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72)_孤缽

七二

　　董清秋呆了一呆，「這麼快？」看著上官凜那張俊俏的臉，只是那張臉上寫滿了得意、權欲和殺氣。

　　她心中歎了一口氣，那張臉哪容得一絲反駁和背叛？自己的生與死恐怕在他的眼裡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董清秋心知自己若是一見到大將軍就被他給砍掉了，上官凜連眼睛也都不會眨一下的。

　　「那個，容清秋回府去交代一聲。」董清秋忽而想到了明月松。這個時候，也許可以同他商量商量。

　　「不必了。董卿的日常用具，都已經帶到宮內來了。董卿的府上，朕自會派人去說明。」上官凜是鐵了心不讓董清秋一個人回去，他似窺破她的心思般，「另外，這幾日京城恐怕不夠安穩，朕會找人協助明相，讓明相幫朕處理京城的要務，務必要將這京內的治安維持下來。」

　　董清秋驀地心驚，揚起臉看向上官凜，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在警示她，不必想著同明月松有什麼小動作嗎？他心中拿定主意，她同明月松是一夥兒的？是以要故意把明月松和她隔開。找人襄助明月松處理要務，是襄助還是監視？把明月松留在他的眼皮底下，讓明月松也別想有所行動。

　　「哎，假若……假若清秋沒能勸服大將軍，還望皇上能幫清秋照顧好我的書童。」董清秋幽幽地說著。

　　上官凜驀地一愣，似乎沒想到董清秋會忽然說起什麼書童。他回過神來，「董卿多慮了。」

　　董清秋淡然一笑，收起虎符，躬身向上官凜辭別，「清秋這就啟程。」

　　或許是被董清秋略帶悲傷的情緒感染了，上官凜補充道：「朕會讓馮廣領一支精兵護送你前去。另外，大將軍的父親乃是當初與燕征戰時陣亡的，江望寒的心裡一直渴望同燕一戰。董卿，你或許可以以此為突破口，將他勸服。」

　　董清秋一愣，回眸看了上官凜一眼。上官凜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第三十七章北上焰城

　　楚在與燕的邊境上，由西到東修築了一條長城，將中央的楚京包裹住，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用於阻攔燕國的鐵騎兵南下。

　　董清秋回房把東西拿上的那會兒，上官凜將馮廣叫到了跟前，讓他護送董清秋前往邊關。

　　馮廣那是一百個不情願，「皇上，卑職還是留在皇上身邊吧？」不過他剛說完這句話，又有些後悔，現在的皇上也是有龍陽之癖啊，「這個，馮廣自請出宮，率一隊前往肅清文昌侯的餘黨。」

　　「荒謬，肅清餘黨的活，自有別人幹，你去湊什麼熱鬧？」上官凜對於馮廣最近的態度有些不滿，也不知是不是往日裡太過驕縱他了。

　　馮廣絲毫沒有意識到上官凜的不滿，「那護送董大人的事，讓御前侍衛做似乎也不妥……」

　　他一說完，抬起頭看著上官凜陰沉的臉，不敢再言，慌忙跪下。

　　「馮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上官凜前陣子因為把心思放在文昌侯那裡，沒空理會馮廣，「朕瞧你越來越不對勁兒！」

　　馮廣驚了一身的冷汗，想到董清秋警告自己的話語，越來越覺得有道理。他要是告訴上官凜，說看到董清秋和他在做那苟且之事，他還有性命嗎？伴君如伴虎啊，護送董清秋，只要他潔身自好，就可安枕無憂了。

　　「沒，馮廣好得很。皇上多慮了。」馮廣是鐵了心，打死也不說了。

　　上官凜眼見董清秋隨時就要過來，也懶得再問。說起來，馮廣自幼就在他跟前，是他目前最信任的人，「好了，朕讓你跟著董清秋，是要你隨時隨刻留意他，是否有跟旁人接觸；若是有人接頭，你再派人去跟緊，順藤摸瓜，把暗中與他聯絡的人一一揪出來。」

　　馮廣一愣，不知上官凜究竟想知道什麼，卻也只得答應著。

　　「尤其是明月松。」上官凜向著馮廣低聲道，「朕倒要看看，他們都在籌謀著什麼！」

　　馮廣背後滴汗，卻只有抱拳道：「卑職領命。」他還以為皇上想著什麼，原來是怕明月松私下裡跟董清秋聯繫嗎？

　　「記著，董清秋可別給朕看丟了！」上官凜最後補充著。

　　馮廣再也忍受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直到隨同董清秋出了宮門，那雞皮疙瘩都沒有消下去。

　　楚在與燕的邊境上，由西到東修築了一條長城，將中央的楚京包裹住，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用於阻攔燕國的鐵騎兵南下。

　　其中距離楚京最近、地勢最為平坦、最易進攻的地界，也就是焰城，駐守著龍驤大將軍江望寒的主力部隊。焰城雖說離楚京最近，若是乘車緩行卻也得十天半月之久，行千里馬也需三日。

　　董清秋乘著馬車，外邊的馮廣和一眾護衛騎在馬上，往北漸行。這一隊護衛偽裝成鏢隊，每個人都強健有力，與其說是護衛，不如說是押解。董清秋心裡直想著這幫人的的確確是在押解自己這只鏢，不讓「好心人」把自己劫走，她自己更甭想逃脫。他們會一直把她送到邊關赴死才罷休。

　　越是往北，氣候便漸漸乾燥起來。董清秋越是渴，這人一口渴，就想要喝水；一喝水，就想要如廁。這一路之上，都是男子，她自然覺得在荒郊野外有些不便，於是總得忍著。進了一個鎮子，她便嚷嚷著要休息。挑了一間最上等的客棧，安頓下來，她就去上茅房。只因那最上等的客棧，茅房是獨立衛生間，不用與人打照面，所以也不怕穿幫。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董清秋不想這麼快就見到那個傳說中的江望寒。她多方打聽，知道江望寒以殺敵勇猛著稱，曾經平息了不少的叛亂，殺過不少的敵人。她知道殺人如麻的人，對於仇人那下手都是非常快的。她還沒有想好對策該怎麼保住自己的腦袋呢，當然不能走那麼快。

　　這一日，董清秋照例尋了鎮子上的一間客棧，死活賴著要下馬車，留宿客棧。馮廣看了看天色，頗為無語，「董大人，現在才剛剛過午啊，這就投店休息？我們才趕了幾十裡路……照這樣下去，到焰城搞不好要一個月！」

　　董清秋擺出一副你拿我沒轍的樣子，「皇上又沒有規定我每日行多少裡路，休息多久。我今日就是累了，走不動了。」反正去了邊關也沒什麼好事，幹嗎不多白吃白喝一會兒。

　　馮廣懶得同他爭辯，只得按照他的說法，卸了車，隨著他一同進了客棧。剛一進去，就見掌櫃的笑臉迎來，「兩位住店啊？剛好本店還有一間上房。」

　　「什麼兩個人！」

　　「只有一間？」馮廣和董清秋都皺起了眉頭。掌櫃的這才看見背後一窩蜂湧進來二十幾個穿著便衣的護衛，「這個……小店現在只有一間上房了。」眼瞅著大家都要扭頭，掌櫃的又補充道，「不過鎮子上所有的客店都已經沒有房間了，就只有小店剛巧有一位客人退房……」

　　「那店家，這間我要了。」董清秋可不想再趕路，急急就答應了。

　　馮廣眼見得董清秋這就要上樓，一把拉住她，「這個鎮子沒有客房了，我們睡哪裡去？」

　　董清秋吐了吐舌頭，「馮兄不介意，可以同清秋同住啊。」她一說完，馮廣立即就打了個寒噤，鬆開手，「那我們就在外邊安營紮寨好了。」

　　董清秋咧嘴一笑，心知馮廣一聽這話絕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她十分滿足地把他們打發走了。

　　馮廣正要出門，驀地想起上官凜的囑咐來了，還是不能離董清秋太遠啊。這幾日他都與董清秋同進同出，房間挨著隔壁，雖然他每天晚上睡覺都把房門緊緊地關著，但以他的聽力，倒也沒有發現有人同董清秋接觸過。不過，今天有點兒特殊，他離得這麼遠，似乎有些玩忽職守了。

　　馮廣放心不下，還是沒有出去，只是跟掌櫃的要了一壺茶，坐在底下一邊喝茶，一邊注意著客棧的動靜。他心裡從來都只認為上官凜和董清秋是那個關係，自恃董清秋不太可能從他眼皮底下跑掉，於是打發其他人把董清秋的東西送上樓，就讓他們出去休息了，只自己一人留守。

　　董清秋剛剛把店小二打發出房間，心想馮廣他們不在，自己可以在房間裡好好洗個熱水澡了。正要拾掇一下，驀地聽見背後響起一個陰冷的女聲，差點兒沒把她嚇昏，「你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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