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50)_孤缽

五〇

　　「荒……荒謬！」太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臟陡然才恢復跳動。她實在是無法想像那是怎樣一個畫面，從來男人就只該和女人的，一陰一陽，才是和諧之道。

　　可是當今的皇上簡直……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他簡直是比昏君還昏！

　　居然，居然和男人，還是和數個男人作出苟且之事！太妃咬著自己還算健康的銀牙，格格地響著，心想這要是她那死去的姐姐知道了，非得從地底下冒出來不可啊。

　　太妃和江妃各有各的心思，但說白了就只有一條，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上官凜「喜歡男人」的事實。

　　江妃只要一想到上官凜壓抑了這麼久的情欲，只是為了同董清秋胡搞，就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的男人喜歡男人，還弄得只剩下半條龍體，當真是兇猛得很呢！

　　「我要去找義父。那個什麼董清秋，就該下油鍋！被淩遲處死！就該打入十八層地獄！」江妃一咬牙，恨不能現在就要違規出宮去。

　　第二十六章太妃智謀

　　飛廉宮內，簫聲綿綿，婉轉流暢，一曲入雲霄。太妃娘娘聽得如癡如醉，只等那樂聲消散了好久，才從那用簫聲編織的色彩柔和、清麗淡雅的山水畫中回過神來。

　　「行了！」太妃喝止了江妃，就把兩個侍衛打發出去，囑咐二人一定不能對第三人說起，要不然一樣是掉腦袋的事兒。太妃到底是老薑，儘管對於她來說，心底的震驚絲毫不亞于江妃，但還是比江妃要冷靜得多。

　　太妃連自己跟前的親信宮女也一起摒退了，「還嫌不夠丟人嗎？這樣的事兒，遮掩都來不及，你還要往外頭去捅？你敢私自出宮，就已經犯了忌諱，還要把皇上喜歡男人這樣的事給抖出去？你臉上有光嗎？」江妃腦子不夠機靈，太妃則不然。文昌侯雖然是她親哥哥，但誰不為自己籌謀，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江妃眼眶裡含了淚，「可是，可是臣妾的夫君喜歡男人……太妃娘娘，您說皇上要是被個小狐狸精勾引了也就算了，可現在是個男人，你讓臣妾可怎麼辦才好？」

　　太妃看了江妃一眼，歎了口氣道：「皇上一定是國事操勞，才會被小人攛掇著做一些有悖倫常的事。其實，這男人和男人，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的。那魏王的寵臣龍陽君，還有那漢哀帝同董賢，這樣明明是男子，卻偏偏要顛鸞倒鳳，魅惑主上的人倒也不少。你也不要太大驚小怪。」江妃瞪大了眼睛看著太妃，明明她剛才比自己還要震驚，這會兒倒勸起自己來了。那夫君又不是太妃的夫君，她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難道乙太妃的意思，臣妾只有聽之任之？就讓他繼續跟皇上顛鸞倒鳳不成？」

　　「聽哀家說完。」對於江妃的急躁，太妃有些不滿道，「哀家知道，這樣的寵臣簡直比禍國的妲己褒姒還要可惡。那哀帝是亡國之君，魏也被秦滅了。我大楚的皇帝又怎麼能步那後塵？只不過，皇上的性子，哀家比你清楚，他本不是太子，我姐姐當時也沒有封後，可他一心就要做太子，旁人怎麼勸都不能動搖，為這事甚至遭來殺身之禍。若是沒有你義父及一般老臣的力挺，他確實不能登基即位，可他若不這樣堅持，只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太妃到底是一個有見地的人，「江妃，你倒是說說，倘若皇上真的如魏王寵信龍陽君一樣寵信這個董清秋，你貿然把他給殺了，皇上會怎麼做？」

　　「那董清秋連動也動不得了……」江妃說起來，只覺得很是不甘。其實不用太妃詳說，江妃想到上官凜那張寒若冰霜的臉龐，就不寒而慄。

　　「不能殺他，就沒有別的法子嗎？」太妃成竹在胸道，「我看文昌侯對他十分推崇，聽說還要讓他做京兆尹。既然他這麼受寵，我倒是有一個十全十美的法子。」見江妃迫不及待地看著自己，太妃輕輕吐落出兩個字，「賜婚。」

　　「賜婚？」江妃眼睛一亮，「太妃娘娘的意思是，給董清秋許個老婆，到時候董清秋自然就會被他老婆管束著，自然就和皇上淡了？太妃娘娘好計謀！不過，萬一那女人吃不住他，可如何是好？」

　　「那就要看這女子夠不夠強勢了。」太妃娘娘也深為自己的好計謀而暗暗欣喜，「舒華公主如何？」

　　「舒華公主？」太妃娘娘剛把這個名字說出口，江妃就連聲叫好。舒華公主乃是先帝前任皇后的寶貝女兒，上官凜同父異母的妹妹，深受先皇喜愛，也因為是嫡出的公主，自然要驕縱得多。在舒華公主的眼裡，上官凜的母親也不是正牌的皇后，所以她母后一死，就更是刁蠻無禮。她現在早已過了出閣的年齡，儘管貴為公主，但嬌蠻的性子倒也讓不少王孫公子望而卻步。

　　倘若能夠把舒華公主許配給董清秋，想必董清秋該翻不了身了吧！

　　說到底，皇上也算得上是太妃的兒子，她也不希望皇上走上一條為後人恥笑的不歸路。而對於太妃來說，早些把這個討厭的公主女兒打發出去，也算是她的私心罷。

　　太妃娘娘心裡落定了主意，便遣了心腹太監去把文昌侯請到御花園裡賞花聽戲，一邊就說起舒華公主的婚事。這宮裡，舒華公主的母親早逝，由她來做主是最合適不過了。

　　文昌侯心裡一訝，「太妃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事情來了，原先不是說好了，要把這舒華公主許給我的義子江望寒嗎？如今望寒身為龍驤大將軍戍衛邊境，不能還朝，還是把他們的婚事擱置擱置，等望寒還朝才能辦了。」

　　太妃娘娘端起了茶碗，知道文昌侯一心想著他自己的權利，只不動聲色地說道：「老哥哥，我知道你想讓江望寒和皇上親上加親，可也得看對象不是？舒華公主到底不是咱們家的公主，對我和姐姐，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客套，哪裡是真好？再說，那江望寒是習武之人，本就性子剛烈，怎麼受得了舒華公主那刁蠻任性，以後要是鬧起了彆扭，你要皇上幫著誰？」

　　「那你想要把舒華公主許配給誰？」文昌侯也不落實，只問道。

　　太妃娘娘笑道：「前幾日，我在皇上的章華宮裡看見一個年輕書生，就是跟老哥哥你一同進來的那個。我粗略看了一眼，人長得十分俊俏，又是溫順的性子，最適合舒華這樣的刁蠻公主，婚後也定然不會和公主爭執，夫妻和睦。不知道老哥哥意下如何？」

　　文昌侯剛才聽太妃一說，也覺得自己偏愛的義子和舒華公主確實不般配。之前有老臣建議讓明月松娶了舒華公主，文昌侯心裡自然不願意，怎麼說現在董清秋也是偏向他的人，這樣的便宜給董清秋，自然比別人好。

　　再說，上官凜現在對董清秋的看法才剛剛改觀，肯對他委以重任，倘若再讓舒華公主和他結為夫妻，那董清秋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這提議倒也不錯。」文昌侯終於覺得自己這個庶出的妹妹也能有些好提議了，「我會同皇上說說，不過八成皇上要說看舒華公主的意思了。」

　　太妃點點頭。這個公主太過任性，什麼事都要自己做主，不過這一次，她再任性，再不喜歡董清秋，太妃也非得把她嫁給他不可！

　　上官凜這幾日身體不適，體內的餘毒並沒有清除乾淨，反而因為他自己的一味壓抑，到後來臉色越來越差。幸好太妃請了太醫醫治，調養了幾日，總算是有所好轉。

　　只是本來第二日由上官凜宣佈讓董清秋暫代京兆尹之職的重任就由文昌侯代勞。因著文昌侯的原因，以及董清秋第一才子的威望，對於她的新官上任倒也無人有什麼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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