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狼煙起,胭脂滅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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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烈十二皇子燕康死於新婚之夜,這幾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燕陌說的這些,與她何干?她是奚月,根本就不是胭脂,更不是什麼康皇之後。她握住箭,細細端詳,箭身的前三分之一尚有血跡……這一箭必然是致命的。她的心隱隱作痛,好像箭正刺入自己的身體。 燕陌不顧她的沉默,伸手又從旁邊的劍架上取下一把長劍,噌的一聲抽出來,「還有這把劍,記得嗎?」 「它叫疾電,是明珠王朝最負盛名的兩大名劍之一,是我們趕路到褚旭國的棲鳳寺,一位紅裝奇女子所贈。你還記得嗎?」他又問。 金絲纏制的吊穗,魚皮制的劍鞘,精鐵所鑄的劍身,當真猶如疾電,鋒利無比。好劍!它可能並不亞於桓的幻光。胭脂眼光流轉於劍身,默默地想,頭疼似乎輕了一些。 她忍不住輕輕將手搭在劍身上,反復地摩挲,涼意從劍身直達指尖,她微微地笑開。 見她愛不釋手,燕陌放開劍柄,任她把玩。或者,她會記起什麼也說不定! 殺死他,戰局就將徹底改變。她意念一動,手腕一旋,刷的一聲,劍尖直指燕陌喉嚨,快如閃電。 「胭脂!」燕陌沒有想到,有一天,胭脂的劍會指向自己。 「我不是你的胭脂,也不是你的誰!」她忍住昏眩,厲聲道,只想著怎樣才能一劍封喉。 「那你是誰?」他上前一步,將喉嚨輕輕抵在劍尖。只消她輕輕一刺,就能讓他提前到閻王那兒報到。 他不怕死嗎,竟然主動送上門?一絲驚異從胭脂冷漠的眼裡閃過。 「難道他們用什麼條件要挾了你?所以你不肯認我?」燕陌以兩指夾住劍尖,「如果殺了我,就可以讓你得到解脫,那麼我願意死在你的劍下。」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不怕死的男人?若非親眼所見,她肯定不信。為了桓一統四國的夢想,她理當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可是,他說的那些事情,又好像真的存在一般。 「殺了我吧!若不是你,我也許早就死在了蒼隱國刺殺團的手裡。假如你下得了手,就當我把命還給你。」燕陌很平靜地說。為了胭脂,他願意拿生命做賭注。 「你以為我真不敢殺死你嗎?」胭脂冷冷地道,手往前輕輕一送。他感到一絲輕微的刺痛,血從他喉嚨處滲出。 「如果你真能狠得下心,就趁侍衛還沒發現,一劍刺死我!不要這樣手下留情。」 「你在逼我!」她怔怔地望著他,手卻遲遲沒有動作。她自信可以為桓做任何事,卻偏偏狠不下心來刺這一劍,為什麼會這樣?隔著一劍距離,她注視著他喉嚨處的數點血跡,緩緩鬆手,劍跌下去,眸子裡的冰冷不自覺地化為春水般的溫柔。 「我說過,你是胭脂!」 不是的,我是奚月,不是胭脂……她在心裡大聲反對,眼淚卻本能地滾落,模糊了視線。 「你是胭脂。」伸手,將她攬入懷抱,燕陌感覺心裡踏實極了,「不管是他們要挾了你,還是你已全部忘卻過去,但你要記得,你是我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依然是。」 在蒼隱皇宮,在桓的極度寵愛下,她什麼也不需要想。桓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是她活著的全部意義。但人也應該有朋友,有親人,有記憶。她只有桓,除此之外,一無所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記憶,現在連孩子也沒有了。是否真如燕陌所說,她只是忘記了一切,而這一切正是他所描述的情景?可是,誰可以證明這些?假如兩個天南地北的人都能有交集,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過荒唐。她努力地回想,努力地想要在記憶裡挖掘,但越想就越亂,越亂頭就越疼。 「胭脂,我唱首歌給你聽!」他輕拍著她的背,不管她是否願意聽,便開始哼唱起來,「彩雲之南,我心的方向;寒山閃耀著銀光,人在路上……」 這樣朗朗上口的民謠,這樣親切的音調,似乎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有某個人曾經唱過。不自覺的,幾句歌詞從她嘴裡脫口而出,「彩雲之南,歸去的地方;往事芬芳,隨風飄揚……」 聽她接歌詞,燕陌喜出望外,「你會唱……你會唱……」 她唱歌了嗎?胭脂怔住,茫然地看著燕陌,看著他的影像慢慢地模糊,她的身體漸漸癱倒下去。 「胭脂……胭脂……你醒醒……」 第三十一章 捨命奪紅顏 昏過去的胭脂被燕陌重新抱回主帳,他急切地宣軍醫過來診治。經過診斷,軍醫一再強調她之所以會昏迷是因為身體虛弱,燕陌這才放下心來跟席舒去作戰室,臨走前囑咐侍女徹夜守護。 三更時,三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避開哨兵耳目潛入軍帳。到主帳後,其中兩人繞至看守主帳的侍衛身後,不費吹灰之力就結果了他們的性命,將屍體拖到一邊,自己站在帳門處以假亂真。另一個則幽靈般閃身進帳。兩個侍女發現後還沒來得及叫出聲音,就被他點住昏睡穴,倒在床畔。 來人輕輕坐在床邊,溫熱的手撥開遮蓋胭脂臉龐的髮絲,從眉眼一路滑至她誘人的雙唇,疼惜之色溢於言表,「月兒!」然後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兩位兄弟辛苦了!」帳外似乎有人走了過來。接著,一聲悶哼,有人倒了下去。 為了能潛入霧烈軍營,他安排刺殺團成員在這四周觀察部署了整整五天。時間不多,他要趁霧烈軍發現他們之前,將胭脂成功帶離這裡。奚桓看了看睡夢中毫無知覺的人,不敢多想,掀開薄被,從床頭取了外衣為她披上,卻因此發現她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痕,雙目一沉,繼而又憐惜萬分,「你受苦了,月兒!」然後將她打橫抱起。 偏這時,帳外又傳來聲音,「你們辛苦了!」是女子的聲音,聽腳步聲好像還不止一個!遠處似乎還有一隊哨兵巡邏經過。 「不辛苦!」兩名刺殺團成員的聲音。 突發狀況,奚桓不得不將胭脂重新放回床上,可能是因為動作過大,驚醒了胭脂。當她看清眼前熟悉的俊臉後,用手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臉蛋,「桓,我在做夢嗎?你怎麼……」 「噓!」奚桓瞥了帳外一眼,以指掩唇,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迅速閃到床幕之後隱藏起來。 這時,簾子掀開,進來兩名女子。走在前面的是範霜,後面跟著她的貼身侍女,手上捧著餐盤,一陣食物的清香撲鼻而至。 「娘娘,怎麼她們都睡著了?」貼身侍女驚奇地問。 娘娘?奚桓過濾出這兩個字,腦中靈光一閃,仍屏息靜氣地立在床後。 等走到床前,範霜用手拉了拉癱倒的侍女,「醒醒……」 「別叫她們了,這些日子為照顧我,她們累得筋疲力盡。」胭脂若無其事地道。桓未動手,是因為那侍女端著食物。若餐具落地摔碎,響聲很有可能會驚動帳外定時巡邏的哨兵。 聽胭脂這麼說,範霜面色一暖,「您醒了?皇上有事不在,怕您餓著,特意差人囑咐我為您送些食物過來。我親手為您熬了粥……」 她是為烈皇才這麼做的吧?一個為愛而甘願做陪襯的女子。胭脂笑了笑,說:「貴妃娘娘的心意,我領了。我怕燙,先把粥放一邊涼一會兒再用,可以嗎?」 真聰明!躲在後面的奚桓不禁豎起拇指贊胭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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