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蕊重芳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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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曆名馬上答道,「孟物華大人上呈刑部一樁縱火殺人案,證據確鑿,案犯是青王的外甥。」 「哦?對上了?」孫永航微閉了閉眼,再睜開,臉上已添了抹莫名的笑意,似是劍鋒掃過,透出屢屢銳氣。「走吧!今晚上真有急件了!」 相淵對於孫永航這回辦的差相當不滿意,又接上中書侍郎明遠的那一茬,心中極不痛快,且還帶上幾分驚疑。幸好,這案卷在回程道上給毀了。相淵心中暗噓口氣,然對於自己這個摸不准的女婿卻帶著七分慍色。是以,當孫永航攜女兒來相府的時候,他著實擺了擺臉色。 孫永航行了禮請了安,見相淵依然是愛理不理的冷淡,便拍了拍荻兒的小肩膀道:「荻兒,快去給外公請安!」 荻兒點點頭,稚氣地在相淵跟前磕了個頭,「荻兒給外公請安!」完了,又朝相夫人也磕了個頭,「荻兒給外婆……」 相夫人見外孫過府,歡喜得很,又見孩子乖巧懂事,哪捨得他肉嫩的小膝蓋再跪過一趟,早攔了抱在懷裡疼著,「哎呀,咱們的小荻兒大了!都會給外婆請安啦!來!給外婆香香!」荻兒「咯咯」笑著親了相夫人一記,便安穩地坐在外婆懷裡,吃凍百子糕。 相淵見了孩子自然也萬分喜歡,然而一眼瞥見含笑的孫永航立在邊上,立時就冷下了眉目,縮回了手,仍端坐在那兒。孫永航瞧見,側目朝正與相夫人說著體己話的柔姬瞅了眼,淡淡一撇嘴。 柔姬接過眼色,朝自己爹爹望了幾眼,心中暗歎了口氣,便道:「爹,女兒難得回來一趟,您也不瞧瞧女兒!荻兒給您請安,您也不理!難道你和娘嫁了女兒就再不管女兒了?」 相淵到底是心疼女兒的,被她這麼撒了會兒嬌,自然也端不住冷臉,「你呀!都有了親生兒子了,還這副小性兒!」說著,他瞟了孫永航一眼,心中仍有不快,便道,「你們祖孫三個去裡屋談去!我這兒還有話想問問永航!」 「爹!」柔姬有些擔心地望了眼孫永航。 「你快去吧。我和爹聊聊。」孫永航淡淡一笑,溫溫醇醇的。 見夫妻倆語氣親昵和婉,而自己女兒又滿眼擔心,相淵心中的氣也稍平了幾分,「哼!女生外向!怎麼,還怕老爹會把你丈夫給活吞了?」 「爹!」柔姬見如此說,才稍稍放下了心,和抱著荻兒的相夫人一同轉入後院。 相淵掃了眼孫永航,並不急著說話,先是端起茶碗呷了口,又品了半晌,才道:「永航,與相家聯姻,是否覺得委屈啊?」 開篇即是如此冷厲,倒讓孫永航微覺吃驚,既而肅整了面色,恭謹地一揖到底,才道:「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婿承受不起!」 相淵本想拿話刺刺他,但眼見他如此作派,思及當時情形,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要說起來,當時還真是情勢所逼才成就的姻緣哩!悔於失言,相淵的話也就軟了下來,「論理,你當過通政使司,朝廷裡的枝枝蔓蔓應該心底有數才是啊!即便不知十成十,到底也該有七八分啊……這回怎麼,怎麼就……咱們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孫永航面色懇切,又頗帶上幾分悔意,才道:「不瞞爹爹,當日我於通政使司一職,並未接觸過什麼事!所謂的受女皇器重,實則,只是女皇給了幾條線,想借孫家的手壓住文斕公主!派我出征,更是因我當日曾參過馮源,而朝中也只有爺爺穩住軍餉糧草,才不至於叫文斕公主趁亂起勢……當時爺爺還在世……」語至此處,他微微一歎。 相淵緊蹙起了眉,一直以為深受器重的青年才俊孫永航,原來竟是如此捉襟見肘。年輕人,閱歷還不夠,許是還未曾想到女皇在打壓文斕公主的同時,亦將孫家推到了極兇險的風口浪尖上啊! 相淵撫了撫須,思路轉向了另一條。按此一說,那也難怪他此次會行事稍嫌魯莽。不清楚朝廷派系固然,另一則,只怕也是想自己闖一闖,展一下一直被縛的手腳。年輕人,到底還年輕,不甘埋沒呀! 如此想,相淵自然就平了氣,不但平了氣,反而對於孫永航有些憐愛起來。他拍了拍他的肩,「永航啊,仕途這條道總是急不得的!你們孫家累世的顯赫,在朝廷又是位高權重,皇上自然要多加提防著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學著忍,等待,時機總會有的。是鳳凰,總有展翅亮相的機會。你放心!有爹爹在,只要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爹爹總會維護你們!」他抬眼望瞭望屋外那棵杏樹,雙目微眯,「總不會叫你一直委屈著的!」 「永航謝過爹爹!」 「呵呵呵,這回你辦差回來,總長了些見識吧!」相淵笑道,「不過也太險了!那卷宗畢竟在你手上出的岔子,你這失職是脫不了干係啊!」 孫永航明白其中的試探,也頗為慚愧地回道:「當時也是忽然間想到其間的不妥,要不是烏州知州熬不住動了手,永航這回可真捅了大婁子了!」 「哈哈!能記教訓就好!」相淵看了他一眼,略為湊近道,「其實也不一定真會出事!信王爺是個什麼人物?單單一個案子,能牽出多少?傷不了筋骨。」 孫永航瞅著相淵雙目裡深深的計較與篤定,微微應了一笑,飲了口茶。 這日,菁兒居然乖巧地坐在一棵老槐下寫字,整整一早上都沒淘氣。青鴛與溶月俱看得稀奇,忍不住問道:「咦?今天咱們的小搗蛋居然沒出去淘氣?」 小菁兒見喚他「小搗蛋」,不由微撅了小嘴,重重地哼了聲,不理睬她們。然而到底是孩子性子,憋了會兒就自己交待了,「弟弟去他外公家了!到今天還沒回來!」想起自己的玩伴,菁兒的嘴撅得更高了,忍不住問,「溶姨,外公家很好玩嗎?」怎麼現在還不回來! 溶月被問得一怔,既而斂下了笑意,忍不住朝坐在一邊繡著花鳥的駱垂綺瞅了眼,見她針腳微停,不由歎了口氣,輕聲對菁兒道:「你的外公早不在這世上啦!乖,好好寫字,別再問了!」 菁兒本不依,但眼見著溶月朝有些出神的駱垂綺努努嘴,他似懂非懂,但似乎也明白再問下去會惹娘親不高興,也就住了口,認認真真地寫字。寫了幾個,他忽然道:「溶姨,大將軍爹爹還會再來看我嗎?項叔叔說那些竹子編的小豬小狗,其實是爹爹給我的!」 「好了!別說了!快寫字!」溶月見駱垂綺聽得菁兒的這一問,猛地冷下了臉色,心中也不由生出幾分懊惱。這姑爺可也真做得出來!先前還道他情意深重,誰知道現在愈發的薄情寡意。送些東西算什麼!這邊連一個面也不照,那邊倒好,都攜妻帶子地陪著去娘家小住了! 正自暗氣,忽聽得駱垂綺喚道:「溶月,曆名現在哪兒?」 「哦,去給菁兒削木頭劍去了,這會兒正在柴房吧。」 「嗯,讓他得空就來我這兒一趟。」駱垂綺將手中的繡梆往邊上一擱,便起身回屋了。 沒一會兒,青鴛已叫了曆名過來。「少夫人,您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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