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胭脂滅(9)_安安

九

　　隔著老遠，由尖木樁和藤條編成的寨門前閃出幾個面目可憎、手提大刀的漢子，高聲大氣地朝她喊話，「站住，你是什麼人？」

　　胭脂不予理會，只是加快身形，踏雪而過，直至他們面前，也未答一個字。她使上巧勁兒，輕靈的劍鞘已然出手，立時點倒兩個。另兩個見她出手奇快，正待叫嚷，被她奇詭的招式一下子擊暈過去，倒在雪地裡。如此一來，胭脂就輕鬆地進入寨裡。

　　整個過程剛好落入隨後出現在空地上的瀚淳眼裡，他不禁大加讚歎：好個武藝超群的女子！看她出手的速度，絕不是一般人，當下大感興趣，幽靈一樣無聲地跟了進去。

　　寨子裡四處都是積雪，主要建築看上去極為粗陋，沒有什麼人把守，很鬆散。胭脂從門房一直沿路走到廳堂，居然沒有碰到半個人，直到快走到後堂，才聽見粗裡粗氣的說話聲，人數似乎不少。

　　「蠢貨，你取的酒呢？」有人怒氣衝衝地呵斥。

　　「幫主，小的帶著李三和王五去悅來客棧取酒，撞上一個武功神秘莫測的娘兒們，所以……所以……」是被她嚇破膽的陸堂主在說話，聽上去很委屈。

　　「陸堂主，你居然怕一個娘兒們，還配當咱們蛟龍幫的堂主嗎？」有人尖聲嘲諷。

　　「悅來客棧的阮娘暖暖床還可以，你五大三粗的，竟然怕她？你該不會是被她灌了迷魂湯，然後回來敷衍幫主吧？」另一人挖苦道。

　　「陸堂主真是豔福不淺呀！」

　　後堂裡聚集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一陣奚落。

　　「幫主，我……」

　　「夠了！連取酒這麼小的事情你都辦不好，還找藉口？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守寨門兒去。張大，大風堂就交給你了。」

　　「幫主……」陸堂主可憐兮兮地叫。

　　「還不滾出去？」一聲暴怒的吼叫。

　　後堂門開了，陸堂主戰戰兢兢地跪爬出來。他剛一起身，看見靜立在面前的胭脂，又鬼叫著跌回地面，「啊！是你……」

　　「沒錯，我上門來討酒錢！」胭脂無所謂地道。她陌生的聲音將後堂內數十個袍帶各異的幫眾引了出來。

　　「幫……幫主，就……就是她……」陸堂主一見她，連話也說不連貫了，忙站起來往身著獸皮外衣的陰臉中年男子後面躲藏。

　　「你是何人？竟敢闖進我蛟龍幫！」陰臉男子問。

　　胭脂環視一周，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陰臉男子身上，確定他就是幫主，緊接著提劍直指其面門，道：「你就是蛟龍幫幫主？」

　　此舉立馬引得數人上前緊緊圍住她。陰臉幫主心頭暗自一驚，面前這女子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口氣倒不小，氣勢的確不似普通人。

　　「不錯，在下就是陰常。」

　　「閣下欠下悅來客棧二十壇酒錢，何時支付？」

　　「還付酒錢？我們幫主能看上她的酒是她的福氣。」人群中有人輕浪地道。意思是酒是有去無回了，錢肯定沒有。

　　「既然不付錢，那就得付出點兒代價！」胭脂抽劍，寒光綻現，已然燦若蓮花般朝陰常襲了過去。

　　眾人見她劍招又快又狠，個個爭先恐後上前護主。噌噌噌，刀、劍、鞭、鉤等形狀各異的兵器將胭脂團團圍住。

　　陰常亦是不弱，先躲過一劍，接著鷹爪似的鐵掌朝胭脂的喉頸攻來，掌化作了鎖魂爪，變勢飛快。不過，胭脂看得真切，長劍微擺，避開其掌，削向陰常肘部關節，迫使其收回已出一半的招式。與此同時，長腿已趁攻守之機踢倒兩個膘肥體壯的傢伙。

　　後堂雖大，但數十人擠在一起，只有離胭脂最近的一圈人才有變換位置的可能。因此，窩在一間屋子裡的蛟龍幫眾根本施展不開拳腳。

　　胭脂看得出，陰常練得一身硬功，拳掌變幻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誰要是讓他劈中，要麼重傷，要麼一命嗚呼。與他的飯桶手下相比，他確實厲害不少。通常練硬功的人，拳、掌、腿、腳的出擊力度都不可小覷。所以胭脂多以輕靈奇巧的招式應之，劍鋒直指他全身上下最弱處——關節。

　　是以，陰常出招往往只到一半便被迫收回，如若不收，只能落個斷手斷腳的下場。不出十招，他便越來越心驚，虛汗直冒，眼前的女子可不是光來收酒錢那麼簡單。

　　陰常招式被封的同時，胭脂已然撂倒五六個幫眾。

　　眾人驚駭。

　　就在此時，幾個幫眾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衣裳破爛且喋喋不休地叫駡著的男子來到門口，看見堂內打鬥，「幫——」字還沒出口，就連同被綁男子一起傻呆呆地站在了原處，動也不動。瀚淳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製造紛亂的胭脂。

　　須臾，堂內的打鬥進入尾聲，被胭脂放倒在地的五六個鼠輩的叫喚聲戛然而止，因為她手中長劍已然架在陰常脖子上。全場一下子安靜無聲，除突然到場的瀚淳外，其他人都等著她發話。

　　「姑娘，你收酒錢是假，闖我蛟龍幫是真，我陰常栽在你手裡無話可說。只是不知你究竟是什麼來頭，有何用意？」礙于脖子上的薄刃，陰常說話客氣不少。

　　「很簡單，幫我找一個人！」胭脂細腕一轉，收劍入鞘，動作優美嫺熟。

　　見她爽快地收劍，陰常以手指向門口的瀚淳，陰陰沉沉地道：「哼，姑娘似乎並不只是一人前來！」

　　胭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門口，見得一動不動的幾人，又多看了被綁男子一眼，然後看向高冠白裘的瀚淳。心想大雪的天，難不成這豐神俊朗的男子也是像她這樣的有心人？還是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是哪國人？與她一同到此有何目的？心緒頗多，她臉色一緊，抿嘴道：「他是他，我是我。只要你答應為我找人，我就此作罷。倘若有半個不字，我今日便讓你這蛟龍幫變成爛蛇幫！」

　　聽她如此口氣，幫眾怯怯地往後退了一步，陰常的臉色更加難看。

　　胭脂跨至門口，使力以劍柄分別擊向門口一動不動的三個人身上被封的穴道。穴道被解，三個小嘍囉嚇得趕緊往自己幫主的身邊靠，完全不管那全身被縛的男子。「幫，幫主，他……太……」

　　「陰常，肯不肯幫我找人？」胭脂冷漠的聲音讓一直未開口說話的瀚淳皺了皺眉。可接下來，她的話讓瀚淳更加好奇，「我不管閣下究竟是誰，究竟想幹什麼，但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否則……」

　　「敢問姑娘要找什麼人？」陰常衡量再三，終於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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