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狼煙起,胭脂滅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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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鬥一陣後,胭脂臉上沾了些殷紅的血,平添幾分妖冶之氣,手中長劍走勢依然奇快,未有半分減弱。倒是蒼隱士兵被她越戰越勇的氣勢壓倒,圍攻氣焰鬆動了些,只聰明地拖住,讓她不得脫身。 「蒙將軍——」街道一頭傳來冷冷的聲音,臨昭與一班黑衣屬下騎著馬朝蒙薑飛奔而來。 「你可算來了!」蒙薑看見刺殺團,立即來了精神。雖然臨昭生就一副飄逸面容,但卻是黑暗與邪惡的代名詞,是整個蒼隱國殺手中的殺手,他所掌控的刺殺團僅聽令於蒼隱皇室。只要他出馬,沒有人可以逃脫被斬殺的命運。 臨昭看見蒙薑向來引以為傲的長髯變得參差不齊後,便知這位大將軍遇到了麻煩。不過,他並不感到失望,蒙薑雖老,好歹也沒有讓胭脂脫離他的包圍。 刺殺團一到,原先圍住胭脂的兵將們信心高漲,趕緊退至一邊,讓出一條寬闊的路。所有蒼隱國士兵都知道,刺殺團中任何一個成員都有以一敵百之勇,他們沒有必要再白白犧牲性命,只需坐山觀虎鬥即可。 「燕陌呢?」臨昭簡短的三個字殺氣騰騰。 胭脂只見過臨昭一面,知其身負絕世之功。上一次,她不過是僥倖逃脫,若與此人單打獨鬥,勝算其實並不大。眼下距離不過十步,臨昭給她的感覺沉寂得就像無邊的黑夜——他高瘦的身軀被裹在黑色的錦緞長服裡,黑色的眼睛鑲嵌在有些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感。如不是雙方曾交過手,胭脂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這樣斯文的氣質背後,竟隱藏著那樣殘忍與冷酷的本性,「你以為我會讓你輕易地找到七殿下嗎?」言下之意,臨昭是在做白日夢。 「上一次不過是你運氣好。這一次,你不會那麼幸運。燕陌註定要死在本座手上。」臨昭彎唇笑了笑,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這麼好的對手。他是殺手,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者。作為一個武者,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找到一個可以稱得上對手的對象陪自己練手。胭脂已經夠格了。 「領教閣下高招。」胭脂橫眉立目,暗吸一口氣,舉劍如刀,閃電般朝臨昭削去。倘若她今夜逃不了,也絕不讓這些強權者好過。 兩人身影很快交纏在一起,兩匹馬在他們身下轉來轉去,變換著不同方位。胭脂劍氣如虹,以輕靈見長,而臨昭則掌快,眼快。兩人交鋒的招式你來我往,令人眼花繚亂,迸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勁氣,將周圍靠得較近的士兵震得不住後退。只有觀戰的殺手們情況稍稍好些,他們無一例外地都瞪大眼,想要仔細看清兩人瞬息萬變的招數。 先前被胭脂出色武藝震駭的蒙薑見臨昭親自動手,放下一顆心。不過,據他所知,臨昭親自動手的次數少之又少。原本以為霧烈所剩的兩座城池中除席舒外,已無人可以阻擋蒼隱一統霧烈之勢,想不到區區彈丸之地竟然還臥虎藏龍,居然還有像眼前女子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讓他不得不以新的眼光審視眼下局勢,突然之間就明白桓帝為何如此鄭重其事地要讓臨昭阻止燕陌回國。 與胭脂交手後,臨昭霍然發現自己竟是真的低估了她。因為她的劍招走勢古怪,時不時地帶著新奇的刀勢,那是從前他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的一種全新用法,比如劍會走屬於刀的拖式、抹式、貼式……這些都是天下有名的劍法秘籍裡從未記載過的。因為摸不准胭脂的劍式,臨昭一頭霧水,有那麼一兩招差點兒被她割破衣衫,當然那也只是差點兒而已。「拿劍來!」他要與她鬥劍。 看得癡了的殺手乍一聽團主要劍,齊齊吃了一驚,因為他們只見過團主與聖上拆招,夠資格讓團主用劍的目前為止只有聖上一個人。團主的劍是聖上親賜,雖然時刻由下屬帶在身邊,卻只當做一種榮譽,從未真正沾過血。聽他破天荒地要劍,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還不快取劍給你們團主?」蒙薑只看見兩人的身影飄來飄去,壓根兒沒看清兩人出的招,這會兒聽臨昭要劍,而臨昭的下屬半點兒反應也沒有,當下大聲提醒。 背劍的殺手這才拔劍拋給臨昭,「團主,接劍。」 再說胭脂,也是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勁敵,早在廊、滄時,她就聽侍衛長說過臨昭是個極其鬼魅的殺手。他帶領的刺殺團,三年以來一直是造成霧烈迅速兵敗的直接原因之一。那時,她對自己的劍術極其自負,因為那是她用十年的時光在侍衛營裡與一班比她強悍許多的武士拼鬥摸索出來的,既實用又靈便。她敢說,就是侍衛長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如今與臨昭親自交手,還逼得他也用劍,在整個天下也算得上是絕無僅有的事情了。 好一場武士與殺手之間的真正較量,一場女子與男子之間的真正較量!這是坐在房頂處的白髮美男子對這場曠世之爭的真實評價。 手中多了劍,臨昭的招式陡然變得張狂無比,仿佛電閃雷鳴,力壓群山,白晃晃的劍光迷花了所有人的雙眼。那哪裡是劍?分明是光與電的交融,正繞著胭脂全身上下翻飛騰挪。 為了抵禦他的進攻,胭脂索性化劍為刀,一是迷惑臨昭,讓他摸不著頭腦;二是翻腕折劍,阻擋臨昭來勢洶洶的劍氣,護住周身。眾所周知,刀只有一面刃,而劍有兩面,也就是說一把劍若以刀招為勢,注以柔綿之勁,運用得好,可以等同於兩把刀。胭脂參悟了這麼多年,正是將這精髓之處完全領悟後,才有了她獨樹一幟的劍術——一種所有人都陌生的劍術。 兩把刀與一把劍對陣,即使用刀之人力量稍弱一些,也絕不至於短時間內輸給用劍之人。因此,胭脂劍中有刀、刀中有劍的全新運用讓包括白髮男子在內的所有人感到好奇的同時,還讓她暫時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說臨昭劍剛如鐵,那麼胭脂用劍便柔軟如水,因為以柔克剛是恒定不變的道理。不過,眼下情勢對胭脂極為不利,即使她打敗臨昭,接下來再對付眾多殺手與士兵,也只有被擒的份兒;何況就算好運氣都站在她這邊,她也頂多仗著新劍法與臨昭拼個平手。武士的思想自小在她的心裡生了根,倘若逃脫不了,那就殺身成仁,魚死網破。 兩人打得天昏地暗,驚心動魄,不知不覺已有大半個時辰。這對臨昭來說,簡直是一種恥辱。莫說他親自動手的次數少之又少,對方還是一個女流之輩,竟然能與自己纏鬥這麼久,就是燕陌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一直坐在房頂光明正大地觀看這齣戲劇性的巔峰對決的白髮男子,看得都快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原本,他是受託保證兩人安全,先是讓錢莊老闆提前準備好銀錢,等胭脂一到就能取走,結果蒙薑反應太快,竟將胭脂圍困。臨昭一來,竟然讓他看到一場終生難忘的決鬥,真是大開眼界。恐怕這將是此行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 對於旁人的觀察,胭脂哪還有心思去想?面前這個殺手之王的確讓她越打越驚心,只不過所有人都未看出她應對得較為吃力。 不可避免,這場二人之爭隨著時間的推移,結果逐漸顯山露水。胭脂以疲憊之軀應戰,體力上無法與臨昭匹敵,敗勢一旦呈現,就沒有半點兒可以挽回的餘地。好幾次,臨昭的劍都差一點兒刺到她的身體。 俗話說「好男不與女鬥」,漸占上風的臨昭好不容易找回優勢,臉上不僅笑不出來,反而更加蒼白。因為就算他將胭脂殺死,傳出去,他臉上亦不會有光彩,只有被描黑的份兒。當然,為了桓帝,臉面對他來講並不重要。能抓住她,是一件意義非凡的事情。因為只要有她在手,燕陌就不會不就範。 抖臂,刺出,轉向,臨昭手中的長劍像長了眼睛一樣朝胭脂手臂刺去,又准又狠。胭脂收劍補救,又見臨昭長劍方位下偏,刺往自己腰腹,眼見劍鋒已至,她的劍招已老,就是此時再收回阻擋也是無力回天,索性化成厲芒,刺向臨昭的喉頸血管。只要臨昭的劍刺入她身體,她的劍同樣能對臨昭起到一劍封喉的效果。如果,她能將這個殺戮無數的傢伙刺死,也算報答了自己的第二故土。再者,臨昭一死,便沒有人可以阻擋燕陌的回國之途,除非桓帝親臨。至關重要的生死一刻,她心中千頭萬緒,卻只在一瞬間便做了取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就是臨昭自己也未想到她會做同歸於盡的決斷。對他來講,倘若不能殺死燕陌,他的生命將留下遺憾,既是對桓帝的遺憾,也是對自己的遺憾。因為,他對霧烈皇族的恨超乎生命地深。猶記得墮入塵劫之日時自己所發下的兩個誓言:其一是誓死追隨桓帝;其二是不遺餘力地斬殺霧烈皇族,不殺光霧烈皇族誓不罷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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