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我躺在床上挺屍,默念了一百來遍「屈大夫」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個可怕的謠言橫空出世——沈家大小姐,裴大人前夫人現如今的外甥女沈妙,不過將將守了數日空閨便不安於室,戀慕上了揚州城中鼎鼎有名的風流宋三少,端午賽龍舟之際竟不惜跳河以博三公子矚目注意。

  所謂謠言止於智者,我不與一干俗人一般見識,但是,一干俗人也堅持不與我一般清明,到了傍晚吃飯時,連小弟弟都問我:「妙妙姐,宋三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嗟歎一句,真真叫人長太息以掩涕兮……這宋三是個賣醬油的還是個耍大刀的老娘都搞不清楚!從何戀起?

  又過了幾日,一日清早,去杭州打點生意許久的爹爹回來了,讓丫鬟將我喚到花廳裡,說是有貴客來訪。

  甫一入廳,便見一人側身坐于爹爹下首,一身月牙白衫金絲走線繡雲紋,碧玉簪子束錦帶,一副世家公子哥兒的扮相。廳中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籠,一時竟叫我不知從何落腳。

  爹爹抬頭一見我,便喚道:「妙兒。」

  那公子哥兒聞聲回頭,眉眼一彎便沖我一笑。

  這一笑真真那個叫眼熟,眼熟得莫名叫我生出一絲嗆水的感覺,卻不知在哪裡見過此人。

  「妙兒,來,爹爹為你介紹,這是如今天一閣的大當家,你宋世伯家的三公子,年輕有為呀!」爹爹滿面紅光,轉頭又對那人道:「這便是小女,妙兒。」

  那公子將茶盞一放,道:「沈世伯謬贊,小侄愧不敢當。」繼而起身,撫了撫袖口對我一個深作揖,「沈小姐這廂有禮。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否?」

  一道驚雷劈過,我終於記起這眼熟的小白臉是誰了。宋三宋三,江南人皆道「十鋪七沈,余三姓宋」,說的便是這街上商鋪一路行去十家之中七家是我們沈家的,餘下的三家便是宋家的,說法雖誇大,倒也管中窺豹略見一斑。只是,不曾想,這叫人嗆水的小白臉便是宋家如今的大當家宋席遠!

  「哦?世侄見過小女?」爹爹亦放下茶杯,一臉好奇地問道。爹爹出門多日今日初返家,不知情實屬情理中事,只是,給他這般一問,我頓覺喉頭嗆水。

  那宋三一雙月眼一彎,瞧了瞧我,津津有味道:「正是。沈小姐于端午佳節觀龍舟時,不甚落水,可巧為小侄所見,救於岸上。」

  「啊?妙兒你怎麼這麼不中用掉水溝裡了?快讓爹爹瞧瞧!」爹爹一聽,立刻拉了我左右看著,確定我無事後,又肅穆對我道,「還不快快拜謝恩公!」

  我臉一黑,若非一群小姑娘吵著擠著要看這宋三,我焉能落入水中。如今奸人當道,罪魁禍首倒成了恩公……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拜謝!」爹爹一拍我的背敦促道。

  罷了,趁早打發了小白臉才好,我福了福身,道:「妙兒謝過宋公子。」

  那宋三笑眯眯受了我一拜方才假惺惺地伸手虛虛一扶,滿面受用道:「沈小姐不必多禮。此乃宋某應當。」轉而又對爹爹道,「沈世伯,小侄今日前來便是為的向您提親。」

  於是,我又嗆了一把水。

  那宋三卻不顧我一臉刷白的面色,自顧自陶醉道:「說起來,小侄與沈小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當年沈世伯為沈太爺做八十大壽之時,小侄亦隨父親前來道賀,彼時,曾在院中瞧見過沈小姐,猶記沈小姐當時一身梅花小襖,手中還拿了串紅豔豔的糖葫蘆,真真是冰雪可愛,叫席遠一見難忘,記憶猶新。」

  我頓覺腦子裡一群屈大夫排了隊撲通撲通挨個兒正往河裡跳……

  青梅竹馬……這孩子,可叫人怎麼說才好呢?

  且不說別的,我爺爺八十大壽那會兒,我才不過三歲,全然是個還沒長開的小團團,而這宋席遠瞧這模樣不過也才大了我兩三歲而已,一個六歲的小團團對著一個三歲的小團團,還是一個傻乎乎在吃糖葫蘆的小團團,居然春心萌動!

  究竟是他太早熟,還是那串糖葫蘆長得太銷魂?我不免深思。

  宋席遠顯然沒有看到我深思到僵硬的臉,繼續道:「直至前日裡,小侄自汶水河中將沈小姐救起,一時驚為天人,又覺十分眼熟,竟覺像是見過千百遍一般親切,歸去之後魂牽夢縈,幡然頓醒,沈小姐莫不竟是前世與席遠在三生石上定下契約之佳人!」

  我那個悔恨哪,抓肝撓心,當初怎的沒在身上綁塊石頭乾脆沉死在汶河裡……

  宋席遠還逕自一臉意猶未盡地讓人鄙夷,「席遠對沈小姐可謂一見如故,再見傾心!」

  爹爹顯然也已經扛不住了,大手一拍桌子,利落果斷道:「賢侄不必多說!」

  說得好!爹爹真該一掌拍死這小子,我覺得肚子裡隔夜的飯都快要翻出來了。

  爹爹又道:「這就是緣分!便沖著賢侄救過妙兒這樁恩情,老夫今日便將妙兒許配與你!還望賢侄莫嫌棄妙兒曾許配給裴大人之事。」

  噯?

  「如何會嫌棄,席遠只是悔恨,悔恨自己沒早兩年向沈小姐提親,叫沈小姐平白在裴家受了這許多委屈。」宋席遠看著我,又憐惜,又哀傷,一臉恨不能當初替我嫁給裴衍禎的模樣。

  我覺得我離升仙亦不遠了……

  於是,我的第二段姻緣便被這麼一塌糊塗地定了下來。

  這宋席遠平日裡看著還好,一副風流倜儻、年少多金的貴公子哥兒模樣,只要不開口,我勉強能忍,但凡一開口,我便忍不住要在心底默念:屈大夫保佑,屈大夫保佑……

  第五章 女追男?官壓民?

  半月之後,宋席遠大張旗鼓將我娶入了宋家,大開流水席,邀請揚州城全城之人入席,號稱三天三夜菜式絕不重複。

  一時之間我和宋席遠之事在江南一帶傳作女追男之美談,更加佐證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之說,那些曾經仰慕過宋席遠的姑娘那個恨哪,恨當初跳河的不是自己,直道原來風流多情的三公子這麼容易便可攀附,輕輕鬆松跳個河便被套牢了。

  對於這些說法我已經麻木了,辯解也無用,只會越抹越黑而已。況,這些謠言比起宋三此人,實屬小巫見大巫。我若連這些小小謠言都忍不得,日後還怎麼忍得了宋三?權當韜光養晦。

  成親當日,又出了紕漏。

  剛剛拜完堂行了夫妻交拜之禮,便氣勢浩蕩闖入一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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