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滿朝鳳華 | 上頁 下頁
七一


  上官凜又命太監頒旨,將文昌侯的幾個親信奸党一併逮捕下獄。看著那些人一個個被拖下殿去,所有人都忍不住又擦了把汗。

  上官凜看著恐慌的眾人,淡淡一笑,舉起一張紙條,對眾人說道:「昨天夜裡,朕聽聞有不少人都聚在文昌侯的府內,甚至還有人為了取悅文昌侯,找人在護城河邊演戲給朕看。這是參與其中者的名單。」他一說完,頓時就有幾個人嚇得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

  「不過,朕還沒看這份名單,因為朕想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說著,把名單湊著旁邊的燈火,付之一炬,「朕知曉各位有不少都是昔日文昌侯的門客,或是心甘情願,或是被逼無奈,只要你們從今日起,看清了文昌侯的真面目,朕一概不予追究。」

  此言一出,頓時讓那些因懼于文昌侯、而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大臣們松了一口氣,齊刷刷地喊道:「皇上英明!」

  上官凜意氣風發,「朕也請心有不甘的人聽仔細了,文昌侯已經死了。你們是願意為一個死人拋棄大好前途,還是為朕效命,步步高升,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他總共就說了幾句話,但每一句話都讓那班臣子情緒激蕩。還有誰會選擇幫一個死人報仇呢?大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位年輕的皇帝佈局誘文昌侯上鉤,然後毫不猶豫地就將文昌侯處死。心思縝密若此,狠辣果決若此,這樣的君王,誰人敢違背?

  眾人跪倒在地,高頌萬歲。那山呼聲聽在上官凜的耳朵裡,第一次覺得如此受用。董清秋抬起頭仰視著上官凜,心裡想著,也就只有他才當得上君王二字吧。

  正看著,上官凜的眼神忽而轉移到董清秋身上來,四目相對。董清秋不知怎麼,竟然也同那群大臣一樣,不敢與之對視,心裡忽而亂了。看來這皇帝的氣場太大了,把她給鎮住了。

  上官凜又命太監頒佈第二道聖旨,「上天眷命,皇帝聖旨:董清秋、明月松明德有功,獻俘太廟,益顯臣節,進董清秋為左丞相,賜虎符,與明月松齊掌六部……」另有一些什麼賞賜,董清秋一個也沒有聽進去。因為她聽見了上官凜說的「賜虎符」。這虎符乃是調兵遣將的必備之物,一般由兩片組成,半邊在出外征戰的將軍手中,另一半則在皇帝的手中。當然,上官凜賜給董清秋的這半邊應該是文昌侯攥在手裡的。可是上官凜竟然放棄那半邊虎符,轉賜給她?

  有了虎符,就有了兵權?董清秋躍躍欲試。如今的她應該是除上官凜之外的第一人吧?即使是明月松,也不過是右相啊!

  董清秋興奮異常,待聖旨一念完,就跪倒在地,山呼萬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她站起來的時候,卻只見群臣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想來是對董清秋採用這樣的方式三級跳有些不滿。

  董清秋才懶得理會他們的目光,同明月松接過聖旨,正好碰觸到明月松疑惑的目光,看來他對上官凜真的把董清秋封為左相有些難以相信。

  下了朝,明月松藉口回去休息,上官凜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但是卻不放董清秋回去,「董卿,隨朕回章華宮,朕將虎符給卿。」

  董清秋聽著這話,就算再困,也硬著頭皮跟著上官凜回章華宮。文昌侯早已不在此地,董清秋忽而覺得心裡沒底,章華宮裡有些陰霾。

  上官凜將虎符遞給董清秋,看著她眼中冒金星,不禁笑道:「董卿,朕且問你,如今文昌侯新死,朕最該做的是什麼?」

  「將文昌侯的頑固奸黨一併除去,對於其他人一概不追究。皇上今日在朝上已經做到了。」董清秋答道,「另外就是安撫民心。文昌侯為人如何,民眾心裡自有一桿秤,皇上之前也讓明月大人做好此善後工作了。」

  「哦,那董卿呢?該為朕做些什麼好?」上官凜輕巧地問著,聽在董清秋的耳朵裡卻有些刺耳。是啊,能夠扳倒文昌侯,的確有她的功勞,但今天能夠殺死文昌侯,說起來都是上官凜已經設計好的。她壓根就什麼都沒有做,只在旁邊打盹……

  可是以上官凜這樣冷酷的人怎麼會無端端封她一個左相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官凜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緣由。

  桌子前邊還剩有一個銀色的託盤,託盤中央是一個精巧的酒壺和一隻杯子,杯子裡還剩有沒有喝盡的酒水。這杯子莫不就是剛才文昌侯飲下的?曾經大權獨攬的文昌侯就這樣被上官凜用一杯毒酒解決了。

  董清秋看得怦然心驚。也不知是太監們手忙腳亂還沒來得及把這些犯罪證據搬離,還是上官凜刻意留在這裡刺激董清秋的?董清秋的腦子裡只覺得那杯酒就是上官凜想要給自己提的醒。

  迎著上官凜探尋卻又毋庸置疑的目光,董清秋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只得向上官凜俯身道:「皇上要清秋做些什麼,清秋一定辦到。」

  上官凜很滿意董清秋的領悟力,臉上的寒氣漸漸化作了一團柔和,他指著虎符說道:「董卿可知這虎符的另一半在誰人手中?」

  董清秋搖了搖頭,只是看這虎符的形制精緻而大氣,想來掌握此虎符的將帥所統領的軍隊也不是一般。

  「龍驤大將軍江望寒,也就是文昌侯的義子。那半邊虎符就在他手中,朕的半壁江山也握在他的手中。」上官凜看向董清秋,「這就是目前,朕最棘手的問題!」

  董清秋陡然心驚。是啊,怎麼把這麼個人給忘了?!她也聽聞過大將軍之名,只是從來不曾見過,也沒有把他和此事聯繫起來。如果說文昌侯別的奸党因為今日完全蒙在鼓裡,已經被上官凜輕鬆借機除去了,那麼身為文昌侯的義子,戍守在邊關的大將軍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手握重兵,加上邊關到京城距離遙遠,消息往來,他定然知道文昌侯已經伏法的事,想要輕易把他給騙倒,似乎沒那麼容易。

  「皇上,您的打算是?」董清秋忽而有點兒奇怪。她出來乍到,不熟悉楚國的軍情倒也不稀奇,可是以上官凜縝密的心思,會沒有想到大將軍這一茬嗎?按照上官凜的話,大將軍手中握有楚國近乎一半的兵力,如果大將軍起兵反抗,上官凜縱使其他兵權在手,也勢必會造成兩敗俱傷,甚至全楚內亂,這只會讓他稱霸的願望推後。

  「朕想你去勸服大將軍歸於朕的麾下。」上官凜對董清秋說道,「大將軍手握我大楚的命脈,讓朕不得不憂心。他若是一怒之下,擁兵自重,對於我楚而言,只會是晴空霹靂。董卿你可是響噹噹的天下第一才子,口才了得,天下無人能及。朕不想讓我大楚起硝煙紛爭,只好拜託董卿去勸服大將軍。」

  董清秋背後濕了一大片。上官凜幾時這樣誇讚過人?她看著眼前這皇帝,簡直有些難以置信。他這不是讓她送羊入虎口嗎?上官凜今日的頒旨,已經讓朝廷上下都知道董清秋是殺死文昌侯的功臣。那江望寒反不反皇帝,是一回事,但對於她這樣反復無常、背信棄義的小人物,那根本就是送給他祭旗的!恐怕還沒等她開口,就已經先把她撕成碎片了吧?

  上官凜究竟打的什麼算盤?難道封她為左相,就是想要讓她去收服江望寒?越看越覺得上官凜的心思比海還要深。

  「皇上,大將軍應該恨我入骨,只怕清秋此去是有去無回了。」董清秋努力地擺出一副淒然的模樣,不過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為她的淒然絲毫沒有博取上官凜一分同情,他只是說道:「董卿也不必如此沮喪,大將軍雖然是文昌侯的義子,可畢竟不是親生兒子。董卿對他曉以大義,必定能讓他看清楚形勢。」

  上官凜用一張冷臉就輕鬆地化解了董清秋的小把戲。他的手似無意間碰觸到銀盤,發出噌的一聲響。董清秋看著那銀盤,聽著那響聲,只覺得心裡的水桶七上八下,對上官凜恨得牙癢癢。

  董清秋看上官凜這架勢,自己想要保住這官位,看來是甭想把這件事給推脫掉了。她咬牙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安慰著自己,若是能將江望寒收為己用,那自己可就真正掌握了兵權;若是自己堅持不去,只怕自己這個左相做不長久不說,小命也嗚呼哀哉,「清秋什麼時候啟程?」

  「即刻。」上官凜堅定地說道。依照他的推斷,江望寒要是知道文昌侯新死,必定會據守邊關,拒絕入京,看清形勢,再作圖謀。那麼這段時間,就是勸說江望寒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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