面氣著我一面還說是我逼你,你要氣死我才罷休是不是?」

  高仲祺笑道:「你死了我要娶誰去呢?」

  賀蘭恨道:「你想娶誰就娶誰,與我有什麼關係。」高仲祺便一手攬著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一手去開門,嘴上笑道:「我理都賠了,你還要這樣鬧,那我只能來硬的了,反正今天人多,我這就下樓宣佈一下我們關係,省得你總也不承認。」

  她聽到這話反倒害怕起來,又拗不過他的力氣,轉眼已經被推到了門邊,賀蘭用手把著一旁的書格子,睫毛上還掛著眼淚,慌道:「我認輸了,你不要去宣佈,我不鬧了還不行嗎?」高仲祺一放手,賀蘭便猶如逃脫了牢籠的小兔子一般,慌慌張張地跳到梳粧檯那邊去,他笑道:「你跑什麼?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賀蘭的臉蛋紅撲撲的,也不敢抬頭看他,只管垂著眼睛,將手背在身後,靠在紫檀木衣櫃上,輕輕地咬了咬嘴唇,小聲地道:「樓下那麼多人,突然下去說這件事情,多寒磣啊。」

  高仲祺便笑了一笑,「那你不生我的氣了?」賀蘭輕輕地點一點頭,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眸裡流轉著極柔美的光芒,唇角浮現出一抹暖暖的笑容,道:「你還不快點出去?一會兒巧珍還要來找我的。」

  高仲祺道:「明天你放學了不要走,我去接你。」

  賀蘭將雙手伸出來,按在梳粧檯的平面上,慢慢地劃了幾下,笑道:「明天下午放學我還要和鳳妮去合唱團唱贊詩,恐怕要耽誤好久呢。」

  高仲祺微微一笑,「沒關係,我等你。」

  她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眸裡流轉著很美的笑意,卻一眼看到他的手裡拿著一條雪花錦紋手絹,她往自己雪色衣衫的盤扣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面空空如也,自己的這一條手絹,竟不知何時被他解了下去,登時羞了個滿臉通紅,道:「你這個人……簡直是強盜,快還給我。」

  高仲祺早就看到雪花錦手絹的邊角上挑繡著她的名字,見她這樣著急,卻笑道:「這就是你的把柄了,免得將來我要娶你時,你又不認賬了。」

  賀蘭簡直不敢看他的眼睛,紅著臉道:「我才不嫁給你呢。」

  他哈哈一笑,知道再說下去恐怕她臉皮薄,真的要急了,這才轉身走了出去,那房門發出「哢嗒」的聲響。她心裡有無限的歡喜眨眼間便如汽水瓶裡的小泡泡一般咕嘟嘟地往外冒著,就連那梳妝鏡上的橘黃色小燈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在她眼裡都是極歡喜的,仿佛是一朵才開放的小雛菊。

  她朝前走了幾步,忽地踢掉腳上的木屐子,赤著腳站在地毯上,緩緩地豎起腳尖,連著做了幾個流暢優美的芭蕾舞動作,那唇角總是止不住要向上揚一揚,眼眸裡散發著熱戀中的女孩子才有的浪漫和喜悅。

  窗子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她就是在這水晶珠簾後面綻放的一朵嬌豔玫瑰花。

  高仲祺沒多久便從梅太太家離開了,他坐著車下山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這棟坐立在半山腰的別墅依然燈火輝煌,滿門賓客,鶯歌燕舞,汽車很快到了督軍府,直接一路開了進去,站崗的哨兵「啪」的一聲筆直地行上槍禮,府裡四處掛著仿宮燈,將地面照得一片雪亮,汽車停在了西偏院致和齋,高仲祺才下車,湯敬業就已經迎了上來,壓低了聲音道:「參謀長,大帥的密電到了。」

  高仲祺聲色不動地「嗯」了一聲,繼續朝前走著,許重智帶著幾名侍從官守在外面的值班室,湯敬業跟隨著高仲祺走進去,一進辦公室,高仲祺便順手解開了身上那一件黑呢披風,湯敬業將披風雙手接過來掛在門口的洋雲頭衣架上,回過頭來的時候,高仲祺已經將擺放在桌上的密電展開了。

  那夜色如墨一般籠下來,掛在屋簷下的電燈隨著夜風輕輕地搖晃著,西偏院裡半點聲息不聞,靜悄悄的,許重智把目光從窗上收回來,又拿起今天送過來的報紙掃了幾眼,做了些記錄,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聽得里間裡傳來「嘭」的一聲,好似什麼木質東西的撞擊聲,接著就是高仲祺的怒聲,隱隱約約地聽不清楚。

  許重智的目光頓時警覺起來,站起身來走到外間,朝著在院子裡站崗的兩個警衛道:「你們先下去!到院門外守著。」那兩名警衛忙領命下去,許重智回過神來,就聽到辦公室裡傳來湯敬業的聲音,「小許,你進來。」

  湯敬業那聲音竟然有些怪異,許重智心知恐怕有什麼事發生,忙站起來走進去,就見一個紫檀架子被掀翻在地,另有一把雲頭椅子斷了一條腿,橫在地面上,高仲祺卻坐在沙發上,俊挺的面孔陰沉極了,呼吸更是沉重急促,緊抿著嘴唇看著掛在牆上的鐘錶,那屋子裡極靜,只有鐘擺來回搖擺的單調聲音。

  湯敬業看許重智走進來,便指著那一地的狼藉,道:「找個人來收拾收拾,另外……」他望瞭望臉色陰沉的高仲祺,猶豫了一下,便仿佛是試探著緩慢說道:「再去打個電話叫剿匪隊隊長劉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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